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諾華行省的首府帕萊,位于行省的南半部,自“帝國全輿圖”上看,恰好處于帝國西部的交通樞紐位置上,南來北往、東進西行,都不得不經過此城,卻是坐擁地利之便。而正是坐擁地利,從而使得此城成為了行省內最大、最為繁華的城市,即使放眼帝國整個西半疆域,也是首屈一指,雖大不如帝京城雄偉堅固、底蘊深厚,但也絕非鷹愁山脈蒙頓城之流所可比擬。
作為一省的首府,帕萊城人口稠密、星師眾多自不消說,加上特諾華行省出產水晶、翡翠等礦藏,民眾富庶,帝國各地前來此城收購翡翠、水晶的商會、商團、大家族,不枚勝數,因此帕萊城成為帝國遠近聞名的商業城市,并且獲得了一個“盛世城”的美號。而當日在“星士競技大賽”中,挺進四強、最終卻惜敗在第一貴民學院之手的“盛世貴民學院”,就是出自這個城市。
自半空中,放眼俯瞰帕萊城,元源也不由被此城的廣闊面積、繁密人口給震驚了一把,雖然元源見識過了帝國第一大城“帝京”的宏偉堅固、城域寬闊,但由于帝京內居住的盡是帝國的上等貴族,除卻奴隸、仆役,城內根本沒有什么平民,因此論說人口密度、城市的繁華程度,卻是較之帕萊是大為不如的。
“沒有想到,在帝國中還有這等繁華的大城市。”元源連連感嘆著,在城外落下青龍,扛著疾,與傅青霜緩步走進城內。帕萊城畢竟是一省首府,城內臥虎藏龍,不知有多少高深星師在其中潛修,冒然駕駛青龍進入城中,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元源只得老老實實的走進城去。
傅青霜清麗冷漠的面容毫不為所動,淡淡道:“人多而已,又三分之二是平民,即使繁華,也是魚龍混雜,不值一提。”
元源愕然,隨即若有所思,也許在帝國所有上層貴族眼里,帕萊城雖然繁華,卻仍舊不過是一座平民城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高貴的大城市。
在帝國中,由于星師的高貴,平民受星師的歧視可是由來已久,地位向來極為低下,對此元源也無能為力,只得搖了搖頭,將這個問題放開。
兩人一獸走進城來,按照地址,尋找科勒在城中購買的商鋪。
打聽了幾人,元源才隱約明白,感情科勒還真有幾分真本事,竟然在城中上層貴族區的中心——播弄大道上,購買了一處三層小樓,作為商鋪。播弄大道上可以說是商鋪林立,帝國所有大貴族、大商團,都在這條大道上購買商鋪,設立辦事機構。而這條大道,也是行省所有極品、上品翡翠與水晶的集散地,每天都有自行省內的各個礦脈運送來上等礦藏,供各個貴族家族、商團商會優先選購,只有他們買賣完了,剩余的貨物,才會再銷售給城內的那些中、下等小貴族、小商團。當然那些品質很差的中下品貨物,也是直接丟給這些小商團與小貴族買賣的。
元源暗自贊許的點了點頭,看來科勒很有眼光,做事情的方向把握的很準,不走彎路。畢竟蒙頓城出產的水晶、翡翠,雖然極品的貨色元源統統留下了,不會拿出來兜售,但能拿出來的品質也絕對不會差,怎么也是上品貨色,也只有在播弄大道這等上品、極品礦藏集散地上,才能夠賣一個公道的價錢;如果賣給那些小貴族、小商團,第一他們財力難以吃下,第二難免會大肆壓價。
來到播弄大道,找到掛著“蒙頓城商鋪”牌子的三層小樓,元源見小樓位于大道偏東的位置,也算是地利便利,來大道上搜集、收買水晶、翡翠的貴族、商團,大多都要經過門前,使得很多人能夠注意到“蒙頓城商鋪”,元源又點了點頭:科勒以一個一清二白的外來戶,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在播弄大道上買下這么一所店鋪,的確是很能干的了。
“蒙頓城商鋪”的牌子上,左右各畫了一對交叉的銀劍,明眼人一眼即知,這家店鋪卻是有著警戒處背景,——在這個極為講究實力與勢力的地域,一個深厚的背景,是能夠讓那些大貴族、大商團,放心與你進行交易的最基本的保證。對于這點元源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掛著警戒處的牌子,來兜售私貨,怎么也讓他心里感覺有些怪。
整座店鋪分為前后兩進,前面的三層小樓充作店鋪,后面的那棟兩層小樓,是科勒與十幾名星師警員的臥房。自外打量著這座店鋪,元源極為滿意,然而走到店鋪門前,他眉頭禁不住一皺,只見別家的商鋪門前,都是停滿了華貴豪奢的馬車,人來人往,極為熱鬧,然而蒙頓城商鋪,卻是冷冷清清,一個鳥人也無,而商鋪的兩扇大門,竟然也是死死關閉。
元源臉色冷了下來:即使科勒被打傷,商鋪的門怎么也不應該關著啊,買賣還是要做,沒有貨物,先拉攏那些大商團、貴族,簽訂一下口頭協議也好!畢竟元源對于蒙頓城出產的水晶、翡翠極為自信,情知以這些大貴族、商會,是絕對難以拒絕的。
走上前,他用力拍了拍門。
“媽的,誰啊?大白天敲門打戶的,來奔喪啊?”一個極不友好的聲音,自門內傳出道。
元源臉色更冷了,傅青霜也禁不住黛眉一蹙。
門被自內“哐啷”一聲拉開,兩名身披銀灰色的窄袖束腰制袍的警戒處星師警員,一臉怒容,大咧咧的出現門內,見元源與傅青霜站立門外,姿容絕俗出塵,特別元源肩頭還蹲著一只怪模怪樣的異獸,禁不住有些意外,其中一名警員疑惑道:“你們找誰?”
元源皺眉道:“你們是誰?我找這家商鋪的主人。”
“找這家商鋪的主人?這家商鋪光明正大的買賣違禁物品,被查封了,買賣不做了!至于我們嘛,是帕萊城警戒處的。”那名星師警員掃視了兩人幾眼,貪婪垂涎的目光在傅青霜臉色溜了幾溜,傲然道。
“那這家商鋪的人呢?”元源雙眼寒光一閃,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
“媽的,你小子問題還真多,他們被吊在里面,等著將他們的幕后老大給引出來呢,而我們的頭兒正在收拾他們!”另一名星師警員不耐煩的道。也就是元源與傅青霜兩人相貌非同一般,穿著也極為惹眼,因此使得他不敢小覷了,否則又那里這么好說話。
此時先前那名警員忽然警惕起來,對元源喝道:“你小子倒底是誰、來這兒做什么?”
“我就是你們吊起來警員的幕后老大,是來解救他們的!”元源一字一頓的對兩名警員道,聽說自己的下屬,竟然被帕萊城警戒處給控制了起來,并且一直吊著,備受折磨,他也失去了與他們兜搭的心思。
兩名警員一聽,臉色一變,反應卻也夠快,星環閃爍釋放,同時身形浮光掠影般向后暴退,一邊手中星器凝聚,對元源全神戒備。哪知他們反應雖快,卻快不過元源肩頭蹲著的疾,他們星器僅僅凝聚一半,疾忽然躍身而起,對兩人追來,凌空化作一團紫影兒,飛撲到兩人跟前,銀亮犀利如同鋒刃般的利爪,自指間肉墊內彈出,對兩名星師劈頭蓋臉的抓了下來。
兩名警員猝不防及,況且以他們的低微星力,即使傾盡全力,想必也擋不住疾的飛身一抓。臉上一蓬鮮紅血霧噴濺而出,兩名警員同時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自己的臉,掉轉頭如同瘋牛一樣,向著店鋪內由暴退變作了逃竄。
哪知“嘭”的一聲,兩名警員好像真個瘋了,竟然對著店鋪的墻壁,視而不見、直挺挺的撞了過去。挨了疾的一爪子,兩名警員星環粉碎,沒有星力護體,脆弱的肉身凡軀又那里硬的過墻壁?倒霉的兩人齊聲悶哼,鮮血噴溢,軟綿綿倒在了地上。只見他們臉上鮮血淋漓,原先眼睛的位置,就剩下了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眼,剛才被疾卻是將眼睛給生生摳掉了。
疾掠回元源肩頭,舔舐著沾滿血跡的尖爪,望著慘遭它的毒手、半死不活的兩名警員,“吱吱”發出一陣得意的奸笑。
元源冷淡淡的聲音清晰的傳進兩名警員的耳內:“既然你們這么有眼無珠,那長沒長眼睛,對你們來說也無所謂了,因此我就幫你們摘掉吧。”
兩名警員眼眶生痛,完全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聽元源冷漠無情的話語,如同聽著來自地獄的召喚,全身冰冷,無窮無盡的恐懼自心底涌起,籠罩全身。
元源卻無暇再理會他們,轉頭瞪了疾一眼,皺眉道;“還舔?惡不惡心!”
傅青霜卻伸出青蔥般的玉手,拍了拍疾的腦袋,難得的開口夸獎道:“做得好。”
此時商鋪的后院,科勒居住的兩層小樓、底層寬敞的客廳內,正北面的墻壁距離地面兩米半許位置,一字排開釘了十五枚大釘子,包括科勒在內的十五名星師警員,全身赤裸,僅穿一條牛皮短褲,雙手高舉過頂,被吊在釘子上;而每名警員的腳下,又還懸掛了一塊足足二百余斤重的純鋼塊,卻是將警員的身軀拉得筆直。在這種情況下,每名警員被拉直的身軀疼痛不已,無時不牽扯著神經,根本無法凝聚星力、釋放護體星環,更遑論脫困解圍了,因此等于變成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一名矮矮胖胖如同脫了毛的鵪鶉、面目黝黑如同燒焦木炭的星師警員,悠然坐在客廳正中一張嵌銀楠木大交椅上,雙腳撂在面前的一張寬大的翡翠面桐木案牘上,胡蘿卜一樣粗短的十根手指頭,交叉胸前,一邊欣賞著已經被吊了三四天、神智都有些模糊的科勒等十五名蒙頓城星師警員,一邊語氣悠悠然道:“怎么樣,滋味還不錯吧?”
這名鵪鶉警員的銀灰色制袍上,鑲嵌了一條黃邊,卻是一名副校尉級別的軍官。而在他身后,四十余名身披制袍、面目兇惡的星師警員,雙手背在身后,叉開雙腿,出鞘刀劍般殺氣四溢,傲然站立哪兒。
科勒艱難的抬起頭,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吐了口唾沫,又低下了頭去。
那鵪鶉陰惻惻的道:“你們他奶奶的也太膽大妄為了,膽敢私自開采鷹愁山脈的礦脈,你們眼里倒底還有王法沒有?開采礦脈他奶奶的倒也罷了,還光明正大的到帕萊城銷售來著,真是禿子打傘無法無天了;當然,到帕萊城銷售也不是什么大錯,你們他奶奶的竟然絲毫不將城中的爺們放在眼里,根本沒有孝敬爺們的意思,這卻就是不可饒恕的罪行了!你們他奶奶的難道不知道爺們就是你們的頂頭上司,你們的小命完全就捏在爺們的手里,竟然這么不識抬舉,不通情理,真該千刀萬剮,油烹火烤。哼,也就是楓嵐大人吩咐過,要留你們一條小命,勾引你們的長官前來,否則老子早將你們給凌遲了!”
聽著這位鵪鶉副校尉大罵不休,科勒又艱難的抬起頭,撩起沉重的眼皮,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盯著那軍官,語調低沉的道:“糙,你龜兒子算他媽的什么玩意兒,也在這兒大聲狂吠?我向你龜兒保證,你總有一天會后悔的!真的,我向你保證。”
鵪鶉軍官被科勒給激怒了,一腳將案牘踹翻,翡翠案面摔了個粉碎,跳起身來,怒吼道:“看不出你小子還挺硬氣,到了這時候還這么嘴硬!后悔?你奶奶的,老子后什么悔?就憑你們那被人家自帝京給踢來蒙頓這狗都不拉屎的地界的巴赫窩囊廢長官?讓老子后悔,我呸!就憑他也配?”
科勒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咯咯”笑得渾身亂抖,艱難的搖頭嘆息道:“你們連我們真正的長官是誰都不知曉,就敢這么囂張,將我們弟兄給吊在這兒,我還真佩服你們、包括你們那位楓嵐大人的勇氣,——我看你們都是離死不遠了。”
聽科勒調侃的語氣,其余被吊在墻上的十四名警員,齊齊發出一陣哄笑,目光極度嘲弄的看著鵪鶉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