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樂撫著她跟林驍宇在纜車上的那張照片,久久地發(fā)呆。有的事情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想,不去想,那么就不會知道了,就不會有痛了,有時候失憶跟沒心沒肺的糊涂人才能真正地幸福著。所以她愿意當(dāng)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床頭柜上的手機突地響起來,江衡樂站起身,才發(fā)現(xiàn)腳都蹲麻了,一邊揉著腿一邊去接電話。
“樂樂,你在干嘛呢?”是陳悅來電。
“沒什么事情就整理房間了。”
“喲西,這么勤快,我晚上跟我媽去逛街,快點透露一下你想要什么樣的禮物吧!”
“禮物?什么禮物?”
“你不是要過生日嗎?你不會忘了吧?!”
“今天幾號?”
“十五號了,小姐,你真忘了啊!”真是不可思議。
“我真沒想起來。”換做是往年,江衡樂一定會大呼小叫自己生日將近,讓大家準(zhǔn)備好禮物。林驍宇每年都會變著法的給她過生日,呼朋引伴,好不熱鬧。
“總之你到時候準(zhǔn)備好招待我哦,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面。”
說實話,江衡樂真沒心思去過生日,去年的生日就是那樣草草了結(jié)的,今年的也沒打算與平時有多不一樣。
可是S市的人向來興辦生日宴,尤其是逢十的生日,算來江衡樂今年也有二十了,算是個大生日了。
雖然沒心情,但是十七號一大早劉敏愛就拖著江衡樂出門了。逛商場的時候就暗示她要求什么禮物都可以,別貴的離譜就行了。可是江衡樂顯然是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她現(xiàn)在就跟出家人似的無欲無求,對什么事物都是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總會讓人氣結(jié),卻又找不出發(fā)泄口。
去菜市場買了一大堆江衡樂平時愛吃的菜,又去小區(qū)門口的蛋糕房拎回定制好的蛋糕。
逛街回家都是下午兩三點的光景。休息不了多久,劉敏愛就開始洗手著手做晚上的菜色了。
劉敏愛一邊準(zhǔn)備材料,一邊催促江衡樂去打電話,把平日要好的朋友都喊過來,還有家里那幫小鬼頭們。
朋友們基本上都是高中的好友,大家都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可快要開飯了也還不見陳悅的影子。
小朋友們都早就乖乖地在桌前排排坐,對著各種各樣的好吃的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咽口水,但是誰都沒有嚷嚷著要吃。
這時候門鈴響起來,江衡樂連忙去開門,就見陳悅放大的笑顏閃現(xiàn)在自己面前。
江衡樂笑道:“就等你了,怎么磨蹭到現(xiàn)在才過來啊!”
陳悅往旁邊將身子一偏,江衡樂才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
他挺拔修長地立在那里,對他微笑,眼底是滿滿的笑意。
江衡樂愣神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師兄,你怎么來了?”邊問著,邊在鞋柜里取出新的鞋套遞給陳悅跟寧翌曦,“小悅,你怎么跟我?guī)熜忠粔K呢?”
陳悅答道:“我剛才去南方大廈取禮物出來正好就遇見寧先生了,你知道這個時候的計程車是很難打的,所以我就麻煩寧先生送我過來了。”
“不麻煩。”寧翌曦說,“沒打過招呼就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怎么會呢,師兄你能來我很開心!”
江衡樂把兩個人引進飯廳,又簡單得跟媽媽介紹了一下寧翌曦,她當(dāng)時見劉敏愛看寧翌曦的眼神,不帶掩飾的欣喜之色,果然寧翌曦一回過頭去,她就拉著江衡樂小聲說:“你怎么從來沒跟媽媽講過小寧?”
“只是普通朋友,你別想太多,也別亂說話啊,人家對我沒那個意思。”她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媽媽就把寧翌曦當(dāng)成她的男朋友亂說一氣。
“我看這小寧就挺好的,你別滿不在乎。”
江銘之因為公司加班的事情實在脫不開身就沒出現(xiàn)。劉敏愛能做的一手好菜,大家都是七嘴八舌地紛紛贊揚,夸得劉敏愛飄飄欲仙的。
一頓飯結(jié)束之后才八點多,大家建議再趕個場子,留幾個小孩子繼續(xù)啃蛋糕,其他人轉(zhuǎn)戰(zhàn)KTV。
說是為江衡樂過生日,可是大家個個都是麥霸,搶占著麥克風(fēng)不放手,本來是說唱生日快樂歌的,到后來都變成是各自鬼哭狼嚎了。
江衡樂拿起一片西瓜來吃,就瞥見剛剛還坐自己身邊陳悅跟鄭立陽靠得很近,兩個人膩歪得不得了,就差熱烈擁吻了!
這著實令江衡樂吃了一驚,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
“你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嗎?”耳邊有溫?zé)岬臍庀ⅲW癢地撲在耳邊,江衡樂轉(zhuǎn)過頭去,寧翌曦那張俊秀的臉近在咫尺,頓時就緋紅了臉頰。
“啊……你說陳悅啊?是啊,真不夠意思,這種事情都沒告訴我。”她似乎這段時間以來對好友確實是少了關(guān)心。
“或許是你在自己的世界里呆的太久了。”寧翌曦說。
包廂里的聲音太大,江衡樂沒有聽清楚,她再問他,他卻只是笑笑。
一幫年輕人玩到晚上十一點多才各自打的回各家,就連陳悅也是很不義氣地跟著鄭立陽跑了。
到了最后竟然只剩下了她跟寧翌曦兩個人,這樣不期然的兩個人呆在一起江衡樂不免覺得尷尬。
“你在這等著,我去把車開過來。”寧翌曦很自然地開口,然后就去取車了。
車子穩(wěn)穩(wěn)地行駛在馬路上,將近午夜時分,這座城市也開始逐漸安靜下來,江衡樂靠在座椅上,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真的到家,已經(jīng)是將近午夜十二點,她下了車,寧翌曦也下來,他站在她面前。
江衡樂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剪裁得體白襯衫,袖子玩到手肘處,露出一截小臂。她很少看他穿襯衫,現(xiàn)在才想起來他應(yīng)該是有正事才會出現(xiàn)在S市。
“對了,師兄你到S市來是?”
寧翌曦?zé)o奈的笑了一笑說:“你現(xiàn)在才想起來要問我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嗎?”
江衡樂有些不好意思:“不是的,太突然了我……”
“你別緊張,我只是陪導(dǎo)師過來開個研討會。正巧趕上你過生日……對了,你等一下。”他轉(zhuǎn)身去打開車門,回來的時候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方形的綠色盒子。
“給你的,打開看看。”
江衡樂接過來打開盒子,平躺在白色紙屑上面是一只透明的玻璃瓶子,瓶口被塞了軟木塞,里面是一卷白色的紙,上面綁上了綠色的彩帶。
江衡樂訝異抬頭。
“今天你二十歲,不管你吹蠟燭的時候許了什么愿望,我都再許你一個愿望,樂樂,不管你的愿望是什么,我都盡我所能為你達成。”他的眸色亮而烏黑,仿佛要望進她的眼底。
“師兄,這么貴重的禮物……”
“你若真的將我當(dāng)成師兄,就不要拒絕,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上去休息吧,我也要走了。”
他的口氣不容人質(zhì)疑,江衡樂只好聽他的話,轉(zhuǎn)身走進公寓大堂,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之前,他都是背倚車門看著她的。
頓時覺得心慌意亂,好在電梯已經(jīng)緩緩上升。
江衡樂進了家門就去廚房倒了杯水喝。
劉敏愛見她回來,連午夜劇場也不看了,丟下遙控器就走過來問她:“剛才是不是小寧送你回來的。”
江衡樂大口大口地喝著涼開水,去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什么也不想說。
“你這孩子,倒是說句話啊?”
她淡淡道:“沒錯,是他送我回來的。”繞過劉敏愛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他有沒有表示什么,有沒有說什么話?”劉敏愛依舊不依不撓。
“媽,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門咔噠地一聲關(guān)上順手落鎖。
或許真的是太累了,江衡樂也不急著去洗澡,不開燈,靠著床頭坐了一會兒,聽著外面的關(guān)門聲,說話聲,然后漸漸恢復(fù)安靜,又是一陣關(guān)門聲,她知道是父母回房間了。這才站起來開門去廚房,開了冰箱抱了幾聽啤酒回到房間的落地窗前坐下來。
開了一聽啤酒,覺得身體燥熱無比,才想起來要開空調(diào)。
十五樓的房子也不算低了,她靠著窗子一邊的墻壁可以看到滿天閃爍的繁星,一口一口地咽著啤酒,就這樣覺得茫然起來。
她以前是從來都不沾酒的,嫌酒的味道太難聞,今天卻忽然想要喝酒,她不知道人心煩意亂的時候是不是就自然而然地想要去喝酒,反正此刻她覺得想喝,啤酒這點酒精是不是能夠麻痹神經(jīng)?
醉了能不能不要在夢里出現(xiàn)那個人的音容笑貌,醉了的人會不會拼命向那影子奔跑過去就可以觸到他的手臂,而不是像她這樣,不能阻止他夜夜入夢來,卻又什么都抓不住。
最后一點啤酒一飲而盡。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找到床的位置,恍惚地想著,寧翌曦送她那樣的禮物,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靜謐的房間里砰地一聲,有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