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微熏的陽光暖洋洋地灑落在木屋的四周,涼風如水,拂過**的翠竹,拂動水藻般的竹影。細細的清香直滲進人的心肺,視線尋著香氣望去,卻是梅花。木屋邊,有許許多多的梅花,白的,淡紅的,朱紅的,被綠絲絨樣的竹子遠遠的襯著,好看極了。
屋內,傳來絲絲撩人的絲竹樂,讓人情不自禁的想一探彈琴者的樣貌,是何人能奏出如此動人的神曲。突然,琴音停止了,微風夾雜著陣陣花香,梅花瓣隨著木門搖曳而飄落。只見木屋內走出一個渾身通白的男子。陽光下,他仿佛透明的紙人兒,薄弱的讓人憐惜,單純的讓人疼愛。
影間恍若細細碎碎的水晶一樣的陽光,斜斜地灑在那位彈琴的男子身上,為他披上一層朦朧的色彩。
他緩緩走向屋旁的一汪碧池,雖只瞧見那抹白色背影,卻像是輝月一般,翩然若仙,讓人久久無法挪開眼去。
不知男子手中握著什么,他低頭凝視了許久,而就在男子慢慢地轉過身來,就在可以一睹男子容顏的時候,一聲怒吼讓眼前的景象越加模糊。
“祁月!你到底還要睡多久!”
祁月一睜開眼,就看見越大娘戴著那沾有銅錢氣息的眼鏡,原本嘴角就很明顯的痣在如此近的距離被放大到了極限,以至于祁月能清晰得看到上面長著一根黑毛。
祁月露出她本能的笑臉,打著哈哈道:“大娘今天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啊?”
越大娘似乎是因為氣得過度,導致一時間沒能吼出一句話來,只是那抖動的下巴告訴祁月,打雷了,該跑了。
“大娘,沒什么事的話,我還要去收今天的貨物,就不陪您老人家了……”說著,祁月一把抓起衣物,顧不得細穿,雙腳匆忙套上草鞋,趁著越大娘還未陰沉下來眼眸的空隙,“呲溜”一聲溜出了客房。
就在祁月一腳已經踏出“金鎏閣”的時候,從她身后數米之外的客房中傳來越大娘怒不可遏的吼聲。
“祁月!你要是再敢私拿鋪里的玉器去給‘烏蘭邦’,就別想再回‘金鎏閣’了!”
祁月卻滿不在乎的吐吐舌頭,抬起頭望向天空,手指微曲的遮住部分強烈的光線,透過指縫的零碎的陽光,印在祁月嬌美的臉上。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漪國是星洛分國中最繁華的國家,因為它是盛產美玉珠寶的地方,而竇作為漪國的首之城邦,自然更加富饒熱鬧。
祁月走出以玉器最為精致的“金鎏閣”,南向經過各色各樣的打造坊,偶爾遇見一兩個孩童,熟絡的打了聲招呼,再極其豪放的弄幾招哥倆好的動作,配著面攤老板娘無奈又帶點寵愛的“該有個女孩兒樣”話,祁月傻呵呵的笑幾下,又朝前方的人群豪邁的喊道:“大叔,又來買燒餅啊。”
“沒辦法,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又偷錢去賭了,只剩下這幾個銅板了……”得到對方的訴苦,祁月安慰了幾句,揚言看到大叔的兒子一定教訓教訓,逗得大叔和近鄰好不開心。
穿過最為繁榮的鬧市,祁月直走向較偏僻的小巷,越往南行,越能感到不同于鬧市的氣氛,空氣中彌漫著香草料的味道,歌舞聲和叫喧聲相互混雜著,甚至能從其中聽到哪家贏了幾點,哪家又在哪個晚娘身上貼了許多錢。祁月揚起燦爛的笑容,提起裙擺從寫有“烏蘭邦”三個大字的石玉門中穿過,輕車熟路地往前方不遠處的一座石玉樓走去。
一踏進樓門,祁月就扯開嗓子叫道:“一二三四五!”
“你大娘去跳舞!”
“不錯,反應夠快,也夠整齊。”祁月看著圍著自己轉的五個小孩,從懷里掏出早已買好的甜果,還沒細數就被這群猴孩子搶走了,在偌大的石玉樓里跑跑抓抓。祁月滿足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直到身后傳來微微的輕笑聲:“也就你能想到這種口號。”
祁月轉身看向秭歸,今天的她格外亮麗,一身花衣襲人,香肩毫無保留的袒露在外,細長的頭發盤了起來,黃褐色的眼眸此刻透著光彩,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祁月的到來而開心。而祁月也是一臉的笑容,顧不得秭歸的玩笑,連忙從懷里的一個小布袋中里翻了兩三層,才拿出一個小卻精致的玉佩。“諾,你看這是什么?”
秭歸接住祁月遞過來的玉佩,把玩了一會兒,修長白皙的手指撫弄著雕刻略有粗糙的玉器,朱唇微微一笑,道:“色澤蒼綠帶有幾分黯淡,雕刻細致,手法卻很粗糙,形狀毫無體態可言,玉不像玉,佩不像佩,這次你總不會再說它不是贗品了吧?”
祁月皺了皺鼻子,上前拿起玉佩,湊得近近的對秭歸道:“難道你沒聽說過良玉假雕琢嗎?真正的好玉是不需要太多的裝飾的,而且聲音純正清越,你聽——”祁月用中指彈完后還小心翼翼的看下玉佩,確認比自己手指還硬的玉佩沒事后才又說道:“它之所以摸起來粗糙,是因為它產于南冥之海的海底,是少數能在海底存留的石玉原料,又因為是純美玉,所以不需要任何加工處理,導致手法令人產生錯覺,以為是贗品。”
秭歸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無所謂的摸摸發鬢,看了看樓外的天色:“直說它值多少,再過兩個時辰這里就開業了,我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根據我的判斷,這玉少說也值七百兩。”
秭歸無所謂的表情終于在聽到這句話后僵了一僵,然后露出一個不知迷倒多少男子的笑容說道:“你該知道耍我的下場。”
雖然這么說著,秭歸還是認真了起來,接過祁月手中的玉佩,美目中盡是探索的味道,倏爾朝著樓內還在跑跳的人兒道:“老大,老三,你們過來。”
直到他們因玩耍而使臉變得微紅,眼神中還透著意猶未盡的興奮與開心來到秭歸身邊時,她彎下腰,從袖帶中掏出一吊錢,道:“去‘祥玉軒’,把這個玉佩賣了,八百兩,一分都不能少。”說著,秭歸又晃了晃手中的那吊錢:“成了,這些就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