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李仁罕的兵馬緩緩的入城,李仁罕一個人來到皇宮大殿上。
雖然折了方威三千人馬,但奏報中是方威貪功冒進并主動挑起事端所以才慘遭殲滅,李仁罕審時度勢,果斷出擊,斬首吐蕃軍三千有余,收復維州城并將吐蕃軍隊趕出大蜀國境,李仁罕還是有大功的,所以李仁罕走的也是趾高氣揚,威武霸氣。
趙季良和趙廷隱在大殿上看著李仁罕的樣子都大是皺眉,因為自從孟知祥擊敗董璋以來,蜀地已經好幾年沒有戰事,這次李仁罕立此大功,氣勢上就已經壓住了眾人,兩人都有些后悔當場不該為了試探李仁罕便將他推出去出兵維州,現下卻是自食惡果。
李仁罕已經大咧咧的來到大殿上,向孟昶行了個禮道:“皇上,我回來了!”
孟昶見了李仁罕夸張的樣子,心中著實有些氣悶,卻見王昭遠在身邊輕輕呃咳嗽了一聲,孟昶知道那是在勸自己忍讓,再想想自己在書房里寫的那上千個大大的“忍”字,這火氣便慢慢的壓了下來,隨即微微的笑道:“李大人辛苦了,這次收復維州,揚我國威,大人居功甚巨,不知道大人要什么賞賜?”
李仁罕便哈哈的笑道:“老臣多年征戰,打過的大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出兵維州對付一些原吐蕃崩散的部落,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更何況那個達普寺本只是一介文臣,又不是原先的大將軍桑吉,根本就不懂得行軍布陣,老臣以獅搏兔,勝之不武,這賞賜,不要也罷!”說著卻又面色一素冷聲道:“只是這次出兵也看出我們大蜀軍隊的一些情況來,連年無戰事,一些士兵久疏戰陣,根本就擋不住吐蕃騎兵的猛沖;尤其是某些將領已經到了妄自尊大,益驕益橫的地步,簡直是危險至極,臣想請判六軍諸衛事這個位置,也好好好地整飭整飭我大蜀的軍隊,否則長此以往,我大蜀的軍隊還有什么戰力?”
這話一出,不但站在殿上的眾位大臣目瞪口呆,就連坐在龍椅上的孟昶也大驚失色,失態的問道:“李大人,你要什么?朕剛才沒聽清楚!”
李仁罕便一字一字的清晰的重復道:“老臣要判六軍諸衛事這個位置,想幫皇上整飭一下軍隊!”說著又看看張業和候弘實,使了一個眼色。
張業和候弘實暗道:“這判六軍諸衛事是全國最高統軍長官,拿下這個位置,真的可以將趙季良他們直接踩在腳下了,先前李仁罕沒有跟我們提這個,只說是到時候讓我們一定支持,原來他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啊!別的不說,他要真的得了這個位置,只會對我們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們本就是一條線上的人,同時作為先前他給我們留出那么多肥缺位置的補償,我們自然是要挺他的!”
兩個人想到這里,立刻會意,張業首先道:“是啊,現在的軍隊太過散漫,整飭整飭一下也好,更況且,李大人不但是皇上指定的輔助大臣,更是我大蜀第一武將,威望在那里,軍中無人不服,沒有人比他更合適這個位置了!”
趙季良連忙站出來道:“不可!”
李仁罕便朝他怒視道:“為什么不可?”
趙季良一點兒都不怵他,沉聲道:“判六軍諸衛事責任重大,別朝都是親王擔任,但現在皇上并無兄弟在,又有王大人的樞密院在,又何必設之?”
李仁罕卻道:“趙大人這話說的不對吧?這判六軍諸衛事除了親王擔任,別朝的很多重臣也擔任過吧?我擔任又有什么不妥?難道以我的資歷還當不得這個位置嗎?”
趙季良無法,只得道:“以李大人的資歷自然當得,但論資歷這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人能當得,你也總得問問別人吧?”
“誰?誰還能有這資歷與老夫爭?給老夫站出來看看!”李仁罕便掃視群臣道。
大多數人被他這樣一掃,都低頭下去,趙廷隱卻按捺不住,直接跳了出來道:“李大人,老夫也有這個資格,這個判六軍諸衛事老夫也想做,怎么樣?”
“怎么樣?”李仁罕就知道他會跳出來,但還是生氣的道:“你原先不過是老夫的副手,是老夫的屬下,現在卻又想起跟老夫爭東西來了?”
趙廷隱絲毫不客氣:“那就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老夫立下的功勞也不比你少,憑什么就爭不得這個位置?”
李仁罕便道:“你早不爭晚不爭,單單老夫要爭的時候你出來爭,你是存心跟老夫過不去是不是?”
趙廷隱知道這個位置重要,絕對不能讓李仁罕將這個位置搶走,先前是大家都沒有要這個位置,對誰都沒有威脅也就罷了,但現在李仁罕既然要了,那說不得自己也要爭一爭了,便冷笑道:“是又怎么樣?你以前就總是覺得功勞大于我一直壓這我,現在又覺得剛剛收復了維州,更好開口了是吧?可誰不知道自從吐蕃分裂以來,勢力土崩瓦解,各個部落的實力也就那樣,你覺得你打贏了達普寺臉上就很有光嗎?你別忘了,你是損失了方威方將軍的左龍武軍三千人馬才打贏的,有什么可以值得驕傲的?要是叫我去,我可以把傷亡控制在一千之內!”
“一千之內?”李仁罕氣壞了,怒道:“你真當吐蕃人是泥土捏的嗎?給你兩萬人馬,你能不打敗逃命回來就不錯了,還傷亡不會超過一千人,你當我傻嗎?”
趙廷隱也不生氣,只管道:“我不知道你傻不傻,只是皇上的旨意是先叫你去談的,誰叫你開戰的?”
李仁罕果然惱了:“你這是什么話?老夫想開戰?還不是那個方威貪功冒進,主動挑釁這才致使左龍武軍被滅……”
趙廷隱便冷笑道:“是啊,左龍武軍全軍覆沒,就連將軍方威也戰死,一個人也沒有跑出來,誰知道當時的情況是怎么樣?你說方將軍貪功冒進,主動挑釁,證據呢?”
“老夫有什么證據?老夫俘虜的吐蕃人便可以說明,是方威先攻擊他們的巡邏隊,所以才引發了吐蕃軍隊的大反擊,不信你可以問問!”李仁罕道。
趙廷隱卻冷笑道:“俘虜?吐蕃人的話能信嗎?只是可惜自己人卻一個活口都沒有了,也真是稀奇,即便是戰敗,三千人,卻連一個活口都沒有,方將軍是先鋒,他被圍你做主帥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就沒有派兵援救?也真是奇了怪了!”
李仁罕便憤怒的道:“老夫怎么沒去救?左龍武軍一被圍困,老夫立刻就派出了援軍,但左龍武軍崩潰的太快,所以老夫去的時候已經晚了,所以老夫才要求兼判六軍,就是要整飭軍隊增強戰力,你又出來跟老夫胡攪蠻纏什么?!”
趙廷隱便道:“我也沒有胡攪蠻纏只是覺得自己也有兼判六軍的資格,所以就出來跟你爭了!”
“趙廷隱,你是故意的吧?正好老夫在戰場上還沒有打夠,要不咱倆練練?”李仁罕火氣上來,怒道。
“好啊!在東川的時候我就向跟你練練了,現在正好,就看看咱倆到底誰強!”兩個人說著挽著袖子就要往前湊。
龍椅上的孟昶實在聽不下去了,不由憤怒的使勁兒的拍拍桌子叫道:“都給朕閉嘴!大殿之上,是你們打架斗毆的地方嗎?”
兩個人看看孟昶,都有些憋氣,趙廷隱是確實尊重孟昶,先自退了下去,李仁罕雖然看不起孟昶,但公眾場合之下也不敢做的太過分了,也便自退到一邊。
孟昶便惱火兒的看了看兩個人,沉聲道:“李大人,趙大人,這判六軍諸衛事職責重大,容朕好好想想,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還有,李大人,現在維州之戰之后,泰昂達則城那邊什么反應?”
李仁罕也知道不能逼的太急了,便道:“維州城刺史楊悅貪圖吐蕃上任的財貨,指使手下士兵殺人奪貨并殺害了泰昂達則城派來談判的大將軍桑吉,所以招致泰昂達則城的報復,他自己也被達普寺吊死,這個在達普寺留下的楊悅的自首書中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情本事我們大蜀理屈,但我們既然已經打了勝仗,皇上你又不說與他們開戰,他們也就沒再找什么岔子,這件事情看來就可以這樣了了!”
孟昶點點頭:“就這樣吧,真的雙方要是開戰,倒霉的還是老百姓,這樣最好,只是楊悅原先的風評還算不錯,沒想到竟會做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只是真的假的!”
李仁罕便冷笑道:“楊悅這還算是好的,什么事情都做在明面上,不想有些人,表面上看著很好,實際上卻是吐蕃的奸細!”
“奸細?李大人說的是誰?”孟昶不由道。
“方落雁,方威的兒子方落雁!”李仁罕便冷冷的道。
“方落雁?不可能吧?朕派他去維州調查維州事件的真相去了,他怎么會是奸細……”孟昶不由奇道,剛剛說完,突然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光:“自己還真是年青啊,什么都藏不住!”
李仁罕只看了他一眼,也不惱,道:“是的,我們在擊敗吐蕃的軍隊后,看見他跟這泰昂達則城的公主格桑拉姆一起回吐蕃去了!”
孟昶不由奇道:“你說的是跟,不是抓?方落雁不是被吐蕃人抓走了吧?”
“不錯,老夫的人看的很清楚,是跟,不是抓,兩個人之間還表現的很客氣!”李仁罕便道。
“這可真的奇了!”孟昶一愣,不由朝著張公鐸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