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孟知祥病情并不見好轉,也未逐漸加重,雖然能夠斷斷續續的說上幾句話,但是卻再起不床來,只得繼續靜養,朝堂上,孟仁贊都以舊制行事,雖然無功,但也無過,日子便在這白開水中度過,但最過熬心的不過是毋寶晴和莊夢之,兩個人也不知道孟知祥到底能不能康復,所以更是備受煎熬。
毋寶箱就在那里看著毋寶晴時時發呆,愁腸百結,忍不住道:“二姐,你就別多想了,他康復不康復,都是你的命,你多想也無益,不如我陪你再出去走走?”
毋寶晴卻百無聊賴的道:“這幾天患得患失,怕得很,閑著沒事就跟莊公子膩在一起,這成都城都叫我們踏遍了,又還能到哪里去?”
“南城門啊!”毋寶箱便笑道:“既然閑著沒事,你就陪我到南城門去給方公子送飯去,我們中午就在那里一起吃,然后下午就陪著方公子在那里守城門,盤查進城的人,權當消磨時間,省的你回來就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的,我看了都郁悶地慌!”
毋寶晴便不由氣笑道:“你這是替你的方公子強拉壯丁呢!我可不想去,你們去了就卿卿我我的,嫌我不眼熱嗎?!”
“不眼熱,不眼熱!我們膩歪在一起的時候你又不是見了一次,還怕那些做什么?走了走了!權當陪我!”毋寶箱便強拉硬拽地道。
毋寶晴無法,只得叫菁兒和小丫提了食盒,幾個人說說笑笑地走出毋府來,翰墨樓上,毋寶瑤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眸子中的寒光更見森冷了。
眼見毋寶箱與毋寶晴消失在街道上,毋寶瑤突然冷聲朝著簪兒道:“簪兒,你現在立刻到李繼宏李公子府上去,就說我要在知味摟上見他,有要事相商,請他務必前來!”
簪兒看看毋寶瑤,竟發現這些日子她好似突然變了一個人一般,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沉郁陰冷過,也不敢多問,應了一聲便去了。
知味摟,李繼宏帶著李桂走了進來,卻見毋寶瑤已經等在房間里。
毋寶瑤見李繼宏來,便朝著李桂擺擺手。
李繼宏見她面色冷冽,知道肯定是有大事,便朝著李桂道:“你就不要進去了,在門口等著我!”
李桂便應了一聲,和簪兒一起關了門,站在外面。
門很嚴實,外面聽不見里面,里面也聽不見外面,李桂見四周無人,便不由小聲兒地問簪兒道:“簪兒,今天你們大小姐發什么瘋?以前總見她沒心沒肺的,從來沒見她有這樣的臉色過!”
“我怎么會知道?這幾天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吵了,也不鬧了,對誰都看不慣;冷冰冰的,簡直要想把人凍死,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大大咧咧的樣子,叫誰都看著可怕!要不是我一直機靈,早就叫她罵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簪兒也渾身發寒、害怕地道,又見樓道之上空空曠曠的,周圍也并無人上來,便大膽地將身子膩了過來,用肩膀蹭著李桂嬌笑道:“李總管,我在這個喜怒無常的大小姐身邊呆的也呆夠了,你什么時候接我出去啊?”
“小妮子,心急了呢!”李桂聞著她身上的脂粉香,也是一陣的心馳神搖,便也輕薄的靠了過來,抱著簪兒的后腰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又在她身上一陣的亂搓,只搓的簪兒嬌喘吟吟,然后道:“再等一段時間,現在皇上病重,朝廷上還不知道到底什么形勢,等形勢穩定下來,我就去跟公子說,讓他找個借口把你從大小姐身邊要出來,總這樣,我也總憋得渾身難受呀!”
“切!死相兒!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去了幾次青樓啊?”簪兒卻白了他一眼,仰著銀盆一般的臉輕笑著問道。
“我去了幾次,今天晚上你不就知道了?!”李繼宏卻緊緊地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輕薄地道。
“去你的!站好了!萬一李公子和我們大小姐出來就不好了!”簪兒卻又啐了他一口,將他推了開來,整理著身上的衣服,只是臉上早紅了。
李桂也在門邊站好,整理著身上的衣服,卻看著簪兒緋紅的臉蛋兒道:“那今天晚上我還是在蜀都會館等著你?”
簪兒便紅著臉道:“不去!這幾天大小姐總亂發瘋,我得好好兒的伺候著,哪里也去不了!”
李桂立刻便拉了臉,悲傷的就像死了娘一樣。
簪兒看著他沮喪的樣子,便又嘖兒的一聲笑了,朝他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憋得難受,今天我就找個借口出來,這可總成了吧?!”
“那敢情好!”李桂大喜,這才又眉開眼笑起來。
簪兒便又不由奇怪的道:“可為什么每次都要是蜀都會館?你不知道張公子就住在那里?二小姐和小丫經常到那里去啊!她們倆的眼睛可毒的很,要是叫她們撞到,那該多危險?”
李桂卻得意地笑道:“就是因為危險才刺激啊,每次我們費盡心機的躲開她們的時候,你不是也覺得特別的刺激,特別的興奮嗎?再說了,蜀都會館的賬房先生是我遠房的表兄,我平時對他挺照顧的,你該明白!”
簪兒不由又給氣笑了,道:“你就是為了省那兩個小錢兒?!”
李桂便歪歪嘴道:“小錢兒?誰家的錢是大風大雨刮來的?能省就省,省下來我再給你買一對好看點兒的金鐲子!”
簪兒嚇了一跳,連忙看看門口,咬著銀牙兒低聲怒道:“你要作死啊!我現在是丫頭,怎么敢穿那些金戴那些銀的?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是吧!有銀子都給我收著!要是少得了一錢兒半錢兒的,看姑奶奶我不收拾死你!”
“你盡管來啊!你盡管來啊!我怕你?我怕你?!”李桂卻并不害怕,反朝著她使勁兒地拱了拱身子道。
簪兒便看著他,用帕子掩著嘴笑,一臉的媚意,兩個人一起笑。
房間里,李繼宏在毋寶瑤對面坐了下來,問道:“大小姐,這么急把我叫來,到底有什么事情?”
毋寶瑤便冷冷地道:“我找你來,廢話不多說,就是想問你,你想不想要我三妹?”
李繼宏不由一愣,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毋寶瑤便直接地道:“你知道我喜歡方落雁,我也知道你對我三妹很有意思;但現在你面前有一個方落雁在擋著你,我面前有一個杜若和我三妹在擋著我;所以我要得到方落雁,就必須搬開這兩塊絆腳石,你要得到我三妹,也必須要繞開方落雁這個人對不對?”
李繼宏一聽,隨即明白,不由也直截了當地道:“那今天大小姐請我到這里來,肯定是想到好的辦法了?”
“不錯!”毋寶瑤冷冷地道:“我們來商量一個協議,我幫你得到我三妹,你幫我得到方落雁,并且除去杜若,我們皆大歡喜,怎么樣?”
李繼宏不由眼珠一轉,問道:“據我所知,你三妹現在對方落雁情有獨鐘,兩個人現在好的如膠似漆,就像一個人兒似的,你有什么辦法將毋寶箱從方落雁的懷里給你我搶出來?”
毋寶瑤便陰冷的道:“女孩子,最看重的不過是名節,如果我創造機會讓你和我三妹玉成好事,你說三妹還有沒有臉再纏著方落雁?”
李繼宏猛地就站了起來,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地道:“你……你的意思是說……”
“不錯!只有將三妹徹底的推進你懷里,才能斷了她對方公子的非分之想,當然前提是你必須要幫我殺掉杜若!”毋寶瑤陰沉地道。
李繼宏沉思了一下,道:“殺掉杜若并不是什么難事,但現今雖然大多數人對女孩子的名節看的越來越重,但以方落雁的性格,莫說我只是破了毋寶箱的身子,哪怕我就是娶了毋寶箱,只要毋寶箱死命跟我和離,方落雁只怕也還是會娶她的!”
毋寶瑤便冷冷地笑了:“怨不得你一直不是方落雁的對手,怎么也追不到我的三妹,你還是不了解她!你別看她平時嬌嬌氣氣的,可她是一個對什么都要求很完美的人,如果你壞了她的身子,她即便寧愿終身不嫁,也絕對不會再見方落雁一面,說不定,方落雁逼得急了,她情急之下就答應了你也說不定!只是,那又干我什么事?那以后的事情都是你的事情了,我要的只有方落雁一個人而已,他人的死活,過的好與不好,又與我有什么相干?”
李繼宏聽了,不由又看了看毋寶瑤,仿佛從今天起才認識毋寶瑤一般,不由伸出大拇指來不無諷刺的高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這才是真正的中丞府的毋大小姐,李某佩服!佩服!也真虧了我李繼宏不癡不傻,不聾不瞎,先前的時候就從沒有想到過要與你成就百年好合,否則,我現在立馬兒拿刀抹自己的脖子!”
毋寶瑤卻恍如未聞,一點兒都不理睬他的諷刺,只冷笑道:“算了吧?咱倆誰都不知道誰?彼此彼此,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只問你,答應還是不答應?你要是答應,就先把杜若來給我殺了,表表你的誠意,我便計劃下一步,你若是沒有誠意,不答應,就全當我沒有來過,我現在立刻就走!”說著,甩袖站起來就要走。
“哈哈哈哈……!”李繼宏不由放聲長笑,攔住毋寶瑤笑道:“這件事情怎么看起來都對我沒有什么損失,不管毋寶箱將來嫁誰,還是不嫁,只要是不嫁方落雁我便滿意!更何況,你這個做親姐姐的都準備要這么做了,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這件事情,成交!”說著,伸出一只手來向毋寶瑤擊來。
“好!”毋寶瑤便也伸出一只手向前擊來,啪!兩人擊掌為誓,毋寶瑤便問道:“那么,杜若什么時候死?”
李繼宏想了一下,眸子中也寒光閃爍,道:“快則三日,慢則五天,最多不超過七天!”
“好!我等你的消息!”毋寶瑤起身,推開房門,當先而去,簪兒看了李桂一眼,連忙跟上。
送走兩人,李桂連忙湊了過來,笑著問道:“公子,你們在里面談什么,我好像聽到你在里面笑?”
“笑?!”李繼宏卻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后怕的大罵道:“我那哪里是笑?我那是害怕!”
“害怕?”李桂不由吃了一驚,忙問道:“什么意思!”
李繼宏不由心有余悸的道:“這個毋寶瑤是個瘋婆子!是個不折不撓自私自利的瘋婆子!你以后少去招惹她,要不然她逮誰咬誰!”
李桂不由道:“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以前聽說她賭錢的時候,六親不認,誰的錢都敢贏!你要是敢惹著了她,她肯定是跟你沒完的,撒混耍潑,什么都敢使出來,尤其是那張嘴,什么都敢說,從來就不吃虧,所以合京城的人誰都不敢招惹她!”
李繼宏便白了他一眼道,嘆道:“你還是不懂,算了,不跟你多說了,你也別多問了,我們回去!”
“是!”李桂也連忙跟上。
南門,毋寶箱與毋寶晴提著食盒剛剛到門口,就看見杜若也提了一個食盒走了過來,毋寶晴不由笑道:“呵呵,你們兩個,這送飯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趕巧不巧,正是剛好同時來到!”
毋寶箱和杜若也便互相看著直笑,杜若便也笑道:“正好,大家一起吃,也好一起嘮嘮嗑兒!”說著和便又叫方落雁道:“方哥哥,你快下來,我和毋姐姐給你送飯來了!”
方落雁便眉開眼笑的從門崗上往外走,只羨慕地后面一群的兵丁雙眼冒光,哈喇子都快要流下來了,副尉便怒叫道:“都回去!都回去!好好兒的盤查,那是咱們方校尉的相好兒的,你們這輩子都別想了!”
一個士兵便叫道:“錢副尉,咱們看看還不行嗎?”
“不行!”錢副尉卻裝作兇惡地道:“當心看眼里扒不出來了!”
哄!眾人便笑,笑著笑著,那阿托密便帶著都換了一身破舊衣裳的手下牽著馬慢慢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