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373 投擲
373 投擲
“什……什么?”李世民望著魏忠,一臉驚愕、甚至是駭然之色,“姐……姐夫……他也來了這里嗎?
然而,這疑問才一出口,他也馬上想到,一定是長孫無忌瞞著自己,讓柴紹也跟著來了江都。
說來也是,無忌怎么可能放心地讓我孤身一人進來這應(yīng)該是對長安那邊敵意濃重的江都宮呢?但無忌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此事又極為機密,不能隨便向其他人透露真相,他找上了姐夫悄悄地跟著我進來,那也是為了保護我。姐夫以前就是這宮里的千牛備身,還要是隊正的身份,與驍果軍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熟,那些驍果禁衛(wèi)既是急謀出路,也更是渴望著回長安那邊的家,見到他這個我們李家的女婿,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巴結(jié)他、向他投誠的吧?姐夫就算本來無心要挑動驍果軍的人背叛皇帝,但為了保護我,也會竭力拉攏人心投向長安那邊。如此一來二往,客觀上就成了他在背后挑動了驍果軍叛變,倒也并非奇事。
李世民想到這里,便不再追問一臉遲疑不決之色、吞吞吐吐說不出什么話來的魏忠,轉(zhuǎn)頭看向蕭皇后,卻見她神色平淡恬靜得甚至比剛才她說到如果皇帝為著她匯報驍果軍意欲叛變之事就要殺她、那她倒不如一死了之為好的話時更為平和。
他心中一動,想:看來這蕭皇后其實什么都知道了!她不但是知道驍果軍打算叛變,甚至可能還知道了背后挑動之人就是我的姐夫。所以她才會這樣突然把我召來,不但是要刺激我代她出頭去向皇帝報信,更是深知如今江都宮內(nèi)我是最有可能阻止驍果軍叛變之事發(fā)生的人。原來這皇后的心計是如此厲害,眼見大禍迫在眉睫,竟是給她急出了這么一條一箭雙雕的計謀。
他潛心把當(dāng)前江都的局勢再想了一遍,才又抬起頭來與蕭皇后平靜的直面對視,道:“目下的情況臣都明白了。驍果軍之事,臣會去向圣上稟報,并請求圣上像您剛才那樣,正視現(xiàn)實,率領(lǐng)驍果軍及一眾大臣返回長安,并在到達長安后接受退位為太上皇的安排。這樣可好?”
蕭皇后還沒回答,旁邊的魏忠急得忍不住又插口道:“你怎么到了現(xiàn)在還要去跟圣上說驍果軍的事?姑且不論圣上可能會哪怕是對你都忍受不了聽到外頭人人皆欲造反的真相,即使他能忍下來,可是他知道了驍果軍要叛變之后就會去追究誰是幕后挑動之人,到時會把你的柴姐夫給害了的呀?”
這次李世民還沒來得及回答,蕭皇后便已搶先開口說道:“魏公公,你現(xiàn)在到底是江都這邊圣上的殿內(nèi)監(jiān),還是……長安那邊的人啊?”
她這么輕描淡寫、語氣也不急不緩的一句,卻聽得魏忠渾身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連忙伏地埋首,道:“皇后明鑒!如果圣上去追究徹查挑動驍果軍叛變的幕后之人,小人只怕會更加促使驍果軍加快進行他們的叛變大計,這說到底對圣上也是不利的啊!既然皇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了要與長安那邊和解,接受那邊讓圣上退位為太上皇的安排,那么這柴紹就是萬萬不可得罪的人!要是一不小心把他害了,長安那邊還怎么能相信圣上與皇后是想誠心和解的呢?”
魏忠這一番話說出來,李世民是連連點頭,蕭皇后卻只是微微的冷笑,但也不再質(zhì)問下去。
見蕭皇后不再說什么,李世民接口道:“魏公公對圣上的忠心耿耿,是不用懷疑的。但魏公公你也不用擔(dān)心此事。我會設(shè)法勸服圣上,讓他明白要從根本上消除驍果軍的叛變之心,那就并不是用強力壓服他們,而是讓他們知道很快就能重返故里。這個時候再去追究幕后挑動之人,確實正如魏公公所說,只會是激化了矛盾,卻是于事無補。圣上明白了這個道理,自然就不會再去做這種于己不利之事了。”
魏忠明知蕭皇后在一旁冷眼、甚至是冷笑地旁觀著,但仍是忍不住硬著頭皮勸道:“可是,就怕圣上沒辦法明白這個道理啊!或者說,圣上也不是不明白,但他就是沒辦法接受,那就不但會把你自己給害了,也會把你的柴姐夫也都害了的呀!”
他深知以李世民的為人,要說他會受害未必能動搖他的決定,但是說柴紹會受害反而更能激起他的保護柴紹之心而改變主意。
但李世民仍只是搖了搖頭,道:“不,姐夫不會給害了的!魏公公,既然你能知道挑動驍果軍叛變的幕后之人就是柴姐夫,那其實你是能夠接觸到他的,對吧?請你代我向他轉(zhuǎn)告,讓他盡快離開江都!驍果軍這一場叛亂能平息也好,不能平息也罷,他留在這里都是十分危險。因為就算叛變?nèi)缙诎l(fā)生,他留在這里的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天下人就會議論紛紛,說是長安那邊故意派他來江都搞事,這樣柴姐夫、甚至我父親都會背負上弒殺君王的污名的。”
魏忠心中暗暗長嘆一聲。
原來今天較早之時柴紹來找他,商量如何安排乘著李世民去解手之際向皇帝所在的寢殿之內(nèi)發(fā)射短箭、跟皇帝訂下晚上于御苑之內(nèi)相見的約會的時候,柴紹也跟他說了,今晚之事一了,他就會馬上離開江都返回長安,因為他不便公然卷入驍果軍叛變之事,要魏忠引導(dǎo)司馬德戡去找許國公宇文化及出頭作首領(lǐng)。現(xiàn)在他聽李世民如此分析,與柴紹所說吻合得絲絲入扣,但他自然知道李世民進這江都宮以來都沒有跟柴紹有過私下往來,二人的心思卻能如此契合,實在不由得他不嘆服。
可是話說到這個境地,魏忠也再都無法拿柴紹為借口來阻止李世民答應(yīng)蕭皇后去向皇帝報信。雖然剛才他已經(jīng)是豁了出去,就在蕭皇后的眼皮底下勸說李世民,他那不再忠于皇帝的用心幾乎是完全暴露于蕭皇后眼前,但他畢竟還是不能當(dāng)著蕭皇后的面把話說得太過明目張膽。
這李世民……還是這樣子!把身邊所有人的利益都考慮得那么周全,就是不考慮自己會受害!唉,但其實……我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在對皇帝徹底絕望之后,決定轉(zhuǎn)為對他效忠的吧?既然是這樣,我還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好吧,他不考慮自己會受害,那就讓我來給他考慮!總之,我不會讓他真的受害——無論是要用什么法子!
這,就是當(dāng)了楊廣十多年的殿內(nèi)監(jiān)的魏忠,在心底暗暗立下的誓言!
楊廣從御苑的月洞門走出來的時候,給他留在門邊等候的一眾宮人、侍衛(wèi)只見到皇帝的眼角帶著淚痕,心中均是暗暗地納罕,卻自然是無人敢多問一句,只是默默的跟著皇帝往回走。
回到東閣的大門之前,楊廣卻沒有進去,而是停下來,轉(zhuǎn)身向跟在身后的宮人、侍衛(wèi)道:“朕今晚的心很亂,想到西閣那邊的頂樓,在觀世音座前靜思一下。你們也不用跟著來侍候了,都留在這里吧。”說罷,便撇下一眾又是詫異得目瞪口呆、但仍是不敢對皇帝這一晚里一連串的怪異之舉多說半句的宮人、侍衛(wèi),孤身一人穿過永巷,往西閣那邊踽踽獨行而去。
楊廣走到已經(jīng)能看見西閣的大門之處,忽見門口那處人影一閃,似是有人剛剛從西閣里走出來。他心中奇怪,想:現(xiàn)在都過了半夜三更那么久了,怎么還會有人從西閣出來呢?
他正犯疑之間,只見那人影走到月色較亮之處,于是他便看得分明,那人竟是……李世民!
楊廣心中更是疑惑不定,連忙悄沒聲息地閃身躲在濃黑的樹影之內(nèi),雙眼緊緊地盯著李世民的身影移動。只見李世民也沒有回東閣他平日三更之后歇息安寢的耳房去,而是一直走到湖邊。那是江都宮里一個人工挖出來的湖,雖然規(guī)模遠遠不及長安大興宮內(nèi)的海池,但也是這江都宮內(nèi)最為風(fēng)景絕佳之地,是他們二人這三個月里最經(jīng)常前來游玩的所在。只是現(xiàn)在夜靜人深的,這湖邊在朦朧的月色映照之下只能看到一團團黑乎乎的樹影,沒法看得清什么景色的,世民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皇帝懷著這滿腹的疑團,仍是利用重重樹影的遮掩,躡手躡腳地輕輕走近前去。卻見李世民在湖邊的一張長條石凳上坐下,看著那微微蕩漾的湖面像是出了神似地想著什么,過了好一陣子,他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一個什么很大的決心,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物,用力往湖中心一擲。那東西在夜色之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嗵”的一聲輕響,落在水里。那東西看起來不是很大,這里又只有半個月亮掛在天邊灑下微弱的光線,因此楊廣遠遠看去,根本沒法看清那東西是什么,只見到那東西落水之后更是立即與水色融為一體,再也看不見了,不知道是沉進水里去了,還是在水面載沉載浮。
后記:
1、大家猜猜世民寶寶去西閣干嘛,往湖里投擲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