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玉親自找的我,他是不是也在利用我?”陳菲菲問道。
李山告訴她就是如此,當時山崎被渡邊施加壓力,實在沒辦法,于是利用她體內(nèi)的靈敏神經(jīng),從醫(yī)院的氣味里尋找線索,而且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本小九九,就是即便陳菲菲成功破獲了這宗懸案,他也能通過自己說話,讓渡邊相信此時眼前這個女人是藍玉如,讓日軍繼續(xù)追緝她,后來事情發(fā)展果然一樣,她和胡魁一塊兒被帶到憲兵隊審問,那張圖紙也是山崎玉早就畫好的,后來偷偷交到李山手里,讓他和自己一起演了出戲。
“難怪幻境里關卡設計得如此險惡,我量你也沒這個本事,原來是師兄給我量身定做的!”她長嘆一聲,悲哀捂住臉。
“不光如此,在耿長樂突然闖入后,當時在意識里胡魁已經(jīng)占了上風,但張秋芳害怕胡魁殺死你,說出真相,于是暗中示意我動手,于是我偷偷拿了一管藥水,給他注入體內(nèi),名義上是提升他的能力,其實就是為了害死他。”李山低著頭說。
“張秋芳?我看是山崎玉吧,他為了瞞住自己那點破事,可真是煞費苦心吶!”耿長樂往地上啐了一口,這個山崎玉他一直看不上,可沒想到他的行為竟會如此不堪。
“剛才在機器怪獸體內(nèi),你拿出那根死嬰的神經(jīng)線,做了一套古怪的法術,說是法術,其實就是連接了一條電磁共振線路,這些東西也都是他教給你的吧!”她問道。
李山說也那時他腦子里都是張秋芳的聲音,這些手段他都是從她那里聽來的,她的聲音在自己腦子一遍遍重復著,想忘記都沒辦法,于是他照做,卻沒想到耿長樂不怕死,竟然只身綁了渡邊,現(xiàn)在想想,他輸?shù)眯姆诜?
“包括剛開始你和山崎的爭吵,也是設計好的?我聽見你們爭執(zhí)的聲音很大,大到故意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到,是嗎?”陳菲菲問。
“沒錯,”李山回答,“當時他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說那些話,開始我不敢,畢竟耿長樂是我的老上司,要我親手殺他,我于心不忍,但后來腦子里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我沒辦法,只能聽命于他。”
“你這是什么毛病?干嘛這么聽他的,難道和胡魁一樣?”聽他說完,陳菲菲覺得很奇怪,李山身上又沒人給注射藥水,他干嘛也要聽從于山崎呢?
“我別無選擇,”李山說,“但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因為怕死,我是因為秋芳,這段時間里,秋芳一直在我腦子里反復說,山崎才是縣城未來的主宰,他擁有旁人無法掌控的能力,我想這能力可能就是地下的能量源,他有辦法掌握這些能量,秋芳告訴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他,我試著去做了。”
“這個張秋芳,真是陰魂不散!”耿長樂憤憤地罵了句,引得李山不滿,又不敢說什么。
“事情沒這么簡單,”陳菲菲白了他一眼說,“我和她打過好幾次交道,知道她只是個傀儡而已,身不由己,命懸一線,從生前到死后,一直都在被人利用,只不過幕后的黑手換了一茬又一茬,之所以她現(xiàn)在還在,是因為她的頭還有利用價值,我問你,張秋芳跟你交代這些事的時候,是不是總刻意拔高山崎玉這個人?”
“是的,”李山回答道,“真因為如此,我才死心塌地幫他,她說如果我這么做了,以后他會盡全力幫我的,這不,他給我治好了精神病,我已經(jīng)正常了,我是出于報恩,才這么做的。”
“哼!”陳菲菲冷笑起來,心說李山你看著挺精明,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要是此刻她把真相告訴他,只怕他連哭都來不及了。
“張秋芳在哪兒?我想見見她。”陳菲菲說。
“這…”李山的眼神飄忽起來,看樣子他還是不想說。
“她現(xiàn)在很痛苦,我必須找到她,終結她,你不希望看到她死后仍在受苦吧?”她說。
“她一直跟我說,自己現(xiàn)在很清靜,不想被人打擾,她不希望我把外人帶過去。”李山的表情很痛苦,張秋芳就是他心中的痛點。
見他如此冥頑不靈,陳菲菲怒了,大吼起來:“李山,我看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虧得你一心愛著那個女人,可她卻沒這么想,你知道為啥嗎?剛才你打開的那個箱子,其實里面裝的都是放射性金屬,你只要近距離接觸它們,就遭到輻射了,而且我看你還碰了不止一塊,實話告訴你,現(xiàn)在你的身體已經(jīng)被污染,這病沒藥可救,而且過上一段時間,你的細胞就會停止工作,根本不會再分裂,到你死的時候,全身潰爛,所有人都會嫌惡你,把你扔到?jīng)]人的地方,讓你自生自滅,看看吧,在他們眼里,你還不如胡魁重要,要是張秋芳在乎你的話,她怎么會不告訴你碰到那些東西的后果?山崎玉也沒對你說過吧,他們只想利用你轉(zhuǎn)移我的視線,等到目的達到,你就是頭一個被拋棄的人,日本人已經(jīng)拋棄了你,張秋芳也拋棄了你,山崎玉早就拋棄了你,你就是個可憐蟲,到頭來還維護那幫畜生,真是可悲至極!”
她連珠炮一樣吐出這么多字,李山聽罷,抱頭痛哭,其實在他接觸箱子里金屬塊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感覺到身體有些異樣,但沒人告訴他這是什么東西,他也不懂,陳菲菲的話觸動他內(nèi)心最脆弱的部分,他的信仰轟然倒塌,張秋芳這個名字,原本一直縈繞在心頭,此時,她的相貌和名字一塊,慢慢沉入深潭里,他干嚎起來,蹲在地上,雙手蒙面,身子一抽一抽的。
“我被他們騙了!”半晌后李山站起來,著了魔一般目光呆滯,他一廂情愿的愛情破碎了,他一直以為張秋芳就是他的愛人,但也許對方從來就沒愛過他,甚至在心里根本沒有他的位置,他的心將隨著身體一同死去。
“你已經(jīng)是人民的罪人了!”陳菲菲嘆息起來,心里也很難過,“你種下的惡果,必須承擔起來,如果你不想繼續(xù)釀成大錯,就馬上帶我們?nèi)フ宜狡橛瘳F(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危險,我怕他會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壞事出來,他的腦子非同尋常,要真到了那一步,誰也無法挽回了!”她把手搭在李山肩膀上,聲音突然輕柔起來,這時候,他脆弱的心靈需要輕緩而入。
“我知道她在哪,”李山抬起頭,長出一口氣,經(jīng)過一連串打擊后,他反而恢復平靜,自己的命運已經(jīng)注定,死心后,他對一切反而釋然,他告訴兩人,張秋芳就在隧道里那個鐵板房內(nèi),他愿意帶著兩人去找她。
“那地方我去過,”耿長樂很納悶,“可去的時候,除了藍玉如的尸體,沒見到其他啊?”
“是你?”李山苦笑道,“難怪藍玉如的尸體不見了,但張秋芳不在地上,你當然看不見。”說罷他走出屋子,只身向夜色中前行,陳菲菲和耿長樂交換了下眼色,跟在他身后,又返身往火車站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