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博淵挑眉。雖然心裡仍然疑惑白曉月究竟想怎麼樣控制鳳玄殿,不過看見白曉月信心十足的樣子,他相信,白曉月已有算計。他問:“城防呢?如果我們調動太過頻繁,會引起鳳無殤的注意。”
“的確!這點我也考慮過了!”
白曉月點頭,他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不能夠引起鳳無殤的注意,防止鳳無殤感受到危脅後,提前起事。他對綠博淵說:“綠先生,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請說!”
“聯邏朝中大臣,逼鳳玄殿退位!”
“逼鳳玄殿退位?!”
綠博淵吃驚瞪大眼睛,一時之間不明所以,“鳳玄殿正值壯年,身體健朗,又無天怒人怨之舉,如何逼他退位?!”
白曉月肯定地說:“很快,鳳玄殿就會重病不起!”
“什麼?!”綠博淵驚訝,“莫非,你想讓如霜從中做些什麼手腳……”
白曉月神秘兮兮一笑,並不正面回答。他說:“綠先生不必驚訝。待鳳玄殿重病不治之時,請綠先生照我的話做。我相信綠先生在朝中有許多摯交故友,還有許多從先帝時期起就一直支持喻離的大臣,他們一定會賣這個面子給綠先生的。”
“博淵記下了!”
“然後,君柳!”
白曉月轉向綠君柳,吩咐道:“當鳳玄殿重病的消息傳出後,支持鳳無殤的大臣一定會有所動作。你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大臣一一記下,然後……”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綠君柳點頭,“我懂得該怎麼做了!”
“然後……”
白曉月很陰險地笑了。
然後,鳳玄殿,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今晚這場戲的男主角,不是別人,就是你!
……
夜霧濃重。
御書房燈火未熄,鳳玄殿高高坐在明黃龍椅上低頭凝神,認真批閱奏摺。門外傳來太監總管龐公公恭恭敬敬地問詢:“皇上,今夜哪位貴人侍寢?”
鳳玄殿目不斜視,專心批閱奏摺,心無旁物,對女人提不起絲毫興趣。他淡聲回答:“朕今夜要批閱奏摺,不必宣召后妃侍寢,你們都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守在門外的太監鞠躬,退下。守在皇帝身旁的貼身太監小路子恭敬地向鳳玄殿請示,“皇上,奴才爲你沏杯新茶。”
“去吧!”
鳳玄殿擺擺手,小路子雙手捧著茶杯恭敬退下。
鳳玄殿認真地看著奏摺,提了沾點著硃砂的毛筆在奏摺上寫下批示,放到一旁,拿起一本新的,繼續看。他不時地支起下巴,凝神認真地思考著什麼。
小路子還未回來,安靜的御書房裡就只有鳳玄殿提筆批閱奏摺的沙沙聲。
“咣噹!”
突如其來的巨大響聲,驚嚇了鳳玄殿。鳳玄殿擡起頭,銳利的目光投向緊閉的紅漆大門。緊閉的大門有如一堵厚實的牆壁靜靜地佇立在那裡,紋絲不動。側耳靜聽,門外安靜寧諡,偶爾風吹林葉,沙沙作響。
哪裡傳來的聲音?
鳳玄殿心中疑惑,放下硃筆。他起身,繞過桌案,緩步朝大門走去,小心翼翼,側耳靜聽,想要看個究竟。
走到門口,打開大門。守在門外的御林衛聽見聲音齊齊轉身看向鳳玄殿。看見皇帝出來了,他們連忙躬身行禮,三呼萬歲。鳳玄殿環顧空無一人的寂靜走廊庭院,明知故問:“剛纔可有人經過?”
御林衛恭敬回答:“回皇上,除了龐公公前來請示皇上今夜宣召哪位貴妃侍寢,小路子公公剛纔端著茶杯出去,並沒有其他人經過。”
鳳玄殿沉吟,他問:“可有聽見什麼不尋常的聲音?”
御林衛面面相視,彼此均在對方眼中看見茫然。他們恭敬回答:“回皇上,屬下不曾聽見任何不尋常的聲音。”
“是嗎……”
莫非剛纔的聲音是因爲他最近操勞過度,太過疲憊而產生的幻覺?
鳳玄殿心中疑惑,然而卻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猜測。他對兩個守在門口的御林衛說:“沒事了!你們繼續站崗!”
“是!”
兩個御林衛朝鳳玄殿躬身行禮,擡頭,挺直腰桿,身體筆直站在那裡,繼續枯燥而漫長的守夜。
鳳玄殿重新回到御書房,伸手關上大門。他轉身正欲走回案桌,冷不妨陰風吹過,燭臺燈火驟然熄滅。鳳玄殿瞪大眼睛,第六感發出強烈警告。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一道黑影如同幽靈般掠過他身邊,指尖擦過他的頸脖,他眼前一黑,立刻人事不知。
守在門口的御林衛看見御書房內突然熄了燈火,他們不安地對望一眼,小心翼翼開口輕喚,“皇上,您沒事吧?”
“嗯!”
御書房內傳來一聲低沉的回答,“朕不小心撲滅了燭火,無礙!”
“皇上,需要卑職幫忙嗎?”
“不需要!朕自己能行!”
稍時,燭火重新點燃,御書房恢復光亮。兩個御林衛看見鳳玄殿投照在紙窗上若隱若現的威嚴身影,步履輕盈。他們悄悄鬆了口氣,重新站直身體,認真站崗。
……
小路子端著新沏的茶重新回到御書房,他看見鳳玄殿坐在龍椅上埋頭認真地批閱奏摺。他雙手將茶杯捧到鳳玄殿面前,恭敬地說:“皇上,茶好了!”
“嗯!”
鳳玄殿沉聲應答,提筆就書,凝神專注,並未搭理小路子。
小路子自知鳳玄殿批閱奏摺之時不願意被人打擾,故而也不敢多言。送完茶,他便畢恭畢敬側立一旁,垂眸等候鳳玄殿指示,順便,偷偷地打瞌睡。
“咳咳咳咳咳咳!”
小路子正打瞌睡呢,夢中一位俏麗可人的宮女粉面嬌羞,朝他拋媚眼。他心花怒放,正欲調戲那女子,突然聽見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淬然驚醒。身體顫了顫,連忙站正,他瞪大眼睛看見龍椅上的鳳玄殿左手握拳置於脣邊咳得厲害。他連忙奔上前,雙手捧起茶杯,遞給鳳玄殿,“皇上,您是不是嗆著了,喝口水呷呷。”
鳳玄殿一邊咳嗽,一邊接過小路子手中的茶杯,貼近脣邊,飲下。他放下茶杯,又是一陣猛烈的嗆咳,不見絲毫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他咳得胸悶肺痛,嗆得臉蛋通紅,全身顫抖不止,劇烈抽搐,似乎想要就這樣把肺咳出來。
小路子看得心驚膽顫,他慌忙說:“皇上彆著急!奴才去請太醫!奴才這就去請太醫!”
說罷,也不等鳳玄殿反應過來,他就一溜煙地跑出御書房,急急匆匆跑去太醫院請太醫入宮爲鳳玄殿診治。
寢宮裡,龍牀之上,宋太醫在給鳳玄殿把脈問診之後,他恭敬地對鳳玄殿說:“皇上日夜操勞國事,心力憔悴,憂思過度,致使外邪入侵,風寒入體,正氣不足,損傷*。皇上勿憂。老臣即刻開藥方給皇上調理身體。皇上服下後好好睡一覺,明早就會全痊癒。”
“咳咳咳咳咳咳!那就有勞宋太醫了!”
小路子跟宋太醫去太醫院拿藥,鳳玄殿躺在龍牀上翻了個身,立刻有守在兩旁的宮女過來給鳳玄殿蓋好被子。鳳玄殿疲憊地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他咳得胸悶氣短,虛弱地說:“朕累了,需要休息!你們都退下吧!”
“是!皇上!”
宮女一一躬身行禮,紛紛退下,若大的寢殿裡就剩下鳳玄殿一個人。
鳳玄殿擡頭環顧富麗堂皇空蕩蕩的寢宮大殿,病央央的深遂瞳眸中驟然劃過一抹銳利精光。他起身吹滅燭火,華麗的寢宮剎那間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
夜半三更,正值一天之中最好睡眠的時間。守在寢宮外面的宮女太監禁受不住瞌睡蟲的紛紛襲擾,一個個無精打采,昏昏欲睡,腦袋不住地點啊點,打著瞌睡。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突然一聲悽戾嘶吼劃破夜空,驚走了瞌睡蟲,驚嚇了每一個幾欲睡著的靈魂。所有打盹兒的宮女太監瞬間瞪大眼睛,清醒了頭腦,瞌睡蟲早就跑到九霄雲外。
尖叫聲來自皇帝的寢室,宮女太監們七手八腳地爬起來慌慌張張推開寢宮大門,跑向鳳玄殿的寢室,誠皇誠恐地驚問:“皇上,發生何事……”
寢室裡,身穿明黃內單的鳳玄殿披頭散髮,目光渙散。他就像發了狂似地拼命揮舞著手臂,抱著腦袋,拼命閃躲逃避著什麼東西,抱頭鼠躥。他一邊奔跑,一邊嘴裡嗚嗚地哀號著,尖聲嘶吼著,“滾開——滾開——滾開——都給朕滾開——你們這些孽仗——全部給朕滾開——”
“皇上——”
宮女太監被鳳玄殿瘋癲的樣子所驚嚇,心驚膽顫無人敢上前勸阻。唯有小路子,身爲鳳玄殿信任的貼身太監,他的膽子比誰都大。小路子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上前,小心翼翼接近鳳玄殿,試探地詢問:“皇上!皇上!您可是被噩夢驚擾……”
“小路子!小路子!”
鳳玄殿就彷彿看見救命恩人,猛然死死抓住小路子的手臂,其力之大,竟然把小路子的手臂抓出道道紅痕。他聲嘶力竭,激動地命令道:“快!快!快!快把妖孽除去!快點把這些妖孽給朕趕出去!”
“皇上……”
小路子戰戰驚驚環顧四周,若大的寢室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詢問:“皇上,這裡除了奴才們,並沒有其他人……”
“不——不——不——”
鳳玄殿瘋狂地拉扯著自己的頭髮。他對小路子的話恍若未聞,視線集中落在虛空之中的某處,眼睛越瞪越大,目光死沉,毫無生氣,他突然驚恐地尖叫道,“不——不——不——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