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一如既往地照亮著小屋,我也一如既往地坐在床上??磥砦矣质×耍瑹o奈地搖了搖頭,有些不甘地再次閉上眼睛。
可是試了許久,雖然倩姐那間閨房依然那樣的清晰,但是我發現腦海中更多閃現的卻是如何用毒、暗器、機關、偽裝、搏殺、逃逸等等這些平日里所學的東西,我似乎依然未從這一年多的學習之中釋放出來。再也無法集中精力,自然也還是在床上坐著。
唉!也許我還是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回去吧,最終我也只好這樣安慰自己,沮喪地停止了努力。心中也在懊悔著為什么不能早幾天靜靜心,多試幾次,說不定就成了,也不至于被逼得如此倉促了。
要是不想死,看來只有去完成這個任務了,從床上下來,再一次看了看那兩張紙,而從這短短的幾行字中,似乎又看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由于這次的考驗是比誰先殺了他,對于這種小鎮的居民,以目前所學去殺他本來也不是難事,但現在同時去了三個殺手,卻要爭出個先后來,最大的問題就成了我們彼此之間的爭斗了。似乎最好的辦法就是比速度,等明日午時一到誰沖到最前面,誰就有可能是那個勝利者了。
雖然我不希望這樣,但我還有太多的事要做,我還有倩姐,我必須活著,我可不想死在這。一邊想著,一邊默默地整理著明日可能用到的東西。也就是一些簡單的易容化裝的藥膏;一些這一年來學著配出來的毒藥、**以及能讓人瘋狂的幻藥;一些針形、鏢形、梭形等暗器;最后是兩把匕首。一把長有五寸,一把長三寸,兩邊都帶有凹槽。我通常都用長的一把來進行搏殺的練習,幾乎已經成為了我身體的一部分。而那把短的是留作備用的。呵呵,這些現在倒成了我全部的家當了。
再一次望著窗外的明月,心里流出淡淡的柔情,仿佛正在和遠方的倩姐互述著彼此的思念。享受著這短暫的寧靜,卻還是能夠感覺到即將到來的血腥。
第二天當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已經身處在荒郊野外了。燕東南就站在我的身前,平靜地告訴我,這里已經是柳山鎮了,另外兩人已經先走了,為我指出了許云鵬住處的具體方位后,又簡單地交待了一下動手的暗號,約定午時在許云鵬的院外以鴉鳴為號開始行動。等我換掉黑袍后,燕東南便拿著一包東西離去了。
他們好像每次都搞得神神秘秘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帶過來的,害得我一覺睡醒卻躺在草地上。望著燕東南遠去的身影,我不禁抱怨了兩句。不過抱怨歸抱怨,正事還是要干的。他們既然能這么放心把我放掉,我估計這周圍肯定會有不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呢,所以逃跑看來還是別想了。站起身來向著小鎮東面走去,暗暗想著,還是先去看看地形吧,不過,說不定還會在那周圍碰到兩位“師兄”吧,卻不知道要不要和他們打招呼呢。
一邊走著,一邊在腦海中把許云鵬的畫像與簡介過了一遍。卻總是覺得好像有哪兒不對。由那兩句話來看,這個許云鵬肯定不是本地人,都五十了卻無妻兒,一個孤老頭帶著三個人跑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干什么呢?難道是來養老?可看著周圍一片凄涼,好像也不是個養老的好地方吧。
望著漸漸出現在眼前的小院,不知怎么,總覺得和燕東南的那個小院有點像。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停了下來,可別又是什么幫派的分舵吧,我有些狐疑。至少昨天的那張紙上也沒說他會不會武,可別一廂情愿地把他當軟柿子,到時候要是突然變成了刺猬,那可就要了命了。暗暗提醒自己別心急,還是多了解一些再說吧,那幾句話中不是說他常去一家面食店嘛,正好我早飯還沒吃,不如先去那看看,說不定會有所收獲呢。想著想著,向南一捌,我還是先找到那家面食店再說吧。
向南而行,在鎮南街角上很容易便找到了這家李記面食店,這家店很小,也只有一間廂房,說是面食店,除了門前屜子上的饅頭外,最多的倒是屋內桌案上各式的羹點。
見有人出現在門口,有一位老人家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把我讓了進去,我便在靠門的一張桌上邊,面向著里邊坐了下來。我掃了一眼身邊的這個老頭,他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兩邊的顴骨微微發紅,眼睛幾乎被深埋在了那縱橫交織的皺紋之中,估計他就是這個面食店的老板李老兒了。
隨意地要了兩個饅頭和一碗蓮子羹之后,我開始默默地觀察著四周。房間里只有兩張小桌子,雖是一大清早,看來生意還不錯,已經擠下了六個人,大都低著頭吃著東西,小聲地交談著。對面的兩人都上了年紀,顫巍巍地吃著,嘴邊的胡須上都沾上了碗里的羹湯。邊上一人體形較胖,原本是一個人坐在桌子地這邊,由于我的到來,似乎也只是不情愿地欠了欠身子,我也只好縮到了桌角。小店中似乎只有一老一小兩個人在忙碌地招呼著客人。也許突然進來一個陌生人,屋子里的交談聲停了一下,好奇地打亮了我一會后,便又恢復了原狀。我雖然一直沒有回頭,但還是能感覺到身后被人不時地注視著,顯然我的出現引起了老板足夠地關注。
一會功夫,兩個饅頭已經下肚了,碗里的蓮子羹也只剩下一小半了,卻沒有聽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我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須有所行動,不然還真是白來了。
這時李老兒手里端著幾個饅頭從我身邊走過,準備給里面一桌的客人送去。我頭一低,一枚蓮子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我的口中吐了出來,手指對著空中的蓮子輕輕一彈,它便化作一道淡淡的黃線,照著李老兒的跳環穴無聲無息地射了過去。
當我出手的一剎那,李老兒似乎頓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一側身,把饅頭放到了桌上,而那枚蓮子也將將地擦著他的褲子沒入了黑暗之中。現在他已經轉過頭面對著我站在那,目光似乎已經把我鎖住,我甚至還能感覺到李老兒一直瞇著的眼睛已經睜開,銳利的目光如閃光般襲來。我卻頭也不抬,把最后一口蓮子羹吸入嘴里后,就裝作若無其事地付錢,準備走人了。接過錢,李老兒盯著我緩緩地說道:“小鎮地處偏僻,客官所為何來?”打了個哈哈,我是調臉就走啊。
剛才以蓮子作為暗器,其實為了防止誤傷,速度雖快但力度已經控制,就算被擊中,也不過身體會踉蹌一下,不會有大礙。被李老兒讓了過去,倒并不讓我吃驚,這也驗證了我心里的猜想。但是在這么短的距離,面對如此快的速度,背身而立,且事發突然又是被我有心算計之下,那個老頭身形卻先是頓了一下,再從容側身讓過,而不是直接閃身避讓,這充分顯示出李老兒不但會武,其造詣肯定在我之上。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再留在那不但沒有必要,說不定還會惹上麻煩,所以二話不說趕緊開溜。
走出小店,我直接向著鎮東走去,在證實了李老兒會武之后,我已經開始懷疑與之交往頻繁的許云鵬絕不會只是去小店吃吃東西這么簡單,看來許云鵬會武的可能性也非常之大。那么這次的刺殺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變數。而我剛才在小店已經打草驚蛇,如果李老兒和許云鵬存在特別的關系,在發現小鎮出現了陌生人,并被襲擊的情況下,一定會去找許云鵬商議。然而我們刺殺的時間卻在午時,不論從哪方面出發,我都要阻止他們的會面。
走到許云鵬的院落,我繞著它小心地轉了幾圈,并且到四周也都去看了看,倒是沒有遇到我那兩個“師兄”。最后我在鎮南與鎮東之間的一條必經之路上選了一處小樹林,這也是這條路上唯一有樹,能藏人的地方了,我準備就在這里伏擊李老兒。雖然我知道我的武功不如他,不過在這世上要想算計人,似乎并非只有依靠武功這一個辦法,這一年多來我就學了不少,現在似乎終于派上了用場。
小樹林中有幾十棵不同種類的樹木,中間一條小路穿行而過,夏日里茂密的枝葉把小路的上空都遮得嚴嚴實實的。在中間的小路上我來來回回走了幾遍,現在時間卻是緊了點,李老兒隨時都會出現,似乎沒有時間給我在這條路上挖掘陷阱了。
思考了一會后,我便在這一路上都灑上了一些藥粉,這種藥粉無色無味,卻不是什么毒藥,只是一種讓人吸入后,反應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有些遲鈍的普通**。隨著一陣風兒吹起,這些藥粉在整個樹林中無聲無息地飄散著,只是希望等李老兒進入樹林的時候,還能剩下一些。
我最后停在了快要走出樹林的地方,通常剛剛進入樹林時,人們一般都會提高警惕,但見到快要走出去了,總會想到出去后要做的事,不覺中自然后放松下來。我跳到路邊的一棵大樹上,在小路的正上方選了幾根細小的樹枝,把樹枝上靠近的每兩片葉子底部貼住,形成一個兜狀,隔了一臂的距離再貼一個。等做出十幾個這樣的樹葉兜后,我從懷中取出一袋藥粉來。雖然事先服了解藥,我還是閉上了呼吸,把袋中的劇毒粉末在每兩片葉子之間的小兜中倒入一些,這種藥粉并沒有名字,是我用幾種劇毒之物放在一起按學來的方法配制而成的,只要吸入足夠的分量便能致人于死地。都倒上后又用小刀把有毒藥的小樹枝一一劃過,只留一絲粘連著不掉下來。
跳到地上后,抬頭看了看,估計到時候毒藥飄下應該有一丈見方的面積,只要處身其中就別想再跑了。滿意地點點頭,又從懷中抽出那把長匕首,在兩邊的凹槽中抹入了另一種毒藥“見血封喉”,由于提煉所需的箭毒木十分罕見,所以異常珍貴,我手上的這一點點還是平時煉制毒藥的時候慢慢攢下來的。即將要面對比我高強的對手,自然是要用上了,我才不會傻得去硬拼呢,再說了,就算是硬拼估計也拼不過人家。
等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便退入林中,取出一塊深綠色的布來,打開后披在了身上,在距離我動了手腳的那棵大樹大約四、五步距離,小心地趴了下來。我可不敢直接躲到那棵樹邊上,畢竟靠在路邊,李老兒的修為又明顯比我高出一籌,萬一被他發現,不走過來,我剛才在那棵樹上花的力氣不就白費了嘛。
時間在等待中慢慢流逝,小樹林中還是靜悄悄的,雖然偶爾有幾個老農走過,卻不是我想等的李老兒。夏日的驕陽雖然大半都被樹葉擋住了,但在這炎熱的天氣里,我卻一動不動地趴伏在那,渾身上下早已濕透。而林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蟲不時地在我的身上探險,我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生怕李老兒突然出現,暴露了蹤跡。
老等不來,漸漸地我有些急躁起來,眼看著就快要到中午了,我那兩個“師兄”估計這時可能已經潛入了許云鵬的院落,只等著午時動手了吧,我卻還在這小樹林中傻等著一個可能與這次任務沒有一點關系的人。如果李老兒不來,我固然不用多造殺孽,不過我的處境將極為不妙。那樣的話很可能我之前的推斷都將不成立,我將徹底失去先機,甚至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