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伊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知道了!你去忙吧……”
老海彎腰而去!……
她心里不由暗暗地嘆息著!……
只有伊依明白海裟欏的心意。改制,何其艱難?不是一句空談。要想讓百年來深入人心的黑暗制度改成白色,就如同在海骷髏家族里掀起滔天的海浪,不知道會掀翻多少條航行的船只!聽說,改制剛剛提出來時,就遭到了來自各個方面的強壓,就連一直不理會事物的老首領海之風都大受震驚,連夜派人來斥責海裟欏大膽妄為……
最近,海裟欏很忙!每天從早到晚,總是半夜兩、三點才能回來。他的臉色越來越差,像是疲憊不堪!他常常心事重重,坐著發呆。可以想象,他要面對的困難有很多。各種各樣的會議開到深夜,爭論不休的吵鬧常常將樓上的伊依吵醒!……
海骷髏家族中的勢力分成了兩部分,一派是支持新首領改制,另一派是頑固反對者。各地的勢力都在蠢蠢欲動,好像已經有過兩次大型的血拼、三次小型的暗殺了……
伊依雙手輕輕地抓起了窗臺上的一捧兒白雪,捂著手心里漸漸的融化為清水!寒冷的感覺微微刺痛了她,海裟欏遇到的阻力和壓力都很大,說不定還有面臨不可預知的危險?她幫不上什么忙,每日里看著他來來往往,忙忙碌碌。她只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
新年合家團圓,請家屬們都過來團聚,裟欏這一招兒用得很厲害!從親情入手,讓長久沒有得到家庭溫暖的男人們兒,體驗家里溫暖的滋味。潛移默化到大家的內心世界,喚起心靈中最原始的良知……
伊依相信海裟欏!在海骷髏家族里,若是有誰可以顛覆黑白的乾坤,也只有海裟欏的智慧和魄力了!盡管面臨很多苦難,他一定可以成功……
有時,她會悄悄地來到他的背后,從后面摟住他的腰身:側頭:“累不累?……”
他轉身將她抱起來,俊美的臉上蕩漾著溫馨的笑容:“看到你,就不累了!……”
她摸著他下巴上胡子茬,他忙得都沒有時間整理自己了,他現在的模樣更有成熟男子的味道了!……
她說:“會不會很難?……”
“會!……”他嘆息:“不過,沒有關系!你老公我是海裟欏呀!沒有我處理不好的事情!……”
按照她和海裟欏的約定,等待春來雪融化的時候,她就可以重返校園了。她會好好的生活,盡量不給他增添麻煩!……
這一次會議似乎很重要,開了很久。午餐是傭人們送進去的,時不時會聽到會議室中爭論吵鬧的聲音。直到下午,伊依看到一輛一輛汽車開出了青湖山莊,猜測著會議已經結束了,才悄悄地下樓走走!……
散散心,才給他折上幾支梅花,幫他清除心頭的煩惱!她能做的事情不多……
園林中,雪花靜靜地飛舞著。踩著厚厚的雪地,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枝椏微微第搖曳著!整個青湖山莊沉浸在靜謐之中!……
林子里,一棵棵梅花如云般開放著,帶著冰清的雪寒之氣。她邁著細碎的步子,輕輕地走著!素白的裙擺像是蕩漾的花瓣一般綻放著,宛如一朵迎風傲放的梅花。她抬眼看著滿樹的花兒,清澈的眼睛就像一片潔凈的藍天,享受著這一份寧靜之美……
踮著腳尖兒,選了幾支雅致的梅花,抬腕輕輕地折下來,盡量不去破壞上面猶存的雪珠,免得失了其靈韻的氣息,插到花瓶里擺成幽雅的造型,定能為臥室里曾色不少,希望他晚上看到了可以喜歡。這么想著,她的心情好了起來,周圍變得愈加美麗了……
她抱著幾支雅梅,輕松地走回去,眉眼間都是舒心的笑意!她從小側門進去,長長的走廊中靜悄悄的,能夠聽到自己細微的腳步聲,就像那緩緩飄舞的雪兒……
正要轉彎兒的時候,就聽到那一邊兒有幾個侍女低聲的議論……
“你聽說了沒有!陶然少爺就要結婚了呢?……”一個侍女說道!……
伊依的腳步兒戛然而止,美麗的笑容凝結在臉色,一顆心兒‘砰砰、砰砰……’慌亂起來……
另一個侍女說道:“不是吧?我好像聽說是訂婚,反正跟結婚差不多呢!是兩大家族的聯姻呢!大家族都很注重承諾了,訂婚的人將來就一定要結婚,他們都是有生意往來的,誰也不敢得罪誰呢!……”
“就在下個周末呢!你知道女方是誰嗎?……”
“不太清楚……不過,也是豪門家的小姐呢?聽說,光嫁妝就是幾個億呢!要舉辦一個盛大的慶祝典禮,整個玉都城的名流都是去參加!……”
伊依的身體搖晃一下,膝蓋一軟,一手撐住了走廊中的欄桿!她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腦袋有些發暈!陶然要結婚了?他下個周末就要結婚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
她手里抱著的梅花,紛紛落下來,在清風中翻著滾兒!這個消息有些突然,她彷徨恍然著,消化不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一定很熱鬧吧!哎,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上流社會的婚禮現場呢!真想去見識見識,一定很豪華!聽話,我們裟欏爺兒都送了一份厚禮呢!……”
“那是當然!雖然以前有過節,再怎么說也是親兄弟呢!青湖山莊里都傳遍了,陶然少爺是老首領和陶綰夫人的幼子呢!這下子可好了,伊依小姐該是徹底死心了吧!大家都說,伊依小姐曾經和陶然少爺同居過一段時間呢!裟欏爺兒吃了大虧呢,被自己親弟弟睡過的女人……”
“是啊!伊依小姐跟我們爺兒的時候,早就不是處女了!爺兒是有潔癖的人,怨不得裟欏爺兒將陶然少爺打得死去活來,兄弟兩個反目成仇……”
“噓……這些敏感的話題就不要說了哦!被管家聽到了,又該責罵我們多嘴了!走走走,干活去……”
“好羨慕那個嫁給陶然少爺的女孩子呀!呵呵,真是太幸福了……”
走廊那頭的聲音漸漸遠去!伊依呆呆地坐在欄桿處,臉色有些發白……
雪花,依舊靜靜地飄舞著!落在她烏黑的頭發上……
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
雖然兩個人已經分手了,可心里為什么亂糟糟的,像是飄來飄去的浮萍沒有根基。畢竟,他們曾經有過一段兒很深的感情。那些歡樂又甜蜜的日子,不自由主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怨不得陶然要結婚了!只能怪她自己,她有什么資格去難受呢?……
其實,這樣挺好!真的挺好的……
她低頭苦澀地笑著,她看著腳下灑落一地的梅花!心頭兒茫然所失!……祝福他們吧!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無論是那一家的小姐,有福氣嫁給陶然,都要衷心地祝福他們……
陶然,你一定要幸福呀!……
不知不覺中,她的眼角兒流出了一滴晶瑩的淚水!沾著淚水的臉頰,惆悵而靜美……
她含著淚光的眼睛,緩緩地抬眸……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海裟欏!……
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的神態,幽深的眸底是一抹隱隱的傷痛……
她心頭一慌,觸電一般站了起來,嘴角兒呢喃著:“裟欏!……”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他看到自己的傷感惆悵,看到自己落淚了?……
她慌忙彎腰,將地上的梅花重新撿起來,再悄悄抹掉臉上的淚水兒。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臉上透著微笑……
她抱著梅花跑過去:“看,我剛剛摘的!你喜歡嗎?放在我們的房間里,就要梅花的清香了……”
他垂下了眼眸,淡淡地說道:“不錯!……”
她心里有微微的痛,上前去摟著他的腰:“開了一天的會議,一定很累吧?你晚上想吃些什么?……”
“隨便!……”他的語氣怪怪的,身體也很僵硬!他推開了她的手……
她低頭心虛,不敢看他那能射穿她心事的黑眸!她不該為了陶然的婚事而失落,更不應該落淚!……
那一滴兒情不自禁的淚水,出賣了她內心的感覺……
他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撫上她冰冷的臉頰:“很傷心吧?聽到他要結婚了,你的心就要碎了吧?……”
“裟欏……”她眼眸微微顫抖,傷感地注視著他!他的眼中,沒有往日的寵愛了……
他幽深的眸底是淡淡的嘲諷、是冰涼的溫度,凝結成一塊兒冰兒……
“你自己吃飯吧!……”他冷笑:“我還有事!……”
他轉身離開了!丟下孤零零的她……
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看著那散落滿地的花瓣兒……
誰的心?也是這般散落著、凌亂著……
夜,靜悄悄地暗淡下來……
青湖山莊里,四處都懸掛著紅色的燈籠。一片兒一片朦朧的紅色,映在白色的雪地間有一種虛幻的美,甚是好看!熒熒的光華將映在她的臉頰上,翹翹的睫毛氤氳著美麗的光影……
她看到海裟欏氣沖沖的離開青湖山莊,直到半夜十二點了還沒有回家,他一定很生氣吧?他去哪里發火了呢?她知道…這一段時間,他忙得很壓抑,一大堆鬧心的事情讓他很浮躁…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又去惹惱他……
對不起,裟欏!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聽到陶然結婚的消息,一時反應不過來!最該死的是,不該流下眼淚兒。裟欏一定是氣壞了……
她抱膝坐在飄窗上,清冷的風無法清除心中復雜的思緒!她以前覺得自己對不起陶然,現在又覺得自己對不起海裟欏。總之,她心中有愧,辜負了兩個男子的愛……
小萍輕輕地走進了:“小姐,都十二點了呢!您該休息了……”
“哦……”她淡淡地應承著。嘆息一聲兒,從窗臺上滑下來:“不用管我了!你們都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