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大武館的嫡傳弟子,肩負著傳承、繼往開來的重任,無論是核心的功法秘技,還是各種隱秘傳聞,對他們而言都不是秘密,只要想學,就能夠學到,百無禁忌。
明月武館作為雁峪關內屈指可數的大武館,李戩雖然太過沉迷于修行而疏于人事,堆很多方面的了解還不如普通人,但只要與修行相關的,他的見識卻極其廣泛,而且識見深刻而清晰,不僅僅是死記硬背,還有著自己的領悟。
沒有這樣的天資,怎么可能從一個不起眼的倉庫看守人的兒子一路成長為一個大武館下一代的核心嫡傳。
他娓娓道來,讓莫淵對這世界的認知越發深刻。
“……,明月武館所用的秘法就屬于天道盟誓中的一種,以亙古不變的九天明月為見證,也是秘法的核心。
您道當初為什么我會置身于巨食人花腹之內,而不是被人直接一刀了斷?根本原因就是凡武館弟子決不可自相殘殺這一條誓約的約束之故。”
這也算是解開了莫淵心中的一個疑惑,既然決定動手,一刀殺了,最好把腦袋也割下來,這才是最穩妥的,扔進荒野深處的食人花腹之內,雖也基本可確保必死無疑,但總是缺了些穩妥。
原來是有這么一個誓約的約束啊。
隨之他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直接問了出來:
“既然明月武館有這樣的秘法,想來你們得傳各種功法絕學的時候也有著不可外傳的誓約,那你怎么能夠毫無顧忌的傳授給我們呢?”
李戩苦笑,道:
“當日師父對我們講解這些盟誓的時候,就曾額外提醒過一句,天道盟誓、神鬼盟誓,乃是我們外出行走、結交各方勢力不可不了解的,但又不可對之完全信賴。
誓約和背約本就是孿生兄弟,世上本就沒有毫無漏洞可鉆的盟誓,所以,即便有盟誓在身,依舊不得懈怠,這些教誨我是牢牢記得的,我卻從沒想到會栽到自己人手上。
九天明月盟誓,王道之誓,中正平和,譬如古之君子,可有句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謀害我的人鉆了誓約的漏洞,可我在被送入食人花腹之內那一刻,本就已是必是之人,誓約的束縛也已消失,當我再被島主救醒,真就是再活了一次,自然也就百無禁忌。”
莫淵點了點頭,道:“這么說來,這個九天明月之誓也并不是百分百的保險。”
李戩搖頭道:“和九天明月之誓這種秘法無關,這是誓約本身的漏洞,我們可以在這上面盡可能堵死所能想到的漏洞,無論是直接的謀害,還是間接的謀害,無論是直接的泄密還是間接的泄密,都要囊括進其中!”
隨著他的講解,莫淵漸漸摸到了脈絡,這就相當于舊歷時代的律法條文,律法的精神無錯,可具體的條文可能在有心人眼中就有可鉆營的余地,應對的方法不是廢了律法,而是將有漏洞的條文修改的無懈可擊——即便不存在真正的無懈可擊,至少也要把能想到的一切漏洞堵死。
莫淵看向李戩,道:“咱們這些人里面,也就你對此最有心得,我們和汗巾幫的結盟誓約,還有影蝎會眾的效忠誓約,都交由你來擬定吧,到時候再交由大家議一議。”
李戩鄭重點頭道:“是,我必盡我所能。”
他那鄭重的姿態,就像接受一份傾國重任。
他確實最有心得,而且代價慘重,他也由此理解到一份有著漏洞的誓約有著多么巨大的破壞力——它會像散發異香的罌粟花,就連那些本來沒有背約之心,暗地里發現了漏洞的人都可能被其引誘。
這就像一場戰爭,沒有敵人卻又可能處處都是敵人,他要做的就是設下一座銅墻鐵壁。
“九天明月之誓,具體包含三個要素:
宣誓者,他們的要求很簡單,將所有誓詞明白無誤讀出即可;
誓詞,最核心的就是首尾兩處,必與秘法相對于,中間則是具體清晰的誓約條文;
誓約主持者,也是完成此誓約的關鍵之人。
誓詞我來擬定,再經大家討論確定,主持者當然需由島主您來擔當,您需要明悟整個盟誓的全過程,掌握具體秘法,我這就將秘法告訴您,需要在此之前多加熟練,盡量讓盟誓一次成功。”
莫淵也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能想象到,本來豪氣干層云、意氣素霓生的結盟現場,大家手也割了,血也滴了,酒都喝了,碗都砸了,主持人突然跳出來說“咔,剛才那一場有點小問題,再來一次,大伙再來一次”那會是怎樣一個尷尬的場面。
指望大家包好手指頭、換一根等待割血,收拾好碎碗殘渣,重整桌椅板凳,再次斟滿酒水規規矩矩、意氣昂揚的再來一遍,怕是要用超能力把所有人的腦袋都洗一遍才成。
接下來幾日,各項事務穩步推進,分散于各區的隊員們都已定好分基地的選址,位于平安家園地下的主基地逐漸完工,大家都慢慢適應了新的節奏。
為了保證不出洋相,莫淵認真揣悟秘法中的每一個關鍵點。
這日,他特意出關,與薛海、葉寒、楊烈等團隊高層聚在一起。
李戩遞出兩份文稿,道:“這是我擬定的兩份誓約,第一份是與汗巾幫的結盟誓約,第二份是影蝎會的效忠誓約,大家都看一下,是否有什么要補充的,若是沒有異議,就可以提前分發下去,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眾人現在都已知道盟誓的重要性,接過之后看得異常認真,一個個傳遞下去,都是點頭稱贊。
莫淵首先道:“把我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我沒想到的也都想到了,我提不出什么修改意見,你們呢?”說著看向薛海幾人。
眾人低聲交流了一陣,薛海道:“單論這兩份誓約,我們沒什么意見,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應該再擬兩份誓約。”
莫淵詫異道:“再擬兩份?給誰用?”
薛海道:
“我覺得誓約這種方法很好,咱們不妨更加規范一下,完全可以當成舊歷時代的合同來用。島主將劉貴這些人收攏過來,不可能一直把他們禁在地底,總會放出去,那么和他們擬定一份誓約,提前定下彼此的權責和義務,就很有必要,這樣既能安他們的心,我們也更加放心。”
“好,就這么辦。”
莫淵點頭同意,認為這確實很有必要。
“那第二份又給誰用?”他緊接著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