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古琪，你混蛋，嗚嗚……你個大混蛋，嗚嗚嗚……”

和上次一樣，阿烈古琪仍然是在某小孩哭天抹淚的指控中醒過來的，可他始終想不明白的是，這次他明明有小心地做潤滑，也沒有像上次那樣把他弄傷，天樞怎么反而哭得更傷心了。

“我都已經喊停了，你還要做，你好過分！不許碰我……”

天樞一邊聲淚俱下地控訴著，一邊卻接過“罪魁禍首”遞過來的溫巾擦臉，滿臉的憤然不平，卻不知自己臉頰緋紅、紅唇微嘟的模樣落在阿烈古琪眼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那種時候怎么可能停得下來？小蘇兒，你也不好好想想……”

阿烈古琪一幅“你少給我開玩笑”的表情，美人在懷還能無動于衷，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事實上，要不是天樞后來哭到昏睡過去，他是不會只要了兩次就輕易放過他的。

“可是人家好痛，嗚嗚……”天樞哭得更兇了。

他承認，讓任何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在蓄勢待發的時候突然打住都是一件不太現實，也不太人道的事，可是他真的好痛，他都那樣求他了，他還是不肯放過自己，混蛋……

“真的有那么痛？”阿烈古琪皺眉，神情有些不解。

他從來沒有過下位的經驗，對天樞現在的感受自然談不上感同身受，但在為天樞清洗身體的時候他仔細檢查過，除了穴口微微有些紅腫，他根本就沒有傷到他。

“混蛋！你給我滾出去！不要讓我再看見你?！碧鞓信?，阿烈古琪懷疑的表情落在眼里格外刺眼。

天樞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但是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他對疼痛的敏銳度遠遠超出了常人應有的程度。

如果，如果那個人不是阿烈古琪，他一定會殺了他的。或者說，如果不是阿烈古琪，他根本不會忍受這樣的痛苦，把自己交給他。

“我只會走，我不會滾?！弊约汉眯暮鍎窳税胩?，小孩卻是變本加厲，鬧得更兇了，阿烈古琪也火了。他的耐心歷來算不得好，待天樞如此可謂極致，誰知小孩竟然不領情，當下拂袖而去。

“走就走，最好永遠不要回來?！鄙砗髠鱽泶善髀涞氐那宕囗懧?。

“吃飽就溜，烈兄果然好興致啊，小弟佩服……”阿烈古琪來到屋后花園的時候，天璇正在園中的小石桌上擺棋譜，棋盤一側還放著天樞點名要的綠豆糕。

“屋里很悶，我就是出來透透氣而已?！币勒账麄冏蛞刽[出的動靜，阿烈古琪可不認為天璇會不知道他和天樞之間發生的事。而實際上，他也沒有想過瞞他，畢竟，將天樞拐到江南來的人就是天璇。

“是么？呵呵……”天璇抿唇輕笑，“過來坐會兒吧，我哥的脾氣是不太好，不過他沒生你的氣，不然你也不會好端端地站在這里了?！碧鞓械纳硎炙芮宄?，縱然略遜阿烈古琪一籌，但他真要反抗，阿烈古琪又怎么會有機會得手。

“你還在看這盤棋？”阿烈古琪走到桌邊坐下，凝神一看，天璇擺的正是昨天那盤他在天樞的幫助下反敗為勝的棋局。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贏過哥哥，無論什么事……”什么人，天璇在心底暗暗補充一句，所有他費盡心機才能完成的事，天樞似乎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放心，這次你不會輸?！卑⒘夜喷餍χＷC。中原未來的帝王是誰，他不在乎，因為，無論是誰坐上那個位置，他都有把握戰勝他，至于眼下，怎樣才能把小孩順利地拐騙回家才是他要考慮的。

四年前的渝京之行，阿烈古琪最大的收獲就是結識了兩位王朝最尊貴的皇子，以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式。當初將外祖母的骨灰送回寧家時，阿烈古琪并未將自己的身份告知寧家人，但是當時正好在寧家做客的天璇卻是機緣巧合之下識破了他真實身份，兩人不打不相識。

“是么？呵呵……”天璇又笑，笑容微有澀意，真的不會輸嗎，可笑，簡直可笑到了極點。和阿烈古琪的合作或許可以除掉他皇位爭奪途中最大的障礙，但是他將再也沒有機會堂堂正正地贏過天樞，也將永遠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

天璇很清楚，那些曾經有過的相見恨晚、惺惺相惜，在這樣一場背棄一切的交易過后，都會蕩然無存。

“烈，你們在聊什么？這么開心——”天樞悶悶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打斷了兩人原本可以繼續的談話。

將阿烈古琪趕走后，天樞又有些后悔，覺得自己的言辭過于激烈，他本想等阿烈古琪回來跟他和好，誰知他卻遲遲未歸，強撐著酸痛不已的身體出來一看，只見他正和天璇談笑風生。

“沒什么啊，我只是在警告某個人，要對我哥哥好一點、溫柔一點，不然我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天璇的話既是玩笑，也是事實，縱然在過去十五年的歲月中他始終將天樞當做最大的對手，但是除了這一次，他從來沒有在背后對他使過任何手段，即便他是真的很想贏他。

“你在胡說什么？”天樞面上一赧，天璇既能口出此言，顯然是知道他和阿烈古琪之間的事情了，他雖不是什么扭捏之人，但這種事被比自己還要小的弟弟用這樣揶揄的語氣說出來，總是有些不自在的。

“我哪里有在胡說？”天璇頭也不抬，繼續埋首研究昨日的那盤棋，“老大，是你身上的痕跡太明顯了好不好？”

“有嗎？”天樞“此地無銀三百兩”地低頭一看。

略顯狐疑的目光剛一落在穿戴整齊的肩頸部分，天樞就知道自己中了弟弟的“奸計”，他心下一惱，駢起雙指，便要直插天璇面門，斥道：“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我知道?！北M管天樞來勢洶洶，天璇卻是面色不改，側身避過一擊，悠然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們的事告訴父皇？”

“這有什么好怕的，你要說便說，我絕不攔你。”天樞頓了頓，又道，“其實讓老頭子知道了也沒什么，大不了就是被趕出家門，他又不會吃了我，那樣我還能有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天樞云淡風輕、滿不在乎的表情讓天璇分不清他究竟是在開始玩笑，還是真的這么想。他最討厭天樞的就是這一點，那些他不惜代價想要握在手心的東西，在他看來卻是價值全無，這經常會讓天璇產生一種錯覺，他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你喜歡做什么？”天璇問道，這是他一直好奇的。

“我喜歡的啊，很多啊……”天樞撫著額角，似乎不知要從何說起，“像現在這樣每天自由自在的就不錯，如果沒有你，那就更好了?！碧鞓行Φ靡荒槾侏M。

“真的？”阿烈古琪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我讓他馬上消失。”

“不用，最好連你一起消失?！碧鞓袗汉莺莸睾鹜辏D身回屋去了。

“快去追吧。”天璇輕笑道，“他有心情吼你說明他沒有真生氣?！?

“我知道。”阿烈古琪頷首，突然又道：“小蘇兒真的是你哥哥嗎？”單從兩人的行為舉止來看，他明顯覺得天樞更像是被寵壞的弟弟。

“雖然我不是很愿意接受這樣的現實，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是的。”

較之自幼備受寵愛被眾人保護得太好的天樞而言，幼年喪母，由嫡母寧皇后撫養長大的天璇確實更顯成熟穩重。

“對了，替我把這個拿給哥哥，剛才忘了……”天璇拿起棋盤邊包好的綠豆糕塞到阿烈古琪手上，說完又把注意力轉回棋局了，見他不欲多說，阿烈古琪也不打攪，回房去追天樞了。

但是阿烈古琪顯然低估了天樞的任性程度，同樣的錯誤犯過兩次以后要想獲得原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小蘇，你在做什么？”回到房間，阿烈古琪立即被室內的狼狽不堪弄得大吃一驚，屋里所有的物件沒有一件是完好的，看得出來，這些都是天樞的杰作。

“沒什么，心情不好，砸著玩?！碧鞓械挂蔡孤?，坦率地讓阿烈古琪無語，死小孩，脾氣真怪，真難伺候。

“好吧，我道歉。”考慮到人還沒有被拐回家，阿烈古琪決定先服軟，省得天樞一氣之下跑得無影無蹤。

“你那是道歉的態度嗎，一點都不誠懇，重來……”天樞似乎忘了，整件事最初便是由他引起的，只不過最終沒有達到目的而已。

“你到底想要怎么樣？”阿烈古琪強忍怒氣，直想把天樞抓回床上，好好疼愛一番。說實話，平日又驕傲又任性的小孩，哭泣的樣子不是一般的動人，讓他根本沒法控制自己。

“那你聽好了，首先……其次……再次……”天樞慢慢掰著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