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隨后轉(zhuǎn)身向房間里走去。
宮少宸看著她的背影,也不以為地輕勾了下唇角,示意其余人不必跟進(jìn)來,他徑自也跟著進(jìn)了房間。
看著‘楚瑜’取了兜帽坐下,宮少宸示意門外的婢女上茶。
不一會,立刻就有婢女送來了熱氣蒸騰的茶,宮少宸優(yōu)雅地坐在她的面前,親自取了茶為她搗了起來。
“這是東瀛的搗茶,味道與中原略有些不同,你可以試試。”
‘楚瑜’看著他挽起袖子,行云流水的一套茶藝功夫,修白的手指提著精致的茶壺,一舉一動和品味都顯出他良好的教養(yǎng)。
確實(shí),賞心悅目。
她看了眼他端了擱在自己的茶杯,抬手接了過來,輕品了一口。
“如何?”宮少宸看著她微笑,很是溫柔的模樣。
‘楚瑜’擱下茶杯,俏麗的臉上一片平靜:“還不錯(cuò),這種茶我喝過。”
上輩子的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飲品沒有。
“喝過?”宮少宸細(xì)長的丹鳳眼里閃過興味的光。
見‘楚瑜’沒有搭理自己的興趣,他又笑著給自己做了一杯茶:“說起來,和你這般面對面,心平氣和地說話,仿佛是前生的事情一般,還是托了重兵圍城的福。”
‘楚瑜’扯了下唇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嘖,小女郎,你總是這樣喜歡的心軟。”宮少宸輕笑了起來,答非所問地道。
隨后他朝著她微微傾了身子,目光幽涼地端詳面前的女子:“說起來,也是有趣,你就是一個(gè)普通人,充滿了市井小人物式樣的狡黠,也會心硬,卻不夠狠,對于一些無關(guān)要緊人的性命,你也會像尋常女人一樣有著一種庸俗而廉價(jià)的同情,明明跟我和琴笙這種人完全不是一路的,怎么就糾纏了這么久呢?”
雖然這么說著,他的目光疑惑里隱著繾綣和無奈。
‘楚瑜’聽著他剖析自己,用冰涼的目光和話語,她抬起大大的墨玉眸子,冷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是,我就一個(gè)平凡人,可我活得像個(gè)人,所以我的身上有所有平凡小人都有的庸俗缺點(diǎn),但你們呢?活得像個(gè)人么,這個(gè)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得像個(gè)人的?”
她頓了頓,勾了下唇角,看著自己的面前的杯子:“有的人活得像一尊堂上的玉雕觀音,似看破紅塵,不過是因?yàn)樾膮s是空的;有的人活得像一堆金子,光彩奪目,到底也免不得被人拿去等價(jià)交換和利用,卻不知再似金銀耀目,終歸也不過身不由已;還有人……。”
她頓了頓,目光懶懶地掠向門外,宮少司正抱著一個(gè)碗,靠在門外不遠(yuǎn)處的樹下吃草果子,見她看過來,便笑瞇瞇地?fù)u晃著手。
‘楚瑜’唇角笑意漸濃,不掩譏諷:“還有人活得像條狗,以為搖搖尾巴,做做可愛的樣子,就能招來主人的眷顧和厚愛,可哪里知道主人總覺得他像條狼,養(yǎng)不親。”
宮少司拿著草餅的手僵住了,小臉有些發(fā)白。
她頓了頓,恍若未見一般地淡淡地道:“我以前曾經(jīng)聽過一個(gè)姓周的戲劇大師在折子戲里說的話——你看,那個(gè)人好像一條狗,一直以來,我以為那是一句諷刺的笑話,直到后來,我才明白戲如人生,人生如戲,我們每個(gè)人活成什么樣子,心里其實(shí)比誰都明白。”
宮少司低頭看著手里的草餅,小臉煞白,卻沒有說話。
她尖銳而譏誚的話語,讓宮少宸愣住了,他臉上神色陰晴不定,握著扇子的手背微微泛起青筋來。
好一會,他才搖晃著扇子遮了唇,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本少爺今兒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小女郎牙尖嘴利依舊,倒也是這個(gè)世上最明白的人,所以你活得像個(gè)人么?”
他瞇起眼:“所以啊,這大概是我和他都會對著迷的緣故,你努力活著的樣子,確實(shí)很有趣和迷人,如果你和我們都一樣,又還有什么意思,哈哈哈。”
宮少宸笑得花枝亂顫,聲音極為悅耳,卻看起來別有一股子風(fēng)流意態(tài),還有一種近乎凄厲之感。
“只是不知道,琴笙知道你評價(jià)他,他會作何感想。”
‘楚瑜’冷淡地看著他:“他作何感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現(xiàn)在都在和我兜圈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做人干脆點(diǎn)。”
宮少宸好容易止住了笑,抬手懶洋洋地支撐著下巴:“很簡單,我要你,還有你背上的圖,當(dāng)然,我舍不得讓你遭那針刺罪,香山道的大師說了,她需要看著你的背后,在紅零背上雕出一幅圖來,小女郎若是乖乖的等到南國公的人接收云州城,城里自然如你所愿,二十五萬云州軍民,安然無恙。”
說罷,他用扇子敲敲了桌面:“如何?可是夠直接?”
‘楚瑜’看著他,垂下眸子:“哦。”
宮少宸看著她,輕嘆了一聲:“你是個(gè)聰明人,小女郎,沒有做出什么派個(gè)西貝貨來的蠢事兒來,否則你才走出云州城,大概就會聽見城里的變成地獄的哀鳴,南國公也是個(gè)聰明人,他很會配合,瞧,他們的大軍今日在城外五里處開始挖壕溝,往里面堆火油,就是為了防止云州城的百姓沖出去,云州城的百姓是該為你立個(gè)生祠的。”
“他比我還不在乎這幾十萬賤民的死活呢,呵呵。”
楚瑜聞言,終于抬起眸子地看向他,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他聰明否,但我知道他是王八蛋,和你差不多。”
宮少宸輕笑了起來,鳳眼彎成惑人的模樣:“多謝夸獎(jiǎng)。”
楚瑜也笑瞇瞇地捧著杯子道:“話說完了,就滾出給我做準(zhǔn)備罷,我怕我再看見你,昨天的隔夜飯都吐出來,萬一影響到給紅零刺青就不好了,你說呢,伊勢宮殿下。”
宮少宸絲毫不惱,笑著攏了扇子,在她頭上點(diǎn)了點(diǎn),輕嗤:“頑皮。”
說罷,他便慢悠悠地晃出了房間外。
只是出了門,他唇角的笑便瞬間變得有些陰翳,抬手捏緊了自己手的扇子,淡淡地看向一邊等著的森田歲郎:“去準(zhǔn)備一下,讓桃大師下午就開始。”
“是。”森田歲郎立刻向著宮少宸躬身九十度。
東瀛人一貫只崇拜強(qiáng)者,宮少宸證明了他比手握大兵的德川更厲害,做到了德川用那么士兵都做不到的事——拿下玉安郡主。
這就已經(jīng)讓森田歲郎心中倒戈了,如今他是對宮少宸心服口服。
而宮少司則蹲在樹下,看著手里的草餅發(fā)呆,喃喃自語:“你看,那個(gè)人,他好像一條狗哦。”
………
“看來,你最終的決定是對的。”霍二娘走進(jìn)來,在楚瑜身邊坐下,看著她嘆了一口氣。
宮少宸和南國公比他們想象中更棘手。
楚瑜垂下眸子,看著杯子里的茶,輕勾唇角,目光幽冷:“他是什么人,這些年打交道下來,我又怎么能不知道?”
綠意瞞不過宮少宸,即使她身上用了特殊的藥水,在短時(shí)間內(nèi)摸起來肌膚與她一樣細(xì)膩軟嫩非常。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綠意做不到的?”霍二娘很是好奇。
楚瑜神思有點(diǎn)悠遠(yuǎn),隨后只淡淡地道:“不為什么,就是知道。”
霍二娘看著她,嘆了一口氣:“一個(gè)男人無論如何都能認(rèn)出一個(gè)女人,只說明了他是真將你看在了眼底,雖然宮少宸是個(gè)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王八蛋,但是他對你這份心思,倒是真的。”
楚瑜扯了扯唇角:“我寧愿從未遇見過他。”
霍二娘了然地頷首,這種對手,確實(shí)很讓人頭疼。
不過……
“我倒是覺得更讓人不齒的不是宮少宸,而是那個(gè)南國公,他居然能做得出那種將幾十萬自己國民百姓坑殺的惡毒事情來,這他娘的是社么玩意兒!”霍二娘忍不住咬牙切齒地道。
隨后,她又蹙眉:“可是你怎么知道南國公那邊只怕有變故?”
他們被困城內(nèi),南國公那邊的消息只能靠著飛鴿傳書。
而之前最早的那一批朝廷大軍早已將北城外的方圓二十里全部都清空了,鳥兒飛過都會被射下來。
如果不是因?yàn)殛姿居?xùn)練的鳥兒很特殊,又極為機(jī)敏,他們才有機(jī)會得到消息。
“逸哥兒這兩日一直沒有信送到,我就知道他大概是被南國公盯著不方便出手,如果不是因?yàn)槟蠂沁叧隽耸裁磹憾局\劃,他也不會突然將逸哥兒都看得那么緊,一切都是猜測罷了。”楚瑜搖搖頭,神色有些凝重。
她的心中一直有預(yù)感,如今,這些猜測果然都被宮少宸證實(shí)了。
楚瑜輕嘆了一聲。
“接下來……。”霍二娘左右看看無人,湊近了楚瑜耳邊想要說什么。
楚瑜大眼一瞇,閃過一絲詭光,隨后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隨后看向門外。
一名女子在兩名忍者的看顧下,向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那女子看起來年紀(jì)頗輕,一身藍(lán)紫色扎染的苗家裙衫,長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身后,不豎髻,只用一只深冬里都少見的薔薇別在發(fā)髻邊,襯托著她長眉細(xì)目,與那白似雪的肌膚和眉宇間的漫不經(jīng)搭在一起,都別有一番韻致,周身一股神秘又深沉的氣息,竟一時(shí)間看不出年紀(jì)來。
“香山道,桃井月,見過曜司的小夫人。”
她見楚瑜看過來,朝著她微微一笑,嘆了一口氣。
楚瑜挑眉,看向跟在她身后宮少宸:“你倒是有點(diǎn)本事,居然能把道主給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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