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傾顏氣結。她跺腳,氣鼓鼓地瞪著鳳喻離,將藥碗平端遞到他面前,板起臉孔,兇巴巴地問:“喝不喝!”
鳳喻離傷心欲絕,連聲哀嘆,自暴自棄,“還喝什麼藥啊?你都不心疼我了,我喝藥又有什麼用?”
“鳳喻離,你——”
玉傾顏氣鬱。她端著藥碗,鼓起腮幫子。服個軟喂鳳喻離喝藥吧,她落不下這個面子;發脾氣砸了藥碗吧,她又不捨得。
她咬咬牙,決定把藥碗扔在茶幾上管鳳喻離愛喝不喝,內心卻又免不了小小的擔心。如果鳳喻離真的不喝藥,傷勢反覆發作了,半隻腳踩入鬼門關,那可怎麼辦呀?
看見玉傾顏那副想發脾氣又不敢發脾氣的憋悶樣兒,鳳喻離不覺失笑。他喜歡逗玉傾顏,每當看見這個丫頭氣鼓鼓的樣子他就心情大好。不過,他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如果真的把玉傾顏逼急了,小貓兒可會化身大老虎,就算不咬死你,也要剝下你三層皮!
他微笑,伸手接過玉傾顏手中藥碗,垂眸看了眼苦澀如墨的藥汁,仰頭一飲而盡。
一顆蜜餞送到嘴邊,鳳喻離怔了怔,擡頭看著小臉緊繃,一臉鬱結的玉傾顏,禁不住微笑,張口含下。舌尖輕勾,刮過玉傾顏纖纖玉指,如同觸電般,瞬間躥起一股電流,流遍玉傾顏全身。
玉傾顏觸電般一怔,瞬間羞紅了臉頰,立刻糾結起最兇狠的目光絞殺鳳喻離。只是那眼神含羞帶怯,毫無殺傷力,怎麼看都更像在勾*引人。
鳳喻離心中一蕩,伸長手臂將玉傾顏攬入懷中。玉傾顏最開始掙扎,不肯就這樣服輸,非要跟鳳喻離保持距離。鳳喻離收緊手臂,手腕用力,強勢將玉傾顏牢牢按壓在自己寬厚的胸膛上,死活不肯放開。
玉傾顏生氣,揮舞著小拳頭捶打鳳喻離的胸膛,碰觸到鳳喻離的傷口,引起鳳喻離一陣劇咳。玉傾顏臉色大變,連忙撫摸鳳喻離的胸口爲他順氣。她淺仰清麗絕色的臉龐,毫不掩飾臉上的擔憂,“喻離,對不起!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
鳳喻離低頭看著懷裡清麗脫俗的小臉蛋,心裡滿滿的喜悅和饢足。不過這丫頭的手勁兒還真的挺大的,打得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被鳳喻離灼熱的目光看得全身不舒服,玉傾顏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掙扎著又想跟鳳喻離保持距離。鳳喻離悶咳兩聲,瞬間如同點穴般止住了玉傾顏的所有動作。意識到鳳喻離有傷在身,她不敢再掙扎,生怕不小心弄傷了鳳喻離。
她放鬆身體,柔順地靠在鳳喻離胸膛上,耳邊“砰、砰”響起鳳喻離心臟強有力的跳動,手下是他漸漸滾燙火熱的肌膚。一抹嬌羞飛上芙頰,被濃烈的男子氣息環繞,他的熱度燻蒸了她的臉頰。
看見懷中柔順的小女子,鳳喻離心中盪漾。
低頭,垂眸,凝視著身下如同白玉蘭般清新綻放的絕色臉龐,濃郁芳芬的曼陀羅花香環繞,他的眸色漸漸加深。
髮絲垂落,撫過她細膩如白瓷般的臉蛋,癢癢的,帶過一股激躥的電流,更加嬌紅了她的臉頰。
心中羞澀,不敢與他對視,下意識閃躲了他的灼熱目光。
深深凝視著她,記憶中精靈古怪的她,這一世囂張自戀的她,她總是如此美好,雖然沒有了前世的記憶,她依然是他心底至愛,掌心中的寶,生生世世不願意分離的那個女人。
他愛她,無關乎身分地位。
他愛她,只有她纔是他想要的女人!
靜靜凝看了她一陣,直至玉傾顏因爲受不了那灼人的曖昧和沉默忍不住回過頭來。
脣貼著脣,直直凝看著她的眼。她雙眸紫羅蘭魅惑迷人,心尖微微一顫,伸手按了她的後頸,微擡下頜,含了她的脣。
柔軟微涼的觸感剎那間傳開,直抵四肢百骸,整顆心都燃燒了起來,灼熱了整個身體。
玉傾顏怔忡,靈活的大腦剎那間一片空白。長睫輕顫,她直直地凝望著他的眼,那玫瑰色誘惑的瞳眸燃燒著旺盛的火焰,全然不加遮掩。
心臟突突亂跳,飛快跳動像要蹦出胸膛。他身上滾燙氣息隔著薄衫向她燙來,燃燒了她的身體,沸騰了她的血液,攪動她的心潮波瀾起伏,再也無法平伏。
忍不住伸手推拒他的胸膛,她的反抗,讓他眸色更加幽深。心飛快跳動。
玉傾顏只覺得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緩緩滋長開去。
鳳喻離呼吸驀然一窒,緊接著變得粗促。
玉傾顏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到最後,更像是要窒息而亡。
她擡頭看向他的眼,他的眼中燃燒著濃烈的火焰,面頰泛紅,薄脣微幹,渴望之色毫不掩飾。
他深喘口氣,閉上眼睛,享受著那般美好的感覺,任它遍佈全身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痛苦夾雜著快樂,讓人陶醉,讓人瘋狂。
這不夠,他想要更多……
“傾顏……”
“嗯?”
她的聲音同樣沙啞低沉,如同一支美妙的低音旋律,剎那間燃燒了他的心房。
紅粉飛飛的臉蛋剎那間紅得可以滴出水來,微微急促的呼吸,胸脯上下劇烈起伏,眼睛胡亂四處轉動,剛一接觸那微微露出衣衫的白皙肌膚,呼吸一窒,慌亂避開眼睛,不敢再多看。
“傾顏……”
“嗯?”
彷彿宣告般,她有剎那的僵直,緊接著緩緩放鬆,帶著微微的顫抖。
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蹦出胸口。
呼吸越來越困難,她不得不張開小嘴用力呼吸。吸入的空氣,因爲空氣中燃燒的炙熱溫度,讓喉嚨乾澀難受。她使勁地吞嚥著,希望能讓喉嚨得到滋潤,卻越加覺得乾澀。
眼角掃過鳳喻離結實的手臂,映著朦朧淺光的白皙胸膛。不似小白臉的贏弱,鼓起的肌肉昭示著他男性特有的霸道,那玉瓷般白皙的光彩讓人如癡如醉。
舔了舔風乾的脣,抑制不住心底的渴望。
咫尺間,他一眨不眨地鎖定她的眼,在她耳邊深情無悔地告訴她,“傾顏,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我愛你,前世我愛你,今生我依然愛你,以後的生生世世我都會愛你!此情不熄,此愛不滅!
身體,瞬間僵硬。
明明在最親密無間之時,耳畔卻依稀響起一個悠遠亙古的聲音,清雅細膩,如春風拂面,輕輕柔柔,撩動她的心湖澎湃洶涌,
“傾顏,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腦袋,猛然劇烈痛疼。玉傾顏突然尖叫,抱著自己的頭不住地哆嗦顫抖。疼痛就像一個巨大的棒槌,一下又一下敲打著她的腦袋,頭痛欲裂,幾欲死絕。
模模糊糊的景象浮現眼前,那是記憶中不曾有過的,更像穿透了時光洪流的亙古記憶,……
明月西斜,涼風送爽。皎潔的月光灑落一地樹影斑駁,影影瞳瞳。青衫爾雅的男子負手立於綠柳垂蔭之下,仰頭遙望晴朗夜空之中皎潔的明月,目光深遂,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忽然,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飄入鼻孔,甜甜的,涼涼的,芬芳迷人。
“傾顏!”
男子心中一喜,驀然回首。
只見白衣飄飄的絕色女子靜靜站立在他身後,目光清緲靜靜地看著他。白衣聖潔,舉止高雅,在她那身清緲的氣質哄託下,彷彿從天而降的凌波仙子,不食半點人間煙火。
男子,女子,青衣,白衫,……
臉呢?爲什麼她看不見那兩人的臉?但是,卻有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由心底滋生,就彷彿在數千年前,又或者從一出生開始,他們便已相識。
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想,試圖去回憶。努力去想,卻頭痛欲裂。沒有絲毫的緩解,只有更疼,更痛。
“啊——”
玉傾顏一聲哀號,抱著腦袋緊緊蜷縮著身子。疼痛侵蝕了她幾乎所有的力量,她只能夠抱著頭趴在牀上痛苦地喘息。
“傾顏!”
鳳喻離神色大變。他伸出手試圖觸摸玉傾顏,卻被玉傾顏的尖叫聲嚇退,不敢枉動。玉傾顏趴在牀上,哀號著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嗚咽,疼痛欲絕。
……
模模糊糊的記憶中白霧瀰漫,她試圖看清,努力看清,試圖想要搞清楚。強烈的莫名的危機感由然而升,她下意識拼命奔跑,瘋狂逃避。終於,她跑出了白霧,燦爛陽光灑落,她美眸半瞇,定晴看去,只見……
記憶中的青衫男子重重跪倒在黃沙漫漫的蒼涼大地上。他爬著,撲著,哭叫著,來到白衣女子的身邊,用盡他的力氣在吼她,呼喚著她,三魂已失七魄。
“傾顏——你不要嚇我——你不要丟下我——”
青衫男子抱著白衣女子虛弱無力軟綿綿的嬌軀,手中熱辣辣的鮮紅在提醒著他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傾顏,你答應過我,絕對不會比我先死……我不準你食言……”
他淚如雨下,聲音嘶啞。
“爾雅……”
嘴角流出的血淌到耳後,明明悲傷欲絕,她卻笑得比花兒還要甜美,“終於解脫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欠下的債,我終於全部都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