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世釗的這個推論,是建立在一個基本前提下的。
雖然大夏洲走上了一條和大華洲不一樣的發展道路,但它們的發展高度應是處在一個基本相當的層次的,不存在懸殊過大的代差。這才才可以以大華洲的情況與大夏洲的情況進行比較。
如果兩者的代差太大,原始部落認為是無價之寶的玻璃珠子卻不過是工業文明流水線上不值錢的產品,那也就失去了比較的價值。
不過,他們雖對大夏洲的情況了解極少,莫淵認為這個假設的前提還是站得住的。四十年的時間本也不算太長,大華洲雖然和大夏洲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可除非大夏洲人人開掛,想要在這種大洲層次的競爭中甩開底蘊更深的大華洲幾個身位,那就太玄幻了。
更何況,若大夏洲的步伐真的已經遠遠的把大華洲拋在了身后,那也不會等到現在才開始近乎試水性的探索新世界了。
所以,莫淵用大華洲的經驗判斷這艘飛艇全面造價至少在十億以上,大夏洲即便在這方面走得更遠一些,也不可能拉開質的差距。
這種判斷看似價值不大,卻可以讓他們站在更宏觀的局勢上看待整個大夏洲的脈搏。
如果,這飛艇真的如同舊歷時代的車輛一般已在家家戶戶普及開來,那飛魚島對未來的發展策略將要全部推倒重置。
在飛艇外看了一圈,莫淵當先向艙門口走去。
“走,進去看看?!?
那幾節被分隔成一個個大小不一,功能各異的房間沒什么好看的,只是大略瞟了一眼就從走廊走過。一直來到另一側最端頭的一個相對獨立的艙室區域中。
有一些裸露的管道,中央有一個控制臺一樣的設置,幾排編號整齊的手桿和按鈕,墻壁上也有一些顏色不一的按鈕。
除了身后與其他艙室相連的一面,其他三個方位的視野都非常好,有大塊完整的透明質地的材料,讓他們能夠清楚的看見外面的景象。
就連頭頂腳下也都大半用這種材料制成。而就在斜上方與斜下方各有一塊四十五度傾斜的橫屏,可以分別看到飛艇頂部氣囊之上和飛艇底部艙室之下的情況。
可以想象,當飛艇在天空中飛行,在這個空間中可以完全把握住飛艇上下左右前后各個方位的情況,無死角。
看著這房中的一切,有很多東西他都看不明白,要連猜帶蒙,可他的興致一點不減。
最后,他問黎世釗道:“能飛起來試試嗎?咱們的人現在會開了嗎?”
黎世釗點頭道:“當日將他們抓獲之后,我們對每個人都進行了一番單獨的盤問,都是有針對性的,那些飛艇操作手就是我們暗中重點關注的對象,他們本身就有明確的分工,而且,為了防止因為人為失誤造成某些危害,同一種崗位上基本都配備了少則兩人多則三人交叉作業,再將他們的回答綜合整理之后,再加上我們自己的摸索,基本的飛行功能我們已經掌握。實際上,在今天之后,我們的試驗人員已經小小的試飛過兩次?!?
莫淵聞言,興奮的道:“那飛起來看看!”
“好,我這就讓他們準備?!?
對此,黎世釗早有準備,今天陪著島主一起來看飛艇,不真的飛上天試試才奇怪呢。
很快,已經摸索研究過一段時間的飛魚島試驗人員各就位,開始在那不同的按鈕手桿上操作著,口中還大聲報告著指令,讓房間中的所有人都聽得見。
“一號主位,準備就緒。”
“一號輔位,啟動熱機?!?
“二號主位,氣閥正常?!?
“三號輔位,視界清晰?!?
“……”
艙室中完全進入工作狀態,莫淵饒有興趣的聽了一會兒,發現在這樣的分解分工之下,整個操作其實非常簡單,因為每個人要完成的工作就相當于做一道“是”與“否”的簡單選擇題,將所有組合在一起,就包含了飛艇的所有動作,至于更多的,它也做不出來,就是這么機械簡單。
莫淵甚至想到,若是放到舊歷時代,只需要一人就完全能夠搞定,將所有動作通過智能信息集成在一起。
黎世釗對莫淵示意了一下,將他帶入緊挨這個艙室的一個房間。
他指著幾乎占了大半個房間,正在慢慢啟動的機械,道:“這才是整艘飛艇的心臟。”
莫淵看著這怪模怪樣的金屬機械,帶著猜測的口吻道:“蒸汽機?”
黎世釗時而點頭時而搖頭,道:
“其實,要摸索出如何操縱其飛起來,并沒有耽誤大家太多的時間,大家更多的精力其實都在這臺機械上面,要不是老校長親自發話將大學里那些教授震懾住,他們早就已經把這東西拆下來搬回學校實驗室進行解剖了。經過研究,這臺機械確實借鑒了舊歷時代的蒸汽機包括其他許多機械工程學方面的原理,但也有很多全新的東西,應該是屬于這個時代的,大夏洲方面的獨特成果?!?
黎世釗道:“其中蘊含的很多東西大家都沒有研究明白,但其使用起來卻非常的簡單。”
他來到緊靠墻壁的一排木質箱柜面前,打開其中一個柜子,莫淵發現里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枚枚長寬高都是十公分左右的規整立方體。
而且,從它們的紋理上,他甚至一眼看出其本質——
木頭?
黎世釗拿起一枚,遞到莫淵手上,一邊道:“這臺機械,里面既沒有水,也沒有水蒸氣,也沒有煤炭木炭之類的東西,讓整艘飛艇飛起來,探索萬里海疆,這所有的背后,就是這種木頭在提供最初的力?!?
說到這里,他再次拿起一枚立方體的木頭,打開那機械上的一處閥門,可以看見,里面正有一塊類似的立方體木頭在平靜的、緩慢的燃燒,發出淡淡的綠色的火焰,距離不遠處的莫淵甚至感受不到從那里傳過來的熱量,但他卻感受到了另一種力量——靈氣。
黎世釗將手中的那枚立方體里頭就如同加蜂窩煤一樣放在了正在燃燒著的那枚上面,然后再次關閉了閥門,將泄露而出的靈氣擾動封死在里面。
黎世釗道:“經過測試,這樣一枚立方體木頭,能夠支撐整艘飛艇在空中持續飛行兩個小時,若是加大輸出功率,負重更大,速度更快,消耗會相應的加快。”
莫淵精神力仔細掃描著手中這枚看似尋常的木頭,一邊聽著黎世釗的介紹。
在精神力的仔細掃描下,他終于發現了這看似尋常的木頭中的不尋常,原本活躍在空氣中的靈氣被束縛、封鎖、沉淀在了這木頭的一個個細胞壁之內,被固化了下來。
而他之前看到那閥門內燃燒著的木頭,確實并非真正的“燃燒”,而是一種將其中沉淀著的靈氣激發出來的手段。
那是綠色的火焰,實則是靈氣從木頭中被大量激發出來產生的特殊焰光。
“這臺機械不僅可以釋放出這種木頭里面蘊含的特殊力量,在一定范圍內自動調節,就像控制水龍頭調節流水的大小快慢一樣,另外,其中還有別的功能分區,其中一個區域,可將空氣的密度變得遠比正常水平低,通過管道注入氣囊之中,根據飛艇載重,飛行高低,起降等因素靈活調節氣囊中的空氣密度……也就是說,那氣囊中并非什么特殊的氣體,就是空氣,只是密度變得不同而已。另有一個區域,可將空氣極度壓縮。通過不同的管道從飛艇的不同方向噴射出去,就可以靈活調節飛艇的飛行方向。通過試驗,它最大限度能夠逆著八級大風的吹拂前行。”
這樣一臺機械,說是這艘飛艇的心臟一點都不過分,因為它本來就是。
八級大風,在陸地上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風了,人迎著風走會感覺到非常困難,可吹斷樹枝,吹飛瓦片,可放在大海之上,就顯得有點不夠了。只能夠應付絕大部分狀況,當狂風暴風甚至臺風來襲的時候,也只能隨風吹拂了,不過,因為氣囊本身的質地極高,倒不擔心在這樣的環境中遭到摧毀性的損壞,最多不過是行動無法自主,被風強行吹著走罷了,等風停了自然可以校正到本來的位置,不過是多費一些時間而已。
而且,這樣惡劣的氣候,哪怕在大海之上也并非經常發生,只是偶爾的狀況而已。
若是經驗豐富提前采取措施,還可以更好的規避。
可以說,這樣的飛艇已具備了極其強悍的生存能力。
隨著時間的發展,再次占據整個星球的天空,已可以想象。
莫淵想了想,又問道:“它的載重能力如何?”
黎世釗道:“飛艇真正有用的部位就是氣囊,前面的指揮操縱艙,還有這個核心艙,總重量五噸左右,后面那幾節艙室都是掛載的,有十噸中,不過,都可以取掉,甚至直接懸掛貨物,最大載重可達一百噸。不過,載重越大飛行越受影響,在不影響飛行的前提下,六十噸是比較適宜的?!?
六十噸,已經非常不錯了。
此刻,莫淵黎世釗二人出了核心艙,再次來到指揮艙,從飛艇內伸出到地面的減震支撐架已經收起,飛艇正在緩緩的、平穩的離開地面,不斷向高空上升。
在指揮者的操縱下,飛艇表演了一個原地旋轉,最后,向著人煙稀少的叢林深處飛去。
而就在艙室外面,隔著透明的水晶艙壁,可以看見七只靈禽從遠處飛了過來,眼神中帶著好奇探究的神色繞著這個“大怪物”飛來飛去,眼神也向指揮艙中的莫淵他們看過來。
其中一只似乎對頂上的大氣囊產生了興趣,振翅上飛。
看到它鋒利如刀鋒,長近一米的尖喙即將啄向氣囊,莫淵立刻精神力一動,將它驅趕開去。
這氣囊的質地,防御大武師級別的兇禽綽綽有余,可對于靈禽的攻擊是否依然能夠防御,他就不敢肯定了,也不敢嘗試。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擋不住它們的雙爪。
雖然并非莫淵直接控制著它們,但它們對于莫淵的氣息是非常熟悉的,也都很聽他的話,它們的靈智雖然遠沒有達到人類的程度,但也比尋常動物聰明了許多。從它們還是雛鳥的時候,莫淵就在它們身邊,更給了它們蛻變的機會,都深深烙印在它們心底。只不過無法如蓁蓁那般如臂使指的指揮它們而已。
感受到莫淵的心意,它們也就不去襲擾氣囊,又繞著飛了兩圈就不再尾隨,飛入叢林中覓食去了。
現在,飛艇已經上升到最適宜的高度,開始水平飛行。
莫淵道:“以最快的速度飛起來試試。”
當飛艇以最大的速度飛起來,莫淵微微有些失望。
這速度,超過一百公里每小時了嗎?
他自身化為飛禽,能夠輕輕松松飛出七八倍于此的高速來,即便是靈禽載人飛行,也能夠飛出四五倍于此的速度來,感受過在空中告訴飛行的狀態,并已經習以為常,再感受著這個飛艇的速度。
真有點急死個人的感覺!
他的身體似乎都產生了些不適感,仿佛在催促,快點啊,你倒是快點啊。
他表現得并不明顯,黎世釗卻還是看出來了,有點無奈的道:“呃,和那幾只靈禽的速度比起來,確實無法相比,不過,其他方面卻都是完勝的。”
莫淵點頭認可他的說法。
受限于它本身的形狀,速度越快,飛行阻力越大,速度提升起來確實困難許多,可它的價值不會因此有多少減弱。
即便一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又怎樣,持續飛行一萬公里,也不過是一百個小時罷了,四五天的時間。而且,只要物料準備充足,不用歇息,不用進食,它可以一直飛行下去。
莫淵想了想,對黎世釗道:“你說,咱們在大華洲和飛魚島之間開辟一條飛艇航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