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云雪致不覺松了一口氣,轉頭望向了石路,卻見莫羽烈駕著一輛馬車,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駛來。
恍惚之間,云雪致卻是想起了當初在東域逃亡時的那一天,也是他駕著馬車,自己則和安翼辰坐在馬車里……
想起安翼辰,云雪致心中又是一陣刺痛,當初發誓要替他報仇,可沒想到事隔多年究竟還沒能如愿……
“安公子,若是你在天有靈,保佑這次計劃能順利進行吧……”云雪致抬頭仰望天空,嘴里喃喃說道。
馬車很快便駛到了云雪致面前,莫羽烈高聲喝住駿馬,又從車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云雪致面前,卻是沒有說一句話,而是伸手反扣住云雪致的手腕,為她把起脈來。
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云雪致不覺打趣地說道:“莫公子,看來你對這個侄子的關心程度,竟遠遠勝過了我呢!”
莫羽烈并沒有應答,只是閉著雙眼,似乎在極為仔細地為云雪致診脈,隔了半晌,他緊鎖的眉頭終于松了一些,睜眼輕瞪云雪致一下,嘴里不無好氣地說道:“瞎說什么吶!這孩子本就和你是一體的,他好,你就好,他不好,你也好不了哪兒去……”
“好啦好啦,我只是一句玩笑話罷了!”云雪致輕聲打斷了他的話,又轉頭看了看他身后,略帶警惕地問道,“就你一個人吧!”
聽到這話,莫羽烈得意地揚了揚眉,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是自然!當那捎話的人把你的話帶到時,我就猜到,你是想讓我幫你看看腹中胎兒的情況……所以,當然就沒有叫其他人了!”
說著,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覺皺起了眉頭嘴里喃喃說道:“不過真是奇了怪,昨天玄御兄都還在,今天反而不知所蹤……若是他知道你回來了,不知道會高興成什么樣子呢!”
云雪致微微一笑,自然沒有向他說明慕容玄御的情況,只是輕聲問道:“莫公子,我的胎象中何?”
莫羽烈輕輕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你的胎象倒是蠻平穩的,不過有些奇怪……”
聽到這話,云雪致不覺心中一沉,趕緊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莫羽烈搖了搖頭,輕聲回答:“問題倒是沒有,不過照你脈象跳動來算,倒是像極了懷胎五月時的脈象……”說著,他卻是下意識地望向了云雪致的小腹。
原來如此!云雪致這才松了一口氣,不覺暗笑起自己的緊張來。
見莫羽烈用一臉審視的模樣望著自己的小腹,云雪致嚇得趕緊往后躬了躬腰,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故作鎮定地問道:“莫公子,你在看什么?”
莫羽烈這才回過神來,笑著擺了擺手,輕聲說道:“哦,沒什么!當大夫習慣了,遇到自己不明白的病理時,總想刨根問底,研究出個名堂來!”
說這話的時候,莫羽烈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在猶豫著什么,云雪致趕緊后退兩步,強作鎮定地轉移開了話題:“對了,跟我講講這幾天軍營里發生的事情吧!”
聽到這話,莫羽烈微微一怔,卻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視線也終于從云雪致的小腹移開,這不覺讓云雪致暗松一口氣。
“本來還想請你允許我摸摸你的肚子呢!看看研究是我的診脈出了問題還是別的原因……可是你這么一說,倒是勾起了我的傷心事!”莫羽烈的臉色突然轉陰,一臉郁悶地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云雪致不覺暗自慶幸躲過一劫,卻是故作關切地問道。
莫羽烈抬頭看了一眼云雪致,卻是低下了頭,似乎在進行著激動的思想斗爭。
“有話就直說!是男子漢就不要吞吞吐吐的!”云雪致輕瞪他一眼,語帶責備地說道。
莫羽烈想了想,終于鼓足勇氣,一字一頓地說道:“云姑娘,你知道……玄御兄的事情嗎?”
“什么事?”云雪致卻是聽得一頭霧水。
“就,就是關于他的病……”莫羽烈語焉未詳,似乎極為謹慎地斟酌著字眼。
云雪致立馬明白了他所說的話,聯想到之前慕容玄御的抱怨,自然感到好笑,卻是輕抿嘴唇,忍住了笑意,故作急切地問道:“你說什么?他生病了?嚴重嗎?”
莫羽烈極為不安地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搖了搖頭,語速極慢地說道:“倒是沒多嚴重,能吃能睡的,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云雪致故作疑惑地瞪大了雙眼,像是非常急切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莫羽烈突然閉上雙眼,深吸了幾口氣,似乎在暗中給自己鼓勁,隔了半晌,又睜開雙眼,一臉認真地望著云雪致,一字一頓地說道:“云姑娘,不管我說什么,你都千萬不要激動……對于懷有身孕的人來說,保持平常的心態是極其重要的……”
此時的云雪致,心中已是狂笑不已,可表面上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連連點頭說道:“我明白!”
莫羽烈似乎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鋪墊,這才勉強說道:“云姑娘,玄御兄他似乎得了一種怪病……”
“什么怪病?”云雪致故作驚訝地問道。
“也沒什么,就是一天比一天看著更老……”終于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莫羽烈似乎輕松了許多,又出于大夫的習慣,怕云雪致聽不明白,于是進一步地解釋道,“我曾在醫書上看過,世間有一種叫‘衰老癥’的病狀,不過醫書里也只是簡單地提及,并沒有說明過有實例,所以我也不確定……只不過,眼下玄御兄的頭發已經全白,容貌也稍稍有了些改變……”
說著,莫羽烈又偷偷地看了一眼云雪致,卻見她一臉“錯愕”的模樣,于是趕緊柔聲安慰道:“不過你放心!不過玄御兄得的是什么病,有我莫羽烈在,一定要讓他痊愈!”
“那就,那就多謝你了!”說罷,云雪致卻是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笑意,仰頭大笑了起來。
見她如此反應,莫羽烈似乎有些傻了,他的眼神里露出一絲悔意,一臉緊張地問道:“云姑娘,你,你沒事吧……都怪我多嘴!不該告訴你這些話的!”
見莫羽烈垂頭喪氣的樣子,云雪致自是不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這才正色說道:“莫公子,其實慕容玄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這一回,倒是輪到莫羽烈驚訝了,他仔細想了想,臉上一驚,隨后試探性地問道,“你們……見過面了?”
云雪致笑而不語,卻是輕輕點了點頭。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莫羽烈驚訝極了,卻是語帶不滿地說道。
云雪致卻是避開了這個問題,一臉正色地說道:“眼下慕容玄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會暫時離開幾天!”
聽到這話,莫羽烈不覺皺起了眉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哇,你們居然背著我偷偷摸摸地見面……哼,玄御兄的病還沒有著落呢,他就敢亂跑!小心下次再見他時已經成了連牙齒都沒有了的糟老頭子!”
這話雖然聽著像是玩笑,可云雪致聽著卻有些苦楚,眼神里閃過一絲哀傷,卻是轉瞬即逝。
“好了,咱們還是先回軍營吧!先商量正事要緊!”說罷,云雪致便朝著馬車走去。
莫羽烈趕緊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將云雪致扶上馬車,見她的身子似乎沉重了許多,不覺皺眉問道:“云姑娘,你打算什么時候把懷孕的事情公諸于世?”
云雪致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等到了結慕容楚焰的性命,我會親口將這個消息告訴大家!”
莫羽烈輕輕點了點頭,嘴里喃喃說道:“看來,咱們得抓緊時間了!等到你五六個月的時候,恐怕想藏也藏不住了!”
聽到這話,云雪致不覺微微皺眉,下意識地拉了拉裙擺,心里卻是十分復雜。
馬車很快便到達了西北聯軍的軍營,遠遠地,便望見上官清凝和蕭負北站在軍營外。
見到馬車回來,上官清凝十分興奮地明著馬車揮了揮手,一臉激動地說道:“來了,來了!”
蕭負北卻是不動聲色,可望著馬車的眼神仍舊充滿了熱切與期待。
馬車剛一停下來,上官清凝便忙不迭地迎了上來,伸手將云雪致扶了下來。
“云姑娘,許久未見,你看上去瘦了許多呢!”上官清凝仔細打量云雪致一番,一臉心疼地說道。
云雪致卻是下意識地往后撤了撤,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多謝關心!”
蕭負北似乎覺得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低頭清咳了幾聲,正準備走到云雪致面前,誰料剛跨出一小步,身后卻是突然竄出一個人影,搶在了他前頭,不覺皺起了眉頭,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悅。
“上官皇帝,您這么說,未免也太矯情了些吧!”只見冷言飛毫無顧忌地伸手搭在了上官清凝的肩頭,臉上的笑意卻是十分詭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