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致低頭沉吟片刻,不覺皺眉問道:“為何你戴上面具之后,我總覺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之前在畫舫里,你打昏了南項楚之后,又乘著一只大龜離去,那只龜為何會如此聽話?那次你帶我離開東域軍營,竟能在水面上快速行走,究竟用的是什么門道……”
云雪致一口氣拋出十幾個問題,顯然讓慕容玄御有些懵了,只見他故作難受地搖晃了下腦殼,皺著眉頭說道:“我覺著有些頭疼!”
“是嗎?”云雪致一下子緊張起來,她摸了摸慕容玄御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確定沒有發燙,這才松了一口氣。
慕容玄御凝神望著云雪致,見她如此擔心自己,嘴里不覺揚起一抹淺笑。
云雪致被他盯得有些心慌,趕緊站了起來,輕聲說道:“我去外面找些吃的!”說罷,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她一路來到湖邊,這才停了下來,想著方才慕容玄御對自己笑的模樣,心里莫名地覺得暖暖的。
可一想到慕容玄御在幫自己救出百艷樓的姐妹時身受重傷的場景,云雪致又止不住地心疼。
自己大仇未報,今后前行的路也會越發地兇險,若他還是跟在自己身邊,勢必也會遇到更多的危險……
想到這兒,云雪致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好不容易從慕容楚焰手底下撿回一條命,不能再因為我……”云雪致喃喃地說著,試圖勸說自己,可心里卻是難言的痛楚。
她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拋開,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顧慕容玄御,等他身體稍稍恢復一些,再作打算吧!
云雪致深吸一口氣,隨即伸長了脖子,看了看深不見底的湖面,不覺皺起了眉頭。
“奇怪,那個時候他是從哪兒捉來這么多魚呢?”云雪致一臉不解地喃喃自語,隨后想了想,利用大力咒徒手拔起一棵大樹,放倒在湖面上,當成一艘小船,劃向了湖心。
之后,她又掰下幾根粗大的樹枝,在湖心用力地攪合了幾下,湖面立馬蕩起了巨大的漩渦,幾條大魚跳出了水面,云雪致立馬用樹枝接住,隨后彈回到自己手上。
好不容易抓到三四條魚,她已是累得滿頭大汗,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已耗盡,她又趕緊劃回到岸邊,回到了山洞。
“看看我抓的魚!”說著,云雪致朝著慕容玄御揚了揚,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真沒想到,咱們還能回到這山洞,又可以嘗嘗這烤魚的味道!”
這時,慕容玄御看到她額頭上晶瑩的汗水,不覺皺起了眉頭,輕聲說道:“你的身體也沒有完全恢復,還是多休息為好!”
“我沒事!”云雪致笑著搖了搖頭,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真是奇怪,我身上明明中了那么多槍,還流了很多血,怎么現在完全跟個沒事人一樣……”
聽到她的這些話,慕容玄御趕緊閉上了嘴,把頭別向了一旁。
直到這時,云雪致才發現滾落在石頭縫里一顆顆的鐵珠,不覺呆了呆,一臉詫異地問道:“這么多的鐵珠,都是你幫我取出來的嗎?”
慕容玄御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他的這一承認,倒是讓云雪致來了興致,趕緊又問道:“你是用的什么法子幫我止的血?又用的什么東西幫我把鐵珠取出來的呢?為什么我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自己失血過多呢……”
又是一連串的問題,聽得慕容玄御真的感覺到頭痛了,他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
聽到這話,云雪致滿腦子的疑問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趕緊將找來的樹葉攤成一個枕頭,又小心地將慕容玄御扶著躺了下來。
“你睡吧,等魚烤好了我再叫你!”云雪致柔聲說著,又轉身到另一旁去生火。
慕容玄御睜開眼,靜靜地凝視著云雪致忙碌的樣子,眼神莫名地復雜。
“若是時光能靜止在這一刻,該有多好……”他喃喃地說著,隨后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時,云雪致已弄好了一切,她暗松一口氣,回頭看了看已經安然入睡的慕容玄御,嘴角不覺揚起一絲淺笑,可很快,那笑容便凝固了,漸漸變得酸楚起來。
雖然不知道慕容玄御為何會變得如此虛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為了救自己,才變得如此。
想到這兒,云雪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蜷坐成一團,兩只手緊緊地抱著膝蓋,就這么安靜地觀望著熟睡中的慕容玄御,心卻是如刀絞一般的疼痛。
這時,慕容玄御突然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這樹葉做的枕頭不夠柔軟,下意識地伸手擺弄一番,又沉沉地睡去了。
看到這一幕,云雪致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剛走兩步,又愣住了,想了好一會兒,又咬牙退了回來,卻是仍舊與慕容玄御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多么想不顧一切地來到他身邊,再次將他輕輕地摟入懷里,讓他靠著自己柔軟的身子安然入眠……
可是,自己若真是這么做了,還能再狠心離開嗎?
想到這兒,云雪致不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眉頭也鎖得更緊了。
回想起慕容玄御曾不止一次對自己說過的話,云雪致心中更是越發痛了。
“四王爺,你才該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因為我,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傷害……”云雪致喃喃地說著,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烤魚的香味在整個山洞里彌漫開來,慕容玄御似乎也嗅到了氣味,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可是他好不容易抬起頭看了看,映入眼簾的,卻是云雪致冷若冰霜的臉龐。
“你烤的魚,真是好香,連我也覺得餓了呢!”慕容玄御笑著說道。
睡過一覺之后,他的體力似乎恢復了一些,倒能掙扎著慢慢坐了起來。
云雪致沒有說話,只是徑直將串著烤魚的樹枝遞到他手上,隨后自己也坐到另一邊,默默地吃起東西。
慕容玄御微微愣了愣,輕聲問道:“怎么不坐過來?”
云雪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四王爺,雖然你我曾有過婚約,可畢竟大婚當日并未禮成,現在你也不再是東域王朝的王爺,而我,不過是東域朝廷追查的要犯,你我只是相識的故人而已,更何況男女有別,還是有些禮數為好!“
聽到她這番薄情的話,慕容玄御不覺皺起了眉頭,緩緩說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何要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來?”
云雪致心中一陣抽痛,表面上卻是冷冷地笑了笑,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過是說出實情罷了!你曾經多次救我,我也很感激你!可惜感激并不是感情,也請你別會錯了意!”
“難道你真的……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慕容玄御沒有一絲回避,他目光灼灼地望著云雪致,一字一頓地問道。
云雪致微微一愣,隨后一咬牙,一臉堅決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慕容玄御,你別自作多情了……”
“玉玲瓏!”慕容玄御突然高聲打斷了云雪致的話。
這一聲稱呼也讓云雪致愣住了,隨即皺起眉頭:“誰是玉玲瓏?”
慕容玄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別再否認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那又如何?”云雪致一挑眉,冷然問道。
慕容玄御眼神里波動微動,柔聲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愛了你十幾年?”
聽到這話,云雪致愣住了,想到在玄王府醉酒時他說出的那些話,不覺沉默了。
見她沒有吭聲,慕容玄御輕抿嘴唇,繼續說道:“那時候的你,清冷高傲,一直獨來獨往,我只能在背后偷偷地看你幾眼,即是如此,已然滿足……你是慕容楚焰的未婚妻,東域王朝將來的太子妃,縱然我對你有愛慕之心,卻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
說著,慕容玄御輕嘆一口氣,情緒似乎也激動了起來,語帶顫抖地說道:“你知道嗎?當得知你從望月臺上墜落而亡,我的心有多痛?那時候我整夜睡不著覺,腦子里不斷地想著,若是自己一直留在皇宮里,事情可能就不會變成這樣……說你帶著萬象門偷練邪功,說你其實一直藏有野心,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后來在云府看到了云雪致,我就覺得,她好像另一個你……我喜歡上了云雪致,卻覺得自己背叛了你,曾經掙扎過,也痛苦過,可是,可是你們倆就是同一個人!我的心也從來沒有變過!我不敢奢望與你有將來,只是想靜靜地守在你身邊,確定你安然無恙……”
說著說著,慕容玄御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臉色也變得越發蒼白,額頭上大滴的汗水落下,似乎消耗了大量的元氣。
云雪致趕緊背過身來,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冷冷地說道:“別說太多話了,還是好好休息吧!”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