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精心的策劃下,外表溫和無害的海陶然,讓元老們逐漸放松了警惕,他們都以為海陶然是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是海之風首領所有兒子中最虛弱的一個,誰也看不到隱藏在陶然身后的那一柄鋒利之劍。海骷髏血統的勢力與元老們的勢力,暫時達成了一種表面上的平和……
經過上一次慘烈的失敗,我改變了斗爭的策略,用‘溫水煮青蛙’的婉轉方式來達成我們的夢想!我躲在幕后策劃,分割他們的勢力,讓他們彼此之間產生誤會,讓他們自相殘殺。我用了整整三年的時候,才一點點鏟除了元老們的邪惡勢力,看著他們一個個痛苦的死去。我再用了三年的時候,打造了一個全身的海氏集團……
伊依,如今我們兩個人的理想已經實現了。黑色的海骷髏終于成功改制成純潔的白色了!……
然,即使我擁有了整個世界的財富,沒有你,我的生活還有什么希望?……
任由風吹雨打、任由烏云遮天……
太多遙遠的記憶、太多朦朧的記憶,讓他徘徊在清醒與迷蒙之間、徘徊在生與死之間!他身處在黑暗中,覺得極度疲倦,他伸出冰冷的手指夾出了一根煙兒……
火光閃過,香煙點燃起來……
在幽深無底的黑暗中,微弱的紅光在閃亮,還有那淡淡裊裊的煙霧緩緩上升,仿若逝去靈魂的追憶……
細微的火光,映襯在他猶如雕刻的五官上深邃而悲痛,他的眼瞳憤恨若狂!一個人,要經歷多少世事,才能擁有這樣洞悉心靈的眼神?他貪婪的吸噬一口,讓那嗆人的味道深入肺腑……
隔著一重重朦朦朧朧的煙霧,他仿佛看到了她的身影站在大海的那一頭兒……
月光下的她,近似于完美的雕像,燦然閃亮、恍如仙子,美麗神秘的讓他驚悸!她的身邊縈繞著落英繽紛、彩蝶飛舞、繁華滿地,她站在花叢中對著他微笑……
而他,站在大海的這一邊兒,他的身邊長滿了荒蕪的雜草……隔著深奧的大海,他們只能遙遙相望,永遠不能逾越半步……
海裟欏深吸一口,將煙頭放在手心中狠狠地捻滅掉!空氣中升騰起肌膚燒焦的味道,他體味著刻骨銘心的痛疼感覺……
今夜,他看到了她最后的歸宿,看到了她的墳墓!她是那般的孤獨,她是那般的寂寞!……
他覺得自己沉積良久的心靈該跳躍一下了,他似乎有了一個目標!就是回到她的身邊去,親手將她的遺骨挖掘出來,然后將她帶回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那一座世外桃源的藍花楹小島……
他要帶走她的靈魂!……
那一段小島上的日子,是他們最甜蜜的日子……
今后的日子里,他的余生將有她的靈魂相伴……
伊依,你是不是已經等待我很久、很久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要過去找你了!我會把你埋葬在藍花楹島最美麗的地方,每天、每夜、每時、每刻和你做伴……
海裟欏撥通了陶然的電話:“喂……”
“哥,你看到那些照片了嗎?……”海陶然小心翼翼的問道!……
海陶然將伊依墳墓的照片傳送過去,他是下了一些賭注的。他害怕嚴重的刺激到哥哥,可是又討厭他每日里不人、不鬼的生活狀態。陶然希望能夠徹底刺激到海裟欏,讓他看情形現實……伊依已經死了六年了,他應該走出黑暗、走出大門,面對新的世界了。如今元老們的勢力早就根除了,海氏集團的勢力越來越強大,父親和海陶然都希望海裟欏能夠走出陰霾,走出心理障礙,找一個女人開始新的生活……
活著的人,總是要認真的活下去!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誰消失了,地球照樣轉動、太陽照樣升起,陽光照樣燦爛。深刻的緬懷可以刻畫在內心深處,但是不要影響今后的人生……
海裟欏沉默片刻,說道:“陶然,我要離開海氏一段時間了!我要出去走走……”
海陶然心里驚喜一下,他終于肯邁出黑屋子了:“行呀!哥,你想去哪里?我放下手邊的事務,我陪你去旅游……”
“用不著你去!……”他陰郁地說道:“海氏集團離不開你,你安心工作吧!我不需要人陪,伊依會陪我去走走,她一直…都在我身邊!從今以后,我不會再孤獨了……”天空有一雙美麗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他,不是嗎?……
海陶然擔憂地蹙眉,伊依陪他去?唉……看來,海裟欏仍然不肯面對現實!他憂慮的說道:“哥,伊依她…她已經沒有了…”
“你不要說了!……”海裟欏打斷了他的話:“就這樣吧!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海裟欏掛上了電話!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一直到傍晚、天色昏暗的時候,紫蘇才敢帶著海伊,去陵園去祭奠玄沫!……
白天,人多眼雜,人們若是發現她和墓碑照片上的死者遺容一模一樣,且不是要驚駭和疑惑?說不定,還會有曾經的朋友來祭奠,遇到熟悉的人可怎么辦?她的生活已經平靜了這么多年,就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幸好,天氣有幾分沁涼,她戴上了一個薄薄的紗巾,遮擋住大半張面容,只露出兩只憂郁的大眼睛。墓園里靜悄悄的,紫蘇帶著小海伊,悄悄繞過了守墓人的房子,她直直向玄沫的墳墓前走去。玄沫剛剛下葬的時候,她曾經在深夜里來過一下,大概的方位還有些印象……
找到玄沫了!紫蘇深深呼吸一口,彎腰將祭品擺放!她注意到墳墓前方的鮮花……看來,白天真的有熟悉伊依的朋友來過了!幸好她選擇在傍晚過來……
小海伊好奇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盡管光線昏暗也能看出眉眼來!她問:“媽媽,這個阿姨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呢!……”
“噓……”紫蘇示意她要小聲:“這是媽媽的姐姐,所以,我們兩個人長得很像……”
“噢!……”小海伊恍然大悟:“雙胞胎!你們是雙胞胎對不對?我們幼兒園里就有一對雙胞胎,老師經常把他們兩個弄混呢!……”
紫蘇微笑:“海伊真聰明!……”
“玄沫,我來看你了!……”紫蘇將鮮果和糕點,擺放整齊!她坐在玄沫的墳墓前,眼圈有些濕潤了:“對不起,我今天才來看你!我特意把海裟欏的女兒也帶來了,她的名字叫海伊,她也是你的女兒……”
紫蘇無法忘記,當年答應玄沫的事情!她臨死的時候拉著她的手問道人:若是我可以活下去,海裟欏也活著,你是否同意我做他的女人?……
我同意!紫蘇在心里重復的說道……我的命是用你的命換回來的,你還救了我女兒的命。海裟欏若是活著,也會同意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女人愿意讓別的女人來分享自己的愛人,可是,伊依同意了……
紫蘇的眼前仿佛看到了玄沫臨死前的模樣。她那個時候已經很虛弱了,可她聽到伊依的話,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她是開心得死掉的,為了一個虛幻的、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愿望……
紫蘇將一張紙錢點燃,放在墓碑前的火盆里,跳躍的火苗映紅了她的臉……
她默默的敘述著:玄沫,請你一定要安息!如果你在九泉之下,遇到了海裟欏,也請你向他抱個平安。我很好,我和孩子在一起生活,日子過得平淡而充足。請你們,都不要擔心我和孩子。我曾經自殺過,我曾經做過很多的傻事,可我現在清醒過來了,你們都是為了我而死,我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命……
請你告訴海裟欏,我會好好的將他的女兒撫養長大。將來有機會,我還想去國外看看他的尸骨,讓海伊為他上一柱香。海伊是個非常聰明、乖巧、活潑的孩子,她長得以后會有出息的,就像她爸爸一樣,千萬不要想我,糊糊涂涂地過一輩子……
“海伊,來……給阿姨鞠躬!……”紫蘇向女兒招招手……
海伊很聽話地過來,對著玄沫的墳墓鞠躬:“媽媽,阿姨可以聽到我們兩個說話嗎?可以看到我向她鞠躬嗎?……”
“嗯!……”紫蘇點點頭:“阿姨可以看到,也可以聽到!……”
“那你燒的這些紙是什么?一張一張的,怎么多……”海伊好奇地看著火盆中化為灰燼的紙屑……
“是冥幣!到了陰間,這些紙就會變成錢,我們這是送錢給阿姨花!讓她在地底下不要吃苦受累……”紫蘇動情地看著玄沫的墳墓。玄沫,你一輩子都在打打殺殺中渡過,現在請你好好安息吧。下一輩子,再也不要當殺手了。做一個平凡的女人,找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簡簡單單過一生。這才是真實而幸福的日子呀……
“可以變成錢呀!是真的嗎?可以買很多、很多的東西嗎?……”小海伊驚訝地說道:“我來要燒……”她拿起一旁的紙錢,丟到火盆里:“阿姨,你和我媽媽長得真像呀!我要多燒點錢給你花……”
“小心點兒,別燙到手了……”紫蘇幫著海伊一起燒……
“媽媽,這個阿姨的名字叫什么?我只認識后面這個字,‘伊’,我的名字里面也有這個字……”海伊指著墓碑的字體問道……
紫蘇的手輕撫過墓碑上的字體,輕輕地念道:“這上面刻的名字叫赫連伊依!其實,她還有一個名字叫玄沫,海伊,你要永遠記住阿姨的名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沒有她,你和媽媽都活不了……”
“哦!那我到底是叫她伊依阿姨呢,還是玄沫阿姨?……”海伊使勁地看著墓碑上的字體,天色昏暗有些模糊了,但是仍然可以看出這幾個字的形狀……
“叫玄沫阿姨吧!……”紫蘇暗暗嘆息一口,一滴眼淚滑落下來!玄沫死了,都不能用自己的名字,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