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天長頑皮地笑了笑,“他要是自己掉進了水里,不算傷人吧。”
方星航也不禁莞爾,“這個不怪你。記住,不許傷筋動骨。”
“好嘞。”柏天長和張長劍都摩拳擦掌。
馮茹蕾和蔡瓊仙都疑惑地問方星航,“方老師,這不好吧,萬一受傷了呢?”
方星航自信地說:“放心,有我在。”馮茹蕾無可奈何,怏怏退回卓青青身邊。蔡瓊仙卻看得眼冒桃花,有我呢,好有魄力,有擔當,說得好霸氣,又暖人心窩。
方星航選擇了無視,“大家退開一點,給他們騰出場地。注意了,都看清楚,看有沒有收獲。”
卓青青低聲說:“我估計收獲是沒有的,有人要倒霉到是真的。”
馮茹蕾嚇了一跳,“青青,你是說天長嗎?”
卓青青直搖頭,這女人真夠笨的。
場中,張長劍和柏天長已拉開架勢。
張長劍練的是深化后的硬門通臂拳,屬于通臂類的秘宗精品,地階中級,級別很高的一門功夫。硬門通臂拳講究實戰,并且擅長攻打,一般不擒拿、不摔跌、不糾纏、不拼拙。直接打擊,干脆利索,針對要害,效果顯著。
柏天長卻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態,用手掌招了招,“來來,盡管放手攻擊,讓我看看你哪兒沒學到家,幫你斧正一二。”一副不吝指點的派路,把張長劍都氣笑了,“那你可要小心了,萬一傷著你,馮茹蕾同學別找我拼命。”
柏天長呵呵一笑,“盡管放心,你那么點三腳貓功夫,能沾到我的衣角,算你不錯了。”
張長劍氣得忘了初衷,“是嗎?好好,就請您老指點指點。”話音剛落,一招沖鋒掌,閃電般擊向柏天長的面門,緊跟著一連串的迭掌。還別說,張長劍這一手功夫,確實有其不凡之處,要不然也不會在卓青青來之前,一直霸占徐福中學武力值第一的位置。就見他雙掌如風,長攻快打,一手發,一手蓄;一手收,一手出。此收彼發,此起彼伏,神出鬼沒,防不勝防。
柏天長一側一閃,小步移動,跟跳街舞一樣扭來扭去,邊避邊嘮叨:“哎呀,這招沖鋒掌慢了一線,力度不足。
你學過物理嘛,怎么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根據沖量公式,速度越快,時間越短,力量就越大,是不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對吧。再提高一點速度就勉強差不多了。
錯了錯了,扎推迭掌似模似樣,快則快矣,但方位錯了。你要看清對手在哪呀,我在這邊,你打那邊。學武是為了讓你打敵人,不是打空氣。
嗨,角度,注意角度。你這招鏢腿,要是踢高那么一點,不就踢著我了嗎?我說,你怎么那么笨,推山迭掌講究氣勢。顧名思義,就是一座山在你面前,你也能一掌推到,不是讓你拍蒼蠅。你兩手亂舞,算怎么回事?······。”
柏天長喋喋不休,把張長劍氣得火冒三丈,暗中加力,出招更急,盡展‘交手如同追風箭,急上加急勝嫌慢。’的精妙,幾欲將柏天長亂掌拍成漿糊。
但不管他有多快,柏天長那看似悠閑的一搖一晃,總能險險地避開。張長劍的拳掌,所帶起的氣流,讓柏天長的襯衣隨之顫動,但就是碰不著。
柏天長又喊了起來,“你老爸沒跟說過嗎?靜心,定氣,凝神,切忌心浮氣躁。你看你,這都打的什么拳,亂七八糟的,真讓你氣死了。我說過多少遍了,形隨意動,你怎么就是不聽呢?”
說得像是師傅教劣徒,長輩訓晚輩一樣,還用行動來舉證。趁張長劍一掌呼嘯著從他腋下擦過,招式即將用老的一瞬,突然伸手搭在張長劍的手臂上順勢一牽。張長劍向前一趔趄,趕緊收力穩住重心,反應不可謂不快。但在柏天長口中,卻成了,“你看,虛浮無力,下盤不穩。你這是打拳呢,還是耍猴呢?”
嘴里說氣死了的柏天長哪有一點生氣的跡象,到是張長劍氣得哇哇亂叫。
如此怪異的切磋,讓圍觀者大開眼界。有人哄笑,有人叫好,還有人憤憤不平,比如馮茹蕾,“天長也太好心了,憑啥這么細致地指點張長劍啊。”
旁邊的龔妙心笑著附和,“就是,就是。偏偏有些人不識好歹。你看看張長劍,氣急敗壞,兩眼血紅,跟要吃人一樣。”
卓青青則笑得肚子疼,也不知是笑柏天長、張長劍還是馮茹蕾。
謝青峰卻看得稀里糊涂。在他的印象中,張長劍足以秒殺柏天長。這次卻好像故意陪著柏天長演戲,有意思嗎?忍不住喊道:“張老大,你總是打偏那么一點干嘛,顯示你精準的控制力嗎?還是怕傷著他?一腿撂倒算了,切磋哪有不受傷的。你留著手,別人卻不領情。大家都跟看猴戲一樣,你也不嫌丟人。”
張長劍有苦說不出,又沒臉解釋自己恨不得一拳把柏天長打一個窟窿,但就是打不著啊。
柏天長似乎更來勁了,“喲呵,謝會長的眼力真不錯,想來手上的功夫更好。你如果覺得我指點得不對,要不你下場來教教我?”
謝青峰歪歪嘴,“咸魚頭,又不是沒切磋過。你的逃跑神功,全校聞名。這次僥幸靠躲躲閃閃熬過預賽,就真以為自己成武功高手了。還大言不慚地到處宣揚說教。你讓張長劍下去,我來,十招之內,你有本事不跑出十米開外,就算你贏。”
“別呀。”柏天長邊閃邊說,“耍猴······呃,耍雜技嘛,老是一個調調,觀眾會看膩味的。你干脆一起上。逗兩只猴,不,我一次教兩人,大家看得高興,說不定會喝聲好彩。大家說是不是呀,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走過路過別錯過哈,精彩好戲要開鑼了。通臂沖天放空炮,空手捉龜摸下河。”
謝青峰練的是唐手,也就是曾經盛行于龜地的空手道。他最是忌諱這個龜字,哪里還忍得住,爆喝一聲,飛步而上,一腳直踢柏天長的小腹。速度之快,出手之狠,用心之毒,惹得圍觀者一陣驚呼。馮茹蕾、龔妙心、卓青青、蔡瓊仙等人更是大驚失色。
唯有方星航不動聲色。當然,還有柏天長,不慌不忙,后退少許,一躬身,一收腹。謝青峰一腳蹬在他腹前兩寸左右的空處。腿已完全打直,再也前進不了半分。“喲喲,你這真是龜腿嗎?短了那么一點。”柏天長又在嬉皮笑臉地調侃。
可是此時,再也不是一個人對付他了。張長劍乘機自背后發動攻擊,長臂如輪,迭掌如鞭,迅捷無比地抽出。這是如果柏天長向一側閃躲,必將面臨兩面的追擊。此時學生們又是一陣驚呼,連方星航都臉色微變。
柏天長卻并未閃躲,而是快速的伸手一撈,抱了一下謝青峰正在收回的小腿,借謝青峰收腿之力,并順著腿的方向一旋,飛快地貼近謝青峰。兩手飛花一樣或撥或推,防住謝青峰兩手的攻擊,就旋到了謝青峰背后。再屁股一拱,謝青峰頓時前沖一步。張長劍的重重掌印,兜頭拍向謝青峰。謝青峰不得不慌忙抵御,“嗨,嗨,看清楚再打。”
柏天長已繞道一邊拍手叫好,“不錯不錯,小張這一手甩鞭掌總算打得像模像樣,不過稍稍慢了一點,不然完全可以抽小謝三個耳光。小謝的防守就差了一點,雙臂護頭,用臂強抗,雖護住了要害,兩條臂膀現在應該生疼吧。典型的龜式打法。”
謝青峰和張長劍收手,互視一眼,心意相通,成犄角之勢,逼向柏天長。柏天長背后不遠就是湖水。他們的想法是,就算打不著他,也要將他逼下湖去。
慢慢逼近,謝青峰說:“聽說范恭明學的是泥鰍功,我看你才是一條滑溜的泥鰍。現在你再遛遛看。”話未說完,突然出腿,截擊柏天長的下盤。與此同時,張長劍突然同時出掌,猛攻柏天長的上部。兩人的站位恰成一個三角形,柏天長往左右閃躲都將在兩人的攻擊距離之內,前進更不可能,只有后退。
這是所有人的看法,但柏天長突然不躲了。雙腿微蹲,擺出一個正宗太極的架勢,兩手飛快地劃圓。兩人出招多快他就有多快。并非硬碰硬,而是在張長劍的手上搭一下,在謝青峰的腿上搭一下,不停地卸去兩人的攻擊力量。三五招之后,柏天長雖然退后了幾步,但兩人發現自己的方向不由自主的偏了,變成了面對面。
兩人再次對視,眨眨眼,同時用身體斜著撞向柏天長。柏天長卸力也有一個限度,手、腿攻到末梢,容易被撥偏,但身體的重量呢,看你怎么卸。
柏天長像是嚇了一跳,往后踉蹌,似是失足摔倒,很狼狽地一滾。可是只有方星航看清了,他滾的方向不符,不是向后,而是向前。柏天長的兩腳,恰好踢在張長劍的腳踝,而雙手,剛巧按住了謝青峰的腳尖。兩人收勢不急,從柏天長的上面向前摔去,噗通,噗通,雙雙一頭鉆進了湖里。
變化的突然,眾人眼都看直了。
柏天長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嗨,嗨,游泳池不在這里,小湖是拿來養魚的。想游泳的話,早說嘛。哦,我明白了,你們是想到水里體驗一下魚龍舞是吧?孺子可教。慢慢體會哈,我們游泳去了。”說完一揮手,“走,水上樂園。”也不管在水里撲騰的兩人,轉身走向玩水區。
游泳時高中生的必修課,方星航和蔡瓊仙也不擔心兩人被水淹死,隨著哄笑的人群,也離開了。要是不離開,張長劍和謝青峰反到不好意思起來。
兩人狼狽地爬上岸,都是咬牙切齒,發誓要一洗今日之辱。一身濕淋淋的,也不好意思再去跟大家一起玩,灰溜溜的跑到停車場,開車先回了。
不過都暗自警惕,除了對柏天長的武功再無輕視之心外,互相也含有戒心,絕不能讓對方搶了先手。至于如何行動,不約而同地決定回去跟老頭子商量。雖然被戲弄了一頓,但卻證明了柏天長的魚龍舞,才是真正的高級功法。
那么等待著柏天長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