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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知道,如果她是云居雁,除了逼她交出針線房,緊接著便是鏟除薛媽媽等人。如今,冬青一家或許是她的籌碼,但李媽媽婆媳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她要云居雁即便得到針線房,也弄得焦頭爛額,最后不得不交還給她。
聽到沈倫回來了,薛氏低聲命桂嬤嬤馬上去找薛媽媽,自己則迎了出去,笑盈盈又略帶憂愁地喚了一聲“老爺”。
沈倫入了屋,由著薛氏殷勤地前后打點,坐定之后才問她:“今天家里是怎么回事?”
“老爺。”薛氏的眼眶馬上紅了,“是妾身處事不當(dāng)。”她低頭認(rèn)錯。
沈倫看了她一眼又問:“聽說啟昌侯夫人來找你了?”
薛氏搖頭又點頭,突然就跪下了,眼淚順著眼角滑下。雖然沈滄才是郡王,家里的大事都是他做主,但沈家如今是沈倫在當(dāng)家,別說是云居雁、沈君昊這樣的小輩,就算是她,面上也不能拂逆他。
“你這是干什么。”沈倫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扶起她,又問:“到底怎么回事?”
“這……”薛氏吞吞吐吐,在沈倫再次催促下才開口道:“這么大的事,妾身本來應(yīng)該一早就請示老爺?shù)?但君昊和居雁畢竟年紀(jì)小,難免有做錯事的時候,老爺可千萬不要怪責(zé)他們。”
“他又闖了什么禍?”沈倫的臉龐染上了幾分惱意。
薛氏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沈倫,又急忙垂下眼瞼,低聲說:“原本也怪不得他們的,畢竟他們才剛剛成親,又年輕氣盛……”
“他們不會是……”沈倫的怒氣又重了幾分,恨恨地說:“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一個兩個都這么不懂事!這樣的事不怪他們。難道還怪——”他止了話頭,對云居雁的不滿又重了幾分。在薛氏面前,他不好明著說媳婦的不是,只能問:“你不是命他們分房了嗎?”
薛氏頓時一臉的委屈,喃喃解釋:“妾室已經(jīng)第一時間督促他們布置了房間,可他們夫妻關(guān)起門的事,讓我……讓我……怎么說!”
“行了,我知道你的為難。這原本不是你的錯。”
“可是……”薛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懊惱地說:“我原本想著,既然已經(jīng)懷上了,就是我們的第一個孫子,總要想著法子保住,至少要等父親回來再說,可是……到最后孩子還是沒能保住,舅夫人言里言外都在暗示,這事全都是我的錯,甚至還說,是我不想讓他們有孩子……”
“啟昌侯夫人應(yīng)該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多心了。”沈倫與許慎之原本就認(rèn)識,這些日子又熟識了幾分。想到畢竟是長子的第一個孩子。他的心中也是惋惜,不過在守制期間懷上的,他相信沈滄不會愿意留下這么一個把柄。“算了,沒了就沒了吧。”他嘆了一口氣,心中卻在云居雁的不懂事。就算他們在守制期間做了不該做的事,她不是小孩子,應(yīng)該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理應(yīng)一早喝下避子湯藥,而不是惹出這么多的事。
薛氏見沈倫態(tài)度淡淡的,沒有達(dá)到她預(yù)期的效果。眼淚簌簌而下。沈滄死后,請封誰為世子取決于沈倫的意志。沈倫雖早已對沈君昊不滿,但對她來說這樣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這事根本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zé)難過。”沈倫安撫薛氏。
薛氏搖頭,眼淚掉得更兇了。
“難道還有其他的事?”沈倫的神色又嚴(yán)肅了幾分。在他心中,每當(dāng)沈君昊闖了禍,薛氏才會這樣只哭不說話。“你不用替他瞞著。”他恨恨地說,神色中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知道,論才智,沈君儒其實是比不上沈君昊的,但是他實在不明白這個長子到底在想什么,心思都用在什么地方。有時候他被他氣得肝疼,可偏偏又抓不住他的錯處。他的外貌又像極了他的生母。雖然事過多年,但他至今都不明白,穩(wěn)婆明明說很順利的,為何最后一刻卻又難產(chǎn)了,而她甚至不愿見他最后一面。
薛氏見沈倫神情恍惚,知他又想起了史氏,心中暗恨。她知道沈倫的書房中一直存著史氏的手札,他偶爾還會拿出來翻看。她恨得牙癢癢,但為了兒子,她只能忍了。她知道自己若是干涉,只會讓他更加念著史氏。
她輕輕啜泣了兩聲,拉回了沈倫的思緒,低聲說:“老爺,這事是妾身處置不當(dāng)。其實舅夫人說得不錯,是妾身害得居雁沒了孩子,但妾身并不是故意為之,是妾身的能力有限,是妾身考慮不周……”
“你先不要自責(zé),我知道你一直很盡心,他們會明白的。”沈倫扶著薛氏坐下,拿起她的帕子為她擦了擦眼淚,這才說:“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若是啟昌侯夫人有什么誤會,改天遇到慎之的時候,我會與他提一提的。如今大家已經(jīng)是親家,關(guān)系不比從前。”
薛氏聽到沈倫稱呼許慎之“慎之”,不由地一怔。只有關(guān)系親近的人才會稱呼對方的字,她竟然不知道沈倫和許慎之已經(jīng)是朋友。這點對她的兒子很是不利,她對云居雁不由地更加惱怒,總覺得這根本就是她授意的,為的就是增加沈君昊的籌碼。
她按下心中的紛亂,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說:“老爺,妾身一直很努力,很想做好你的賢內(nèi)助,特別是居雁進(jìn)門之后,我總怕自己做得不夠好……”她斷斷續(xù)度,有條不紊地說著。她告訴了沈倫妁桃懷孕的事,又說云居雁知道此事后就與她大鬧,甚至出言指責(zé)她。她在那時隱約覺得云居雁懷孕了,她再三問她,又請了大夫看她,結(jié)果都被云居雁拒絕了。她很是無奈,本想先處理了妁桃的事,結(jié)果妁桃先找上了云居雁,兩人起了爭執(zhí),妁桃死了,而云居雁流產(chǎn)了。
沈倫本想問薛氏,妁桃如何會找上云居雁,薛氏先一步說:“其實這也難怪居雁的。那個丫鬟已經(jīng)有五六個月的身孕了……這事也怪妾身。那時候,把她們送走之前,妾身應(yīng)該檢查清楚的。”
“你不用自責(zé)。她與一個小丫鬟爭風(fēng)吃醋,本就是她的不對,怨不得別人。”他在說親前就對云居雁不滿,云家發(fā)生的種種讓他覺得她根本就是惹事精,偏偏長得花容月貌又不懂得避忌。
薛氏自然知道沈倫對云居雁的想法。她擔(dān)心地說:“老爺,其實妾身在擔(dān)心另一件事……或許是我多心吧。”她搖搖頭,表情帶著幾分遲疑與不可置信。
“有什么就直說吧。”沈倫并不喜歡薛氏這種明明一定會說,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誰沒有缺點呢?在他眼中,這是薛氏唯一的不足之處。
薛氏與他夫妻多年,自然馬上感知到了他的情緒。她低聲說:“老爺,今日在凝香院,君燁第一個闖入了臥室。雖說是他的出現(xiàn)才救了居雁,但君昊不在,他怎么會去居雁的院子?他們怎么說都是叔嫂。據(jù)說那時候居雁的丫鬟還關(guān)了房門……”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不要說沈倫本就因為某些她不知道原因不喜云居雁,就算沒有這一層,聽到這樣的事,男人第一反應(yīng)都是怪責(zé)媳婦的。
就如薛氏預(yù)料的,沈倫面上雖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說薛氏多心了,但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鳳簫的事,想到沈子寒一次次護(hù)著云居雁,而沈君昊亦是一趟又一趟往永州跑,心中的不悅更甚。
薛氏看在眼中,低頭輕輕一笑。只要讓她抓到蔣明軒與云居雁的些許把柄,哪怕只是少許的蛛絲馬跡,或者根本不用實質(zhì)的證據(jù),她就一定能讓沈倫徹底厭惡云居雁。
入夜,薛氏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因為沈倫在,桂嬤嬤一直未向她回稟薛媽媽那邊的事,冬青的家人現(xiàn)在何處也沒有明確的答案。她覺得不安,在沈倫睡著后悄悄起身,讓值夜的丫鬟叫來了桂嬤嬤。
桂嬤嬤見到薛氏,急急說:“夫人,冬青的老子和娘兩天前已經(jīng)不在家中了,聽鄰居說,是被一對年輕夫婦接走的。聽他們的描述,應(yīng)該是大奶奶身邊的錦繡和張?zhí)!?
薛氏沉著臉,一語不發(fā)。這事雖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親耳聽到,還是讓她的胸口堵得慌。許久,她才壓下憤怒,低聲問:“那針線房那邊呢?”
“聽起來一切正常,但是——”桂嬤嬤臉上的憂色又重了幾分,小聲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心,奴婢覺得她對奴婢的態(tài)度隱約有些不同。往日奴婢去找她,她男人一定會出來打聲招呼,可今日卻不見蹤影,但內(nèi)間明明是有人的。”
“上次她的男人鬧上公堂的事,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吧?細(xì)細(xì)說給我聽。”
“是。”桂嬤嬤點頭,把自己知道的大致說了一遍。薛氏仔細(xì)聽著,在她說完后,她確認(rèn)道:“你能肯定對方姓蔣,與蔣明軒認(rèn)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