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一切,是不是又會變得不同呢?
綠君柳收斂心底的惆悵,他緊了緊與玉傾顏交握的雙手,溫柔笑道:“傾顏,夜靜清涼,爲何獨自在此?月和喻離呢,他們沒有陪你?”
“喻離在書房中批閱奏摺,月去幫他忙了。”
“是嘛……”
輕嘆一聲,他倒忘記了鳳喻離和鳳無殤共掌朝政,不再是過去那個*不羈的散閒王爺,自然也就不可能再一直糾纏在玉傾顏身邊。
至於白曉月,回到京城,回到朝堂,他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麼輕鬆自在樂得逍遙了。貴爲國師之尊,鳳玄殿又重病在牀,想必,白曉月一定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
鳳喻離和白曉月,他們都是辦大事的人啊!
“不過,我知道,喻離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帝位!”
玉傾顏緊了緊握住欄桿的手,認真地說,“他對這些事情,根本就不上心。”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鳳喻離志不在天下!前世他連國父之尊都可以捨棄,今生又怎麼會貪戀區區一個帝位。
綠君柳輕聲答道:“或許喻離志不在登基爲帝,君臨天下。然而,如今,他卻不得不爲爭奪帝位而煩憂。”
玉傾顏沉默。她知道,綠君柳說的是事實。鳳喻離和白曉月所努力堅持的一切都是爲了阻止鳳無殤登上帝位,得到天下,陷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她輕嘆口氣,低低地說:“我知道!喻離志不在爭鬥天下,可是,他必須爭鬥天下!命運的紅線的確很神奇,無論你如何掙扎想要擺脫,它最終還是會將你引回到同一條道路上。”
“就像白曉月的預言……”
……
“玄武之變,天下大亂;丞相傾顏,力挽狂瀾;七玉薔薇,生死相隨;天下大同,再鑄乾坤。”
……
綠君柳一字一句地分析,句句見血,針針到肉。他說:“如今玄武之變已經展開,天下大亂即將拉開續幕。七玉薔薇指的就是我們七個薔薇玉佩的主人,而你——丞相玉傾顏,你將會成爲這場重塑天下格局的一個關鍵因素!”
玉傾顏沉默。她知道,綠君柳說的是事實。白曉月的預言如今已經一一呈現,最後的決戰即將拉開序幕!孰勝孰負將會昭示著天下的最終歸屬,她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
“其實我覺得挺諷刺的!”
綠君柳聳聳肩膀,自嘲道:“白曉月和鳳喻離都無心天下,而你更加不可能登基爲帝,那麼我們跟鳳無殤搶奪這個皇位究竟是爲了什麼?莫非就是爲了氣鳳無殤一場,擺鳳玄殿一道,再重新把皇位讓給鳳玄殿嗎?”
“的確挺諷刺的!”
不過,這個確實是鳳喻離和白曉月的打算!
其實有時候玉傾顏也覺得,他們這樣做挺幼稚挺無聊的。純粹的,就像兩個彼此看對方不順眼的小孩子,你爭我奪,只爲了贏一口氣!
而他們這場小孩子的遊戲,那實在是……
玉傾顏垂眸輕嘆,不管如何,事已至此,他們再沒有回頭的餘地。就算是小孩子鬥氣也好,只要這是白曉月和鳳喻離的希望,她就會爲他們達成!誰讓他們是她今生所愛,誰讓他們是她最親密的愛人呢!
她愛他們,所以,無論他們要做什麼,她都會站在他們一邊,毫無異義地支持他們幫助他們!
低娓耳語,忽然聽見遠處燈火通明的山寨門口傳來刺耳尖銳的喧譁吵鬧,緊接著他們聽見孫子仲尖銳的嗓音大聲嘶吼,“有刺客——有刺客——”
有刺客!
玉傾顏一個凌靈,全身汗毛豎起,連忙緊張地望向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庭院門口,眉目肅冷。
只見一羣帶面罩的黑衣人手持利刃與孫子仲、陳漢謀等人展開激烈的廝殺。刀劍相擊聲,哀號聲,尖叫聲,不絕於耳。
玉傾顏看見裴葉凱、藍翎羽、裴若風和秦楚森。他們身形矯健,劍若游龍,在黑衣人羣中穿來穿去。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激烈的打鬥,凌亂了他們的衣衫,卻絲毫不減他們身上的颯爽英姿。
“發生什麼事情?!”
白曉月和鳳喻離打開書房的門,共同步出,驚訝地看著院子裡縱橫交錯血肉橫飛的凌亂場面。
“月!喻離!”
看見白曉月和鳳喻離,玉傾顏快步走到他們身邊,激動地說:“有刺客!而且,如果我所料不差……”
“這些人是暗邪宮的殺手!”
白曉月沉聲開口,眉目暗沉,神情嚴肅,“鳳無殤果然不甘心落敗,他終於出手了!”
“月,我們該怎麼辦?”
“既然來了,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鳳喻離笑得悠然自得,清清淺淺,就彷彿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然而吐出的話語卻冰冷無情,如鋼針刺耳,讓人心底生寒。
玉傾顏眨眨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這些夫君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每個人都是能夠以一敵百的武林高手。她不禁興奮,高興地問:“喻離,你可是已有良策?”
“良策算不上,我只不過認爲單憑我們這些人的武功,要對付這些殺手,卓卓有餘,根本就不需要擔心!”
“咦?”
白曉月點頭道:“有藍翎羽這位‘百毒妖仙’在,世間能有多少人是他的對手!只要他用毒,這些人在眨眼之間就會立刻畢命!”
“咦?”玉傾顏聞言閃亮了目光,她拽住白曉月的衣袖,激動地問,“那麼藍翎羽爲什麼還不用毒……”
“他最近悶壞了,想找些樂子。”
目光遙望與黑衣殺手拼殺得不亦樂乎的藍翎羽,白曉月無奈搖頭,“不求結果,只享受過程,就讓他再玩一會兒吧!”
“不求結果,只享受過程?”
玉傾顏忍不住打個寒顫,這句話她聽起來怎麼感覺如此的詭異變態呢!
綠君柳眉目緊擰,他喜歡速戰速決,不喜歡像藍翎羽一樣戲耍自己的對手,更不喜歡將玉傾顏的生命暴露在危險之中。他一聲不響,縱身飛掠,迅速掠過朗朗明月,投入到與暗邪宮殺手的激烈戰鬥中。刀光劍影,玉簫倒映著蒼青色的光華。黑衣人發出聲聲慘叫,一個緊接著一個倒下。
然而,數以百計的黑衣殺手就彷彿密密麻麻的螞蟻,剛殺完一個,下一個立刻涌上,陸陸續續,連綿不絕,彷彿悠悠江水,沒有一個盡頭。
“君柳……”
玉傾顏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目不轉睛地緊盯虛空之中與黑衣殺手纏鬥拼殺的綠君柳,擔憂之情溢於言表。白曉月和鳳喻離冷眼旁觀,他們顯得很冷靜很悠然,完全沒有被刺殺的壓迫感,反而像在看一場好戲。
然而,這場好戲也就僅僅看到這裡爲止了!
突然,一把利劍直指綠君柳的胸膛,綠君柳正在應付左邊的黑衣殺手,來不及閃躲。玉傾顏見狀臉色驟變,正欲縱身飛躍上前搭救。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裴葉凱修羅刀橫刀一挑,“恍當”一聲,偷襲者的劍斷成兩半。裴葉凱反手一掌,將偷襲者打飛。然而,卻躲不及身後襲來的黑衣殺手,左肩中了一劍,剎那間鮮血淋漓。
綠君柳臉色大變,剛想上前搭救裴葉凱,又被陸續撲來的兩個黑衣殺手攔下。裴葉凱單手持劍,左閃右躲,疲於應對陸續撲上來的黑衣殺手,左肩血如泉涌,轉眼間衣服紅了一大片。
“葉凱!”
看見裴葉凱受傷,鳳喻離臉色驟變,他不再像剛纔那麼悠然自若,閒庭漫步。他縱身疾速飛撲上前,劈開砍來的長劍,搭救裴葉凱,扶住裴葉凱受傷的身體,支撐住他受傷的臂膀,左擋右劈,助裴葉凱對抗黑衣殺手。
“羽,玩夠了吧!”
白曉月眉頭緊皺,沉聲開口,用內功傳聲給藍翎羽。
藍翎羽正玩在興頭上,一掃多日積鬱怨氣,打鬧得不亦樂乎。咋聽見白曉月的傳音,藍翎羽心頭劃過一抹不悅。然而,當他看見裴葉凱被鮮血染紅的肩膀,搖搖欲墜的破碎身子,他頓時急紅了眼睛。
笑容不再,眉目森寒,他忽然高高舉起手掌,綻藍衣袖飛揚,奇異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所有人都來不及察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黑衣殺手一個接著一個哀號倒地,七竅流血,面目猙獰,死狀悽慘。
玉傾顏吃驚瞪大眼睛。她忽然明白了白曉月剛纔的話語。
縱使這些殺手武功再高,然而,他們都無法防備藍翎羽無色無味的毒藥。百毒妖仙,萬毒之王。藍翎羽玩毒使毒的本事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境地。只要藍翎羽出手,這些殺手再無活路!
藍翎羽,好可怕的男人!他當真比任何武器都來得讓人心驚膽顫。
“葉凱,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鳳喻離扶住裴葉凱受傷的臂膀,關心詢問,神色間難掩憂急擔心焦慮之中。
因爲失血,裴葉凱臉色有些蒼白。因爲疼痛,他的眉目禁不住皺起。他努力放鬆面部表情,安慰鳳喻離,“喻離,不必擔憂!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玉傾顏緊張地走上前,扶住裴葉凱的肩膀,看見那皮肉翻卷的猙獰傷口,心尖尖劃過一抹銳利刺痛。她擔憂道:“留了這麼多血,怎麼能說是小事呢?!必須馬上上藥治療!小白呢?小白呢?!”
玉傾顏轉身尋找白如霜,白如霜清寒的身姿出現在月光之下。他緩步朝他們走來,玉傾顏連忙撲上前緊緊握住白如霜冰涼的手,激動地說:“小白,葉凱受傷了!你快點過來看看,要緊不要緊!”
白如霜走到裴葉凱身邊,低頭查看了猙獰的傷口,淡聲答道:“皮肉之傷,並未傷及骨骷筋脈,塗點藥,休養幾天即可痊癒。”
聽見白如霜說沒有大礙,衆人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