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允熾不得不佩服皇后的消息網(wǎng),他方用過午膳在自己宮中歇息的時候,竟有內(nèi)侍稟報皇后來了。花允熾不覺冷笑,她倒來得真快。
自入秋以來,皇后一直托著病不大肯出來見人,偶爾花允熾去她宮中探訪,只是一再懇求立皇嗣的問題。
花允熾聽厭了,也就很不愿意再去見她,夫妻二人真的如同白天黑夜般交錯難見。
宣了一聲:“請皇后見駕!”就見溫月如盛裝打扮,換了正式的皇后朝服,正紅色的鳳袍鳳冠,雍容華貴,母儀天下地搖曳著走了進來。
“皇后不在宮中修養(yǎng),怎么來朕的宮中了?”花允熾向來很會裝傻。
“聽說皇上今天下午要請高人來延禧寺做法,臣妾近來一直身體不見康復,想求皇上應允臣妾同去祈福。臣妾更想求得一子半女的,也不必去他人那邊過繼了。”
此話倒是討巧,充分表達了她急切想要孩子的心情,句句都在情理之中的樣子,叫花允熾不得不佩服這個皇后的功夫。好在他也是有了防備的,早已端正了話堵著呢。
“皇后果然與朕一心,又知情意識大體,叫朕感動。不過,高人都有些怪癖,朕也曾說要和皇后共同祈福,以示誠心。怎奈那高人言道,此次祈福與尋常不同,女子不便參與。這樣吧,朕替你把要說地都向蒼天神佛求了。皇后意下如何?”
關(guān)門,落閂,連縫隙都沒留,,溫月如默然。
“既然如此,臣妾只能有勞陛下了。”
皇后挫敗,沒想到興致勃勃來了,竟要偃旗息鼓而去。看來這個皇帝的準備工作做得很不錯。溫月如嘆息一聲,只能依照花允熾的吩咐,去自己的宮中等候。
朝中剛散,她就得知了下午祈福的事情,聽她爺爺溫若翰的分析是此次祈福似有其他深意,讓她一定爭取和皇帝同去。
她更衣整冠地興沖沖來請命,誰知道打她的只是一句:“女子不便參與。”誰讓古時女子地位總是低下些,即便是皇后也無奈之極……a小說網(wǎng)。
花允熾看著溫月如瘦瘦的背影怏怏然離去,嘴角不由噙了一抹冷然地笑。心道:你也不必這個樣子,我尚且未曾來計較你怎么那么迅就得知了祈福之事。就算是后妃的外戚,也不可私相授受,通傳消息的。
未時尚未到時。花允烈已經(jīng)早早領(lǐng)了風清和洛玄來了,在延禧寺外等候著花允熾的到來。
寺外的空地上,早早搭了祈福的高臺,并以厚厚絲幕圍了個嚴嚴實實,不讓他人觀看。
其實祈福不過是引風清他們進宮的一個借口。做戲給人看罷了。只待時辰一到。皇帝王爺及大小兩名道士進入幕布之中。外人只可看到里面香煙繚繞,冉冉上升,以及那喃喃的念誦之聲。里面人等的舉動,卻是一概不知。
如是折騰了大約半個時辰地功夫,那一行人又魚貫而出。只聽得花允熾吩咐侍衛(wèi)內(nèi)監(jiān):“朕要請仙長去日暄殿看風水,劉安跟隨,其他人即刻退避。”
眾人唯唯而散,只有劉安跟著他們又來到了皇帝的寢宮日暄殿。
越是往里走著,越是緊張起來,花允熾只覺得掌心有汗,把手濡濕得又冷又滑。
一直以來雖然有懷疑,卻不曾真正去探究過那個真相,而今謎底即將揭曉,心里卻也是矛盾不安的。
花允烈?guī)缀跄芨杏X到皇兄的情緒,他大步跨前,緊緊跟隨著他,仿佛在無形中給他力量。
門,被重重關(guān)上了,一點不耽擱地直直走進了皇帝地寢殿之中。空氣中那熏香的味道猶自彌漫得分外濃郁,真是上好的香料,聞著叫人覺得心中安寧,有寵辱皆忘的感覺。
風清奏請皇帝和王爺先行坐下,自己掀開了熏爐的蓋子,細細查看里面燃盡地香灰,又仔細嗅著細微地味道差異。
漸漸,他地面色凝重了起來,似有所察。花允熾解下腰間的香囊,“請道長一并看看,這個里面有什么……”
“這,,”
分明是皇帝尋常佩戴之物,風清也不敢貿(mào)然動手。
“道長請自管查看,當不得什么。”
“如此,貧道放肆了。”
示意洛玄取出銀剪,把那做工精美的香囊從中剖開了,翻開里層包裹著香料地絲綿,露出里邊的內(nèi)容來。
看去,亦只是最上乘的香料,但并無什么特殊。但風清依舊是小心仔細地嗅了又嗅,以手捻開,看那粉碎的顆粒。
“不知貧道當問不當問。”
“請道長來便是信任道長,無論什么都可以說。”
皇帝雖則緊張,臉上還是云淡風輕。花允烈氣息也有點不穩(wěn)定,而洛玄則覺得身上有點涼涼的,心也跳得不那么規(guī)則了。
“這個香囊,出自何人之手?”
皇帝抿唇,吐出輕巧兩字:“皇后。”
一片靜默,眾人一時都不曾有片語再出。
隔了一會,終究是風清打破了寂靜:“在熏爐及香囊中,皆多了一味草藥。已被制成粉末狀,混雜在尋常的香料中。”
“哦,不知那是什么草藥。”
風清眉頭一蹙,忽道:“西域之地有高山名玉岡,玉岡之巔有溫泉名天湖,在溫泉周邊長著極少數(shù)的一種異草,被當?shù)厝朔Q作斷子葉。”
“斷子葉?”
花氏兄弟齊聲念道。一聽那名字,也已粗略知道是什么作用地藥草了。
果然,風清接著道:“當?shù)啬撩褚蚺伦优^多,無法養(yǎng)活,以那種草用作避孕。”
一語既出,如謎底揭曉,在場人等即便是洛玄之年幼也聽明白了,那是有人以此草混入香中。不欲皇帝有子息來繼承大寶。
花允烈雙目炯炯看向花允熾,花允熾的面色一片煞白。雖然無數(shù)次猜測過事情的真相,但確實揭曉于當面,還是有點難過。
對于這個皇后,他雖則沒有愛戀之心,但畢竟也是正門接進宮里的結(jié)夫妻。而且,他向來知道皇后對他是有情的,只是他為著溫黨的跋扈而對她心有反感。漸漸的,就維持著一種客套而生疏的狀態(tài)了。
但他從來沒想到。她真地會存了害他之心。尤其不可饒恕的是,因為她的妒忌,使得他本該已經(jīng)出生的皇子胎死腹中,而他的愛妃昭兒也大出血而身亡。
回憶如打開的黑夜之門。里面最可怕最痛惜的往事都一一涌了出來。他只覺得手心冷,脊背麻,鼻中甚至隱隱聞到當日從昭貴妃宮中一盆盆端出的血水的味道。
當時地他,也是這樣靜靜站著,心越來越冷。越來越絕望。他眼睜睜看著他的愛妃。先是慘烈得叫著。后來聲音越來越微弱,終至失血過多而沒了聲息。
“皇后,。溫月如!我待她也不薄,卻安心要我斷子絕孫?”
那磨著后槽牙出的聲音,叫人不寒而栗。
花允烈擔心地看著皇兄那蒼白的臉龐和充血地眼眸,還有那摩擦牙齒的聲音,不由得上前扶住了他,讓他坐在了一張寬大的龍椅上。
“皇兄,既然已經(jīng)知道是他們搞的鬼,你看我們是立時查處好呢,還是見機行事?以我的看法,皇后恐怕是不能生育,怕其他妃嬪占了先機,所以出此下策吧?”
坐下平息了一下胸中地怒火,再被兄弟一問,花允熾也立刻想到了溫黨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扳倒地。一切,只能等時機成熟,尤其是兵權(quán)集中起來后才能正式翻臉。
略微商議了幾句,花允烈也知道事情重大不能輕舉妄動。只能暫時隱忍,只是想起溫黨地陰毒,不由得痛恨難耐。
風清道:“皇上的國事,貧道方外之人不可多言。只是,既然已知香中有害,斷不能再用下去。”
“皇兄放心,臣弟明日就叩請皇上換用臣所介紹的香料,然后處置內(nèi)務府中溫黨地事情,只能皇兄找著由頭先把他除去了。”
“此事,我理會得。那個太醫(yī)院的座,只怕也該換換人了。”
看著皇帝兄弟還有事情要談,風清急忙告了退,帶著洛玄徑自回到王爺府中而去。
只要是不動溫若翰和皇后等舉足輕重的人物,其他人等尋個岔子處置倒也不是難事。
先是太醫(yī)院那位座,溫氏的親戚大人在回府途中遇刺身亡。皇帝體恤他為宮中盡職多年,下令厚葬了他,并追封了高職的官位。
接著便是安插在內(nèi)務府的太監(jiān),因為做事不靈便,而被杖斃了。隨即換上的是劉安的遠親,一名很是利落的中年太監(jiān)劉靜。
害人的香被換走了,風清暗自給花允熾開了調(diào)養(yǎng)的藥方。據(jù)風清的診斷,皇帝雖然被那種草熏了不少時間,但是情況并不讓人絕望。
那個草的藥性也不是終生的,只要假以時日,花允熾的一切都能恢復。聽到這樣的消息,花氏兄弟心中均是安下了不少。
而風清師徒,因為還要靜觀皇上的病情好轉(zhuǎn)與否,所以就在烈王府中安頓了下來。方淺晴有著洛玄的陪伴,也就不那么煩悶了。
短暫的安寧中,年關(guān)將至了,花盛迎來了大雪飄飛的冬天。
花允熾已經(jīng)決定了,就在大年初一的那天,要將公主花蕊下嫁給言行素。并在離京城南四五百里的景華城建造了駙馬府,把京華城周的轄地都賜給駙馬做了封地。
宮中王府都在緊鑼密鼓地安排公主出嫁的事,一派喜氣洋洋。
或者,溫氏一黨從皇帝對駙馬異乎尋常的封賞中,從莫名折損的人員中也是嗅到了一些味道的,只是,他們也并沒有找到時機就此造反。一切,都還在僵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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