“陶然!……”伊依烏黑的眸子閃亮一下:“謝謝你的信任!……”他可真是一個聰明的男子呀!……
然,伊依又難堪地紅臉:“可是,我和海裟欏……我們、我們確實在一起了!我的身體已經不純潔了,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不在乎……”他打斷了她的話:“你在我的心裡,永遠都是初見時那般美麗純真。請你…也不要把這件事情當成什麼負擔,我不是那麼心底狹隘的男人!我愛你,就必須接受你的過去……”
“陶然!……”她感動地一塌糊塗,嗓子哽咽說不出話來……
“伊依……”他低低地呻吟一聲兒:“給我跳一支街舞吧!好想看你跳舞的樣子,是那樣的青春、快樂、激越……跳街舞時候的你,纔是最最美麗的你!……”
“好!……”伊依撐住疲倦的身體,哆哆嗦嗦地用力站了起來:“我跳給你看……”
她一夜沒有睡覺又擔驚受怕、身體早就疲倦不堪了!然,只要他想看她跳、只要能讓受了傷的陶然開心,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陶然擡起傷痕累累的臉頰,深情的目光投向了她:“你跳、我來伴唱!即使在黑暗的牢籠中,也要把你最美的舞姿展現出來……”
“嗯!……”她內心懷著憂傷,卻綻開一個春天般的笑容:“你來唱……”
陶然忍受著傷痛,擡頭望向遠方,他輕輕地蠕動著乾枯開裂的嘴脣:
“因爲在晚上,你帶我到處去遊蕩”
昏暗骯髒的水牢中,陶然的黑眸蒙上一層淡淡的薄霧……
他那低沉而節奏鮮明的歌曲,飄蕩在半空中:“是你讓我魂不守舍因爲在晚上,你帶我到處去遊蕩……There’smore?messin’?around周圍不再有混亂,Comeand?lightup快點兒,來讓我興奮……”
這原本應該是一首歡快動感的歌曲,在這樣的氣氛中卻彌散了揮之不去的悲哀感!他很想唱得更加快樂些,奈何渾身的傷痛讓他無力去把握……
這一舞,可否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舞?對未來,他們茫然無知……
伊依黯然垂眸,心底升起一片兒的荒涼!她想起他們曾經心有靈犀的共舞,那飄忽不定的情愫纏繞著她漸入舞動的境界!她緩緩的、緩緩的提起了悠長的手臂,在塵埃飛落的昏暗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狹隘的空間裡,牆壁上那一盞微弱的燈束兒投下昏暗的暗影!她一瞬間就抓到了他歌聲中的憂傷與鼓點,抓住了他的目光、他的情緒、他的心!……
爲了而舞!這一支牢中炫舞,只是爲了他……
她一個人,無助地旋轉在低靡的黑暗中,穿梭過無數的鬼魅妖虐,牽扯起細弱的靈魂!撒落一地的疏影斑駁,長長的影子朦朧而美麗……
黑暗中自顧自的翻越,漸漸的沉浸其中,一切變得混混沌沌、欲罷不能!她的身子像一朵白雲,或是一片飄零的浮萍,不斷的漂泊、沉溺……
命運,就像這疾風而過的街舞,萎靡著身體舞動中,她尋找著生命中那最震撼的驚鴻一瞥……
被玄沫撕破、又被伊依臨時勉強打結的上衣,在她急速的舞動中,重新裂開了!……
那兩隻柔美的、高翹的、雪白的乳房,裸露在昏暗的光線中,隨著身體的舞動而歡快的跳躍著、顫動著!她沒有停下來遮蓋,更沒有任何羞澀的感覺,彷彿一切都順其自然!人類起源中生命之舞,本就是最原始生態的情感抒發……
陶然的黑眸中,驀然間閃躍著點點火焰!悲與喜,交加在心頭氾濫……
她赤足盡情的翻越、旋轉,帶動著身體上破爛不堪的布條兒一起飛舞,貌似乞丐的狼狽卻遮擋不住周身高貴的氣質!……
她,用她的靈魂來飛舞,備受擊打的心靈中她忘我的舞動!激昂的節奏與心跳同步,她忘記了心中的仇恨、忘記了裸露的身體、忘記了悲傷的過去、忘記了她自己、還活著……
他在歌、她在舞……
還有什麼愛堪比這心靈的交融?靜靜地舞動著人世的浮華與困苦,她舒展的舞,他蠱惑的低唱,都深深地雕刻在彼此的心中……
‘噹噹啷啷……’水牢的鐵門被人打開了!……
這刺耳的生硬聲音,猛然驚醒了兩個沉浸在舞動中的人兒!一瞬間,他們就從天堂墜入了可怕的地獄。伊依回過神來,慌忙轉身背對著鐵門,將自己的破爛的胸衣遮蓋起來,再一次打結繫好……
一個飄忽的影子站在鐵門外,黑色的披風隨風飄舞!……
幾個男人提著瑩瑩閃動的光亮走進來,那古老的燈柱一盞接著一盞,昏黃中泛起圓暈,斜斜的拉長著海裟欏的身影,投在地上猶如地獄中的使者……
他陰霾的眼神瞪著伊依,透著絲絲的愛恨交加!他們居然在骯髒的水牢中跳舞,一個唱、一個跳,好一番郎情妾意,其樂融融!那節奏快樂的低吟,都傳到了外邊的世界。是他們兩個人傻了,還是他瘋了?……
伊依孤獨地站在牆角,和幽黑的牆壁融爲一體,她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的腳尖兒。由於剛纔赤足的舞動,白皙的肌膚上沾著幾道扎眼兒的灰泥……
海裟欏兩道銳利如刀的目光,狠狠的紮在陶然的臉上:“還能唱歌?看來傷得不重。玄沫,你們是怎麼用刑的?讓陶然少爺笑話了不成……”
玄沫惡狠狠的說道:“爺兒,我去把他的舌頭兒割下來……”
陶然平靜地閉上了雙眼!從被抓到的那一刻起,什麼樣的結果都預想到了……
伊依猛地顫抖一下:“不、不要……”
海裟欏走到她的身旁,嘴角一抹深不可測的邪魅笑意,俯在耳邊蠱惑的低語:“你還會喜歡一個啞巴吧?讓我們來試一試,你們的愛情到底有多深?以後,你們只能用眼神交流了,玄沫,動手……”
玄沫冷笑一下,大步走向陶然,手中冷光一閃,一把銀色的小刀赫然出現……
伊依渾身打了個顫慄,每一根寒毛都直直的豎立起來:“不、不……裟欏哥兒,我不在跳舞了,我永遠都不跳了!他也不唱歌了,請你不要這麼殘忍……”身上的傷痛可以治療好,可是,舌頭割掉了,陶然就永遠變成了啞巴!她怎麼忍心看到這一幕……
他的手滑到她細弱的脖後輕輕的掐著,眼中妖孽般的火焰也越來越燃旺:“殘忍?你的心,對我纔是殘忍……”
“我錯了……”她一點兒一點兒跪下去,跪在他的腳下!
她卑微的像個下賤的奴隸……
她抱住他的小腿搖晃著,擡頭仰望著他,美麗的臉上溢滿了痛徹心肺的傷感:“求求你、求求你……”
濃瀟的寒意,由心而生!……
她可憐巴巴的跪在他的面前,哆哆嗦嗦的伸出雙手摟住他的小腿,苦苦地哀求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她拋下了所有的自尊。這些年來,她從來不曾如此的下作,即使面對生命的險之時也沒有低過頭……
現在,她卻卑微的跪下了!渾身由內而外,漸漸升出一絲冰冷的寒意,漫天的冰雪彷彿從天而降將她緊緊的包圍,無處可逃……
求求你!求求你……
燈火搖曳中,她蒼白如雪的臉頰上猶掛著一道道淚痕兒、簇黑彎長的柳眉緊緊地鎖著,一雙漆黑的水眸,恍恍惚惚地盪漾著令人心碎的嬌柔……
來自於海裟欏身上的危險氣息是那般濃愈、久久不能散去,像重重疊疊的迷霧,遮蓋在幽深的水牢中……
海裟欏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像,屹立在昏暗中紋絲不動。他冷酷的面容無動於衷,他低頭陰霾地注視著瑟瑟發抖的她。她的背叛與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如同無數顆隨時隨地可能爆炸的地雷,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無法排解……
“我錯了!我不該逃跑……”她搖晃著他的身體,祈求的看著他:“裟欏哥兒、裟欏哥兒!求你放了他……”蔓延的傷心與絕望充斥著她的心……
海裟欏抓住她單薄抽泣的肩膀,他那幽深的眸子裡顫顫的憤然:“爲了這個男人,你居然下跪?……”
壓抑的空氣、潮溼的空間、令人窒息的恐懼……
“不要再打了,放他走吧!我發誓……再也不跑了!……”大顆大顆的淚水涌出,她的聲音顫抖地不能言語:“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後一次求你……”
陶然輕飄飄浮著的心,泛起一陣兒的痛楚:“伊依……站起來!你不用求他,我什麼也不怕……”
海裟欏神色一變,一張魅臉變得曲扭,他發出一陣兒駭人的笑聲:“好哦,哈哈、哈哈……他什麼也不怕?我不但要割掉他的舌頭,我還有剜掉他的雙眼,砍去他的雙手和雙腳。最後,我還會割掉他的生殖器,讓他永遠做不成男人!我要他茍延喘息,看不到、聽不到、說不出,動不了、更死不了,如同活著地獄中……”
這些話兒科真是惡毒!伊依卻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會做的到。他是兇殘的海盜,死在他手裡的人不計其數……
伊依睜大了眼睛驚恐的望著海裟欏,急促的呼吸著:“裟欏哥兒,只要你肯放他走,我什麼條件都肯答應!做你的女人也好、做你的傭人也好、最你的奴隸也好,只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是嗎?……”海裟欏俯身看著跪在腳下的她,壓抑的感覺襲來,堵塞住他的胸口。伊依越是這樣卑微苦求,他的憤怒就越強烈,她爲了陶然做什麼都可以嗎?在所不惜,當婊子也可以?……
他狠狠的捏著她的下巴,陰森的眼中溢滿了譏諷嘲弄:“什麼條件都答應?你還有什麼資本跟我討價還價?你的身子早就被我玩爛了,你的心又是那般的不忠誠,你認爲你還有條件可以滿足我?滾……你這個賤人,和別的男子私奔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