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依覺得自己的眼前發黑,腦袋嗡嗡直響……
書房里,只聽那特使說道:“此妖女若是不死,她以后還會不斷地給您出各種各樣的鬼主意、蠱惑人心,來破壞海骷髏的重大事務!海骷髏的人誰不知道,這一次您鬧得天翻地覆的改制,就是這個妖女出的主意!大家都期盼,再次看到一個清醒、英明的裟欏爺兒。您當年力排眾議,登上首領位置的時候,是多么的英勇。元老們兒都對您寄予厚望,認為你是百年來最優秀的首領之一。我們這些下面的人,也都是用崇拜的眼光仰視著您!可是,您現在被一個妖魅的女人變成了什么樣子?……”
“滾,你給我滾出去…”海裟欏暴怒:“馬上滾回你的老窩去!……”
“元老們兒的意見,我必須向您傳達完整!自從伊依小姐回到您的身邊以后,您的舉動就變得奇怪了,居然遣散眾多的美女!自古以后,專寵害人。多少妖魅的女子總是能破壞主人們的判斷力……”特使依舊保持著溫和的態度:“妲己亂國、楊貴妃禍國殃民,無不給后人留下慘痛的教訓呀!裟欏爺兒,您一定要三思而行,不要拿海骷髏百年的命運來兒戲……”
伊依的心,猛地狂跳起來!妖女、妖女……
原來,被元老們憎恨的妖女,真的就是她自己?她什么時候招惹到大家了?怪不得,玄沫下午看她的目光是如此奇怪?海骷髏的人都把她當作妖虐了!……
她扶著墻壁,緩緩地坐下來!一張兒臉煞白無比,眼前的黑暗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壓得她喘不來氣兒……
他們要她死!用她的死,要換取海裟欏的改制……
也許,元老們兒從內心根本就不支持改制?他們就是想利用這件事,來逼迫海裟欏妥協!……
伊依一死,海裟欏的世界就會黑暗起來!那才像一個冷血無情的首領。海骷髏的人們兒,都很期待這樣的結果吧?……
書房里……
“海骷髏元老們兒現在的實力與您不相上下,真要撕破臉火拼,是輸?是贏?很難預料?……”特使說道:“兩虎相斗、必有一傷!您何必為了一個魅惑人心的妖女,傷了海骷髏百年來的元氣兒!不就是一個女人嘛?時間上美麗又聰明的女子比比皆是!只要您殺了她,元老們愿意從世界各國收集頂級美女奉獻給您,您還可以擁有更多的美女。這樣,將來海骷髏的子孫才能繁衍昌盛。元老們兒這個建議,對您、對海骷髏家族的未來,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窗外的伊依,輕輕地用手捂著了嘴巴兒,害怕自己發出一點點的聲響,驚動了書房中的人們兒!夜間寒冷的風,吹拂起她的頭發,一縷縷兒憂愁隨風飄蕩著……
“啪!……”一個響亮的耳掛傳來:“你若不是特使,我就立刻殺了你!滾蛋,滾出青湖山莊!回去告訴那一幫老東西們兒,前幾件的條件爺兒都可以答應,這最后一條兒,誰都不要妄想!……”
“大家都看到了,您正在為了這個妖女,一點一點喪失首領應該具備的理智與霸氣!……”特使捂著紅腫的臉頰:“裟欏爺兒,您不重視元老們的建議,我就沒有辦法了,這勢必會影響您的實力!在下告辭了……”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那特使大步走了出去!……
海裟欏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久久地發呆……
伊依亦是坐在窗外的草地上,心情憂傷無比……
過了良久,聽到玄沫低聲地叫道:“裟欏爺兒……”
海裟欏抬眸,一雙厲目瞪著她:“怎么?你也想勸我殺了伊依?你是父親的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的想法了?……”
“不敢!老首領并沒有參與這件事情,這完全是元老們的提議!……”玄沫惶恐地搖搖頭……
“那你想說什么?……”他的聲音交織著復雜的情緒……
玄沫低聲地說道:“爺兒,我是想提醒您早做準備!特使回去以后,我們與元老們這一場的死戰,只怕在所難免了,以前,他們是一團兒散沙,本不足懼。但是,這一次他們保持了空前的統一,聯合起來的勢力很是強大!……”
海裟欏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你怕了嗎?……”
玄沫沉著氣說道:“玄沫不怕,無論生死,玄沫都誓死跟隨著您……”
海裟欏沉默片刻,說道:“這件事情,誰都不許告訴伊依!別讓她傷心…”他的聲音異常的沉重!
“是!……”玄沫傷感地點點頭!都到了這個時刻,裟欏爺兒依然處處護著伊依小姐!……
“你說的很對,要提前準備開戰了!我們來籌劃一下,你去把他們都叫起來……”海裟欏命令道!……
“好的!……”玄沫推門走了出去!……
伊依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一滴兒晶瑩的淚水兒悄然而落……
要開戰了、他們要開戰了!誰的心里都明白,這將是一場死戰!……
海裟欏籌劃的和平改制,談判破裂了!而她自己,就是談判破裂的原因!……
大片兒、大片兒的傷感漫延上她的心頭兒!……
為了她一個人的性命,裟欏可能受傷,失勢、甚至死掉!舊派和新派的雙方,要死掉多少條兒人命才算罷休?有多少個女人會成為寡婦,有多少個孩子要變成孤兒?……
她是不是活的太自私了、太多余了?……
她緩緩地站起來,像一個飄渺輕靈的空殼般,悄無聲息都走開了!……
窗外的寒風,呼呼吹著!……
她躺在床上,那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茫然地看著遠處的天邊!……
有那么一刻兒,她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很多人,秀英媽媽、紫風曳、紫秋、赫連昱城、伊達強、陶然、當然還有海裟欏。一張一張的面孔,在她朦朧的視線中出現、再隱隱約約地消失掉兒……
他還在樓下忙!他很忙、很忙……為了他們的將來,他煞費了苦心……
看那美麗的星空呀!不管她身邊的人們如何來來往往、千變萬化,時過境遷之后,它們依舊是這般璀璨明亮!……
是不是她死了?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解決掉?……
總是以為,兩個人如果相愛,在一起走的路,可以很長、很長、很長?長到海枯石爛!可這復雜多變的世間,有沒有一個沒有任何缺憾的、完美的故事結局呢?……
她輕輕咬著被角,一刻糾結的心,躲在昏暗的夜里……
半夜里,他回來了!……
伊依聽到了推門的聲音,暫時沉住了紛亂的心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海裟欏的腳步聲很輕、很輕,像羽毛一樣輕飄飄,似乎怕吵醒了她!他探頭看了看床上躺著的背影,然后去了盥洗室,‘嘩啦啦……’的水流聲音傳來……
不一會兒,他身上淡淡的、天然的海風味道兒,緩緩地蔓延在她的鼻息間……
他彎腰上床,從背后悄悄地抱住了她!他的唇無聲無息地落在她的秀發上,細細地吻著、吻著、吻著……
他的手臂越摟越緊,似乎怕會突然失去她一般!……
海裟欏,如你這般堅強的男子,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嗎?……
淺淺的憂傷,漫上她的心頭!伊依努力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保持安詳的睡眠模樣!看到他這樣的愛她,她的心里好難過……
他的愛,會不會讓他失去一切,甚至是付出生命?……
將來的事情,沒有人會知道結局!她只祈求上天,要讓他好好的活著……
黑暗中,似有什么濕潤的東西從她的眼角悄悄滑落下來!四周都靜寂極了,裟欏,你真傻,我不要你為了我去死!……
他的手觸摸她細致如玉的臉頰,似乎感覺到一些冰涼的濕潤,他心頭一震,低低地說道:“伊依?我……吵醒你了?……”
“嗯?……”她轉過身體來,雙手抱著了他的腰:“沒事,我剛剛醒?……”
他久久的沉默著…黑夜的寂靜中,他們默默無聲的相擁,仿佛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可是,為什么哭呢?……”黑暗中,他的眼眸閃亮著光……
“可能……可能是做了一個不好的夢吧?……”她低聲地說道,輕輕抹去眼角的濕潤!既然他不想讓她知道,她就繼續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他的鼻尖兒對著她的鼻尖,幽幽地問道:“做了一個什么夢?說說看……”
她壓抑著聲音,低沉地說道:“醒過來了、就忘了、全都忘了……”
“哦,忘了?……”他捧著她的臉蛋,深情地低語:“那你將來,會不會也忘了我?也許、我是說也許,很久很久以后,我死了呢?……”
“不會!……”她使勁地搖搖頭,一串串的淚水落了下來:“你不會死、你不會死!我不許你說胡話……”他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來觸摸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
“呵呵……小傻瓜!……”他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淚:“我逗你玩呢?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別哭了、別哭了……”
“我不許你開這種玩笑、永遠都不許!……”她咬著他的胸脯,心里難受的想痛哭一場。可是,她不能大哭,因為怕他傷心……
“好了、好了……”他低笑著安慰她:“我以后不說了!……”
窗外的寒風呼呼吹著、很冷、很冷……
可是,她這里卻很暖和!因為他在這里……
他幽幽深深的眸子里,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伊依,我說一件兒事情!你先別急……”
“嗯?……”她的聲音輕柔如水……
海裟欏遲疑了片刻,終是開了口:“森林古堡那邊有些事情!過兩天,我必須回去處理一下!很快就回來,就去幾天。我盡量在除夕夜的時候回來,我還想陪你過年!……”
“是什么事?……”她的神經繃緊了……
“一點小事!……”他輕輕地說道……
“不、不要……”她害怕地摟住他的身體:“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這一刻兒,她的心惶恐到了極點!雖然他不說,可她知道他要去干什么,為了保住她的命,去和那些元老們血拼!……
“裟欏,帶我一起走!我和你一起走!……”她的眼眸中閃動著淚光兒:“無論發生什么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面對!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別怕,我很快就回來!我不會騙你……”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他真的可以,在除夕夜趕回來嗎?這一次血拼,非同兒戲。兩邊的勢力,都傾其所有……
“裟欏、別走、別走……”她心疼地低泣著:“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她想要抓住他,卻有一種什么也抓不到的感覺,越想抓得緊,就越是什么也抓不到……
“會回來的!……”他磨蹭著她的秀發,低低地喃語:“相信我,一定會回來接你!伊依,你要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