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仔細辨認了玉瑤和撫琴呈上的文字。*非常文學*從筆跡上看兩者雖有相似之處,卻不能斷定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過很明顯的,撫琴找到的藥方與誣陷許氏的那張紙上的筆跡幾乎一模一樣。
“你能肯定這是簡姨娘寫的?”她問撫琴。畢竟那張紙是從藥材房找到的,即便是簡姨娘取用了藥材,她也完全可以說是別人寫的。
撫琴毫不猶豫地點頭,肯定地回答:“是,奴婢記得這方子。那時候老夫人的喪禮剛過······姑娘應該記得這件事的。
奴婢知道這事關系重大,所以上午的時候,奴婢問過藥材房的人,也悄悄問過簡姨娘身邊的丫鬟,這張單子千真萬確就是簡姨娘寫的。”
云居雁當然記得此事。當時云老夫人的喪禮剛過,每個人都累得瘦了幾圈。簡氏趁機裝病,博云平昭的憐惜,害得許氏生了一場病。“那你呢?你怎會又去找了一本《金剛經(jīng)》?”她把目光移向玉瑤。
玉瑤沒有抬頭,只是陳述道:“回姑娘,奴婢一心想知道是不是簡姨娘誣陷夫人,便去了她的住處。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屋子里抄寫經(jīng)書。奴婢是看著她寫完,這才尋了借口問姨娘借的。”
云居雁點點頭,凝神思量。因為有人向云輔捅出沈襄給沈君昊寫信之事,她懷疑自己的四個大丫鬟有人背叛了她。她第一個試探錦繡,因為她跟她的時間最短。而她的面前,玉瑤是與她一塊長大的,撫琴也是云平昭在任上的時候就跟著她了。再加上前世的種種,她不敢也不想相信內(nèi)奸在她們兩人之中。可眼下,她們各執(zhí)一詞······難道簡姨娘會寫兩種不同的字體?
“你們有沒有簡姨娘寫過的其他東西?”她追問。
玉瑤和撫琴面面相覷,隨后告訴云居雁,除了抄寫經(jīng)書,簡姨娘很少動筆墨。撫琴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只能找到幾年前的藥方。
玉瑤想了想,提醒道:“姑娘,八月十五那日,簡姨娘并沒有離開房間半步奴婢依照您的吩咐,一直找人看著她的。”
“她沒有去軒逸閣,但六姑娘去了。”撫琴脫口而出。
云居雁沒有回應。*非常文學*那天晚上,她一直很小心地注意著云惜柔,她沒有機會把字條偷偷交給云輔。
“姑娘,不如把此事交給老爺定奪。”撫琴輕聲建議,想了想小聲地補充:“老爺正在氣頭上,不管怎么樣都會從重處置的。”她的言下之意,無論是不是簡姨娘做的,都該給她一個教訓,橫豎她以前也做過不少小動作,這也算是為許氏出一口氣。
云居雁依舊沒有言語。客觀地說,簡氏是令她母親傷心過,但真正的原因還在于她父親。就像是于翩翩與沈君昊沈君昊的指責完全是因為他憐惜她——
云居雁搖頭打散自己的思緒,命玉瑤、撫琴先出去,自己要好好想一想。
理智上她知道撫琴的說法是對的。不管怎么說簡氏都是她父親的姨娘,是她六妹的生母,她不能插手,而應該把證據(jù)交給父母,由他們處置。但換個角度想,此時此刻云平昭和許氏都在氣頭上,定然會嚴厲質(zhì)問,若是……萬一……
云居雁不由地想到了之前的種種。柳易死了,程大死了,洪嬤嬤死了白芍生死未卜,豆兒的父親死了,就連胡子男也死了。每一次,當她以為自己有線索追查下去的時候,關鍵人物都會以各種方式消失,讓她無從追查。這一次如果她就這么捅出這事,簡姨娘會不會也以死亡告終,讓所有人都認定是她陷害主母?
云居雁越想越覺得害怕。她意識到自己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操控著,或者說,對方總是比她領先一步。而一旦她取得了一點點優(yōu)勢,那人馬上會不惜任何代價把她的優(yōu)勢扼殺在萌芽中。而這種“扼殺”是用一條條人命換來的。更讓她覺得恐懼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心甘情愿自殺的,就像被人施了妖法一般。
云居雁在現(xiàn)代生活了五年,對鬼神已經(jīng)不似前世那般敬畏。她更多地相信,一定是什么人控制了他們的弱點。讓他們即便是死了,也無怨無悔。
回頭想想,她重生的那一刻就像是她人生的轉折點,老天好似在暗示她什么。
重生之后的種種,許弘文、云夢雙固然是因為他們的私欲做出了那些事,但如果他們只是被操控了呢?云居雁忽然想到了許弘文口中的“郝平兄”。從本質(zhì)上說,許弘文很驕傲,自視甚高,是什么人能讓尊崇有加?
短短幾個月時間,她艱難地應對了無數(shù)的事情,但總體而言都圍繞著云沈兩家的婚約。確切地說,是她和沈君昊的婚事。一次次的陷害她,似乎都是為了讓她失去嫁入沈家的資格。
如今婚事大定,她一心只想促成紫砂壺的生意,可有人想要破壞這件事,挖走呂師傅。等等——
云居雁猛然站了起來。前世的興瑞十年,京城確實有人因為紫砂壺大賺了一筆。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太過閉塞,因此怎么都記不起誰是老板。可如果事實并非如此。實際上很可能根本就是那人不想世人知道他是誰。
云居雁急急收起玉瑤、撫琴送上的東西,命她們跟著她去見呂姑娘。當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猜測。在小心求證的同時,她更應該努力做好力所能及的事,以不變應萬變。
來到呂姑娘的住處,她依舊與昨日一樣,一聲不吭地站著。云居雁拿出自己帶來的塤,笑著問:“你看我的塤,比你的如何?”
呂姑娘沒有看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好似根本沒聽到一般。云居雁也不生氣,只是笑了笑,坐下自顧自吹塤。雖然彈琴吹簫才是她的強項,但音樂都是相通的,她的塤吹得也極好。
玉瑤和撫琴在門口守著。眼見著許氏已經(jīng)撤去了原本在這里服侍的丫鬟婆子,整個院子顯得空落落的,撫琴小聲嘀咕:“姓呂的不過是一個制陶的工匠,姑娘范得著這么上心嗎?我聽說,夫人下了命令,只要她醒著,任何人都不能打擾,現(xiàn)在連送飯的小丫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說著,不屑地朝屋子內(nèi)瞥了瞥嘴。
玉瑤跟著看了一眼。雖然她也覺得云居雁用不著對呂氏父母那么好,但嘴里還是勸著撫琴:“姑娘怎么做不用向我們交代。我們只要做好分內(nèi)事就成了。”
撫琴不屑地瞪了一眼房門,接著說道:“如今老爺夫人感情正好,我們就該趁這機會為姑娘分憂。依我看,那個簡姨娘可比黃姨娘不省心多了…···”
“撫琴,很多事不是我們做丫鬟的可以做主的。我對你說過很多次了,你怎么就聽不進去?就拿上次的事來說,你私拆了姑娘的信,萬一沈公子……”
“行了,我知道了。”撫琴打斷了玉瑤,低聲說著:“姑娘對我們好,我只是想替姑娘分憂罷了。今日如果不是你偏要去拿什么《金剛經(jīng)》,姑娘也不會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了。”
兩人低聲說著話,直至云居雁開了門走出來,才止了話題。呂姑娘依舊與上次一樣,低著頭送云居雁離開,并不看任何人。
晚飯時分,軒逸閣傳來消息,依舊與上次一樣,沒有任何可疑,而嚴管事那邊,想來也不會有任何收獲。
第二天,云居雁還是與前一天一樣,去呂姑娘那里吹了兩首曲子,兩人還是什么都沒說。當天下午,云居雁去找云平昭的時候,看到了在廊下站著的呂師傅。
呂師傅見到她,上前行禮,跟著說道:“大姑娘,在下知道您心地善良,但小女的情況······在下不敢再勞煩姑娘了。”他實在覺得過意不去。云居雁怎么說都是大家閨秀,如何能吹塤給他的女兒聽。
“呂師傅不用在意的。”
呂師傅見云居雁態(tài)度堅決,更是著急。眼見著她轉身欲走,他上前一步,解釋道:“大姑娘,小女在乎那只塤,并非她愛吹塤,而是因為那只塤是她親手做的。”
“親手做的?”云居雁詫異地回頭。她細細看過呂姑娘的塤,雖不及她的那只精致,但做工十分精良,幾乎毫無瑕疵。要知道她自己那只是名匠制作,價格不菲。呂氏不過二十歲上下,又是女人,怎可能與名家媲美?
呂師傅面色凝重,壓著聲音說:“大姑娘,在下不敢欺瞞您,小女從小跟著在下在窯廠進出,大家都只當她是不懂事的小丫鬟。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居然學會了制胚。在下本不該拿她所做出去示人,可······”他的眼中閃動著幾縷懊惱的淚花。若不是他拿著陶胚出去示人,女兒就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他也不會變成殘廢。
俺對陶瓷一竅不通,查資料看得云里霧里的,后面若是有什么寫錯的地方,還望大家指正包涵。另外,求票票啊,俺已經(jīng)雙更很多天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