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喻離吃疼,皺眉,伸手想握玉傾顏的手,卻被玉傾顏閃開。他無奈地嘆口氣,柔聲呵哄,“傾顏,是我不對!我本應該早些找到你的!對不起!別生氣了,好不好!”
玉傾顏雙手環胸,嘟起小嘴,生氣道:“哼!不用說了!你個壞人,你們全部都是壞人!我不理你們了!”
說罷,她憤憤然轉身往醉仙樓裡走去,把鳳喻離和夜未央拋在身後。
鳳喻離無奈地揉揉太陽穴,瞪了從他肩膀錦袍下探出腦袋的垂耳兔一眼,埋怨道:“都是你惹的禍!是你說不用尋找傾顏,自然有人會把她送回來!這下可好,傾顏生氣了!你說怎麼辦!”
垂耳兔紅寶石的眼睛閃亮閃亮,瞪了鳳喻離一眼,反駁道:“我沒有說錯,會有人送傾顏回來!現在,慕榮雪村不是已經出現了嗎!這人是個老狐貍,如果不借故引他前來,不知道他還會隱忍到何時。”
“可是,這樣算計傾顏……”
“無礙!傾顏是小孩子脾氣,氣過就消,一會兒哄哄就沒事了。”
“你倒是瞭解她!”鳳喻離偏頭看垂耳兔,眸底掠過一抹讓人不易覺察的妒忌之色,燃燒起絲絲妒火。他問垂耳兔,“今晚有何計劃?”
垂耳兔淡然相對,“該吃飯就吃飯,該說話就說話。慕榮雪村既然借鳳舞令引你前來,就證明他比你更加著急。敵不動,我不動,我們且靜觀其變。”
鳳喻離不由得搖頭失笑,“果然老謀深算!月,你可猜到慕榮雪村引我們前來鳳翔國究竟所爲何事?”
“我非神人,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清楚。”
如果所有事情他都能夠事先知曉,那人生豈非變成早已被安排好的人生,還有何意義可言?
“的確!”
早已預知的人生,早已被安排好的人生,恐怕沒有人願意過吧……
……
華燈初上,辰星初現,夜幕降臨。
破破爛爛的馬車滴溜行駛,繞過繁囂的市集,經過寧靜的湖岸,駛過狹窄的小巷,在慕榮家的豪宅門前停下。早有守門小廝聞聲迎上,爲他們挑開車簾。
鳳喻離步下馬車,伸手扶下玉傾顏。夜未央將馬鞭交給守門口的小廝,轉身跳下馬車,跟在鳳喻離和玉傾顏身後,一副保護之姿。鳳喻離輕輕握住玉傾顏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二人緩步走到大門口,早有守在門口恭候多時的小廝恭敬打開華美厚重的紅漆大門,畢恭畢敬地對鳳喻離和玉傾顏說:“二位尊客請進,家主已在內堂恭候多時!”
鳳喻離朝小廝點頭,應道:“多謝!前面帶路!”
“是!尊客請隨我來!”
小廝在前面引路,不時地回頭看鳳喻離和玉傾顏,向他們點頭示意,引領他們往燈火通明的內堂走去。
精緻的樓宇,燈火通明的內堂,小廝引領鳳喻離、玉傾顏和夜未央步入,躬身退了下去。錦衣玉佩溫文爾雅的慕榮雪村笑臉迎上,對鳳喻離說:“多謝鳳公子賞臉光臨寒舍!鳳公子,傾顏姑娘,請入座。”
鳳喻離含笑還禮,“多謝慕榮公子!”
慕榮鳳舞蹦蹦跳跳來到玉傾顏身邊,歪著腦袋上下打量玉傾顏一身紫衣綾羅,好奇道:“聽說,你曾經貴爲御鳳國的丞相?御鳳國男權至上,豈能容忍女子入朝爲官!”
“鳳舞!”慕榮雪村瞪嚮慕榮鳳舞,目含警告。他對玉傾顏抱歉道:“小妹失言,傾顏姑娘莫怪!”
慕榮鳳舞不滿撇嘴,滿臉抑鬱道:“切!人家說的是事實嘛!”
玉傾顏微笑迴應,“慕榮小姐所言的確是事實,慕榮公子莫怪。其實,說出來,真的挺不好意思。我之所以能夠入朝爲官,全靠女扮男裝。皇帝至今仍被我蒙在蠱裡,不知玉傾顏其實是女兒身。”
慕榮雪村微笑道:“傾顏姑娘巾幗不讓鬚眉,雪村佩服!”
玉傾顏聰明地拍慕榮鳳舞的馬屁,謙遜道:“哪裡!哪裡!慕榮小姐碟血沙場,纔是真正的巾幗不讓鬚眉,花木蘭再世,傾顏慚愧、慚愧。”
慕榮鳳舞聞言滿臉歡喜,她最喜歡人家拍她馬屁了。她親熱地挽住玉傾顏的手臂,如同幾十年不見的故友,熱情道:“哈哈!這話我愛聽!過來,咱們坐著聊!”
慕榮鳳舞挽住玉傾顏的手臂坐下,嘰嘰喳喳興奮地說個不停。慕榮雪村對自己妹妹的率直性子很是無語,只要她不鬧出啥事,便隨她去了。他請鳳喻離和夜未央入座,然而吩咐小廝上菜。
他在鳳喻離身旁坐下,早有小廝爲他們送上茶水。慕榮雪村微笑請茶,鳳喻離謝過。他端起茶杯,呷了口,放下,對慕榮雪村說:“果然好茶!慕榮家樣樣精品,就連這泡茶之水,竟然也如此珍貴。”
慕榮雪村不答,微笑道:“鳳公子喝出來了?”
鳳喻離端著茶杯靜品,讚歎道:“晨曦露水,初曉採集,甘甜可口,清新芬芳,回味無窮。”
“哈哈!看來鳳公子亦是喜茶好茶之人。”
“尚好。相比起茶葉甘澀,我更愛烈酒熱辣。”
“鳳公子瀟灑不羈,驕傲如火,當以烈酒相配。百年杏花村,好可?”
“我聽說,醉仙樓的招牌酒梅花釀清甜芬芳,適合女子飲用。傾顏不喜烈酒,就選梅花釀吧。”
“哈哈!鳳公子不但是喜酒之人,更是護花之人。一壺杏花村,一壺梅花釀,鳳公子以爲如何?”
“如此,就多謝慕榮公子了。”
“客氣!客氣!”
慕榮雪村低聲吩咐小廝後,轉身面向鳳喻離,話中有話說:“鳳公子初來鳳翔國,不入住驛站,卻落榻醉仙樓,莫非想來拜訪故友?”
鳳喻離回答得意味深長,“故友需拜會,然喻離肩負使命,亦不敢忘懷。”
“可需要雪村幫忙引見?”
“有勞慕榮公子!”
“舉手之勞!”慕榮雪村爽快道,“鳳公子明日隨我入宮面聖,可好?”
“這個……”鳳喻離搖頭,悲嘆,“說起來慚愧。喻離路上遇匪,狼狽逃出,把送給女皇的貢品弄丟了,實在無顏面見聖顏。”
騙人!
玉傾顏在旁邊聽著,心裡暗自誹腹,面上卻不表露分毫。
鳳喻離既然敢這樣說,想必故意而爲之。至於他究竟藏有何種心思,她不敢妄加猜測。說多錯多,索性乾脆什麼都不說。
慕榮雪村聞言驚訝,關心詢問:“哦?是何賊人如此猖狂,竟然敢打劫鳳公子的車隊?!鳳公子,可需要雪村幫忙?”
“多謝慕榮公子好意。”鳳喻離搖頭,悲傷嘆息,“嘆,只嘆喻離無能,有負皇上重託,愧對皇上厚望,實在無顏面見女皇。哪裡有面子落榻驛館,也唯有在醉仙樓藏身了。”
慕榮雪村寬慰道:“鳳公子勿憂。女皇憂國憂民憂天下,當世明主,只要鳳公子向女皇稟明內情,女皇一定會體恤的。”
“聽聞慕榮公子深得女皇寵信,到時,還望慕榮公子能夠在女皇面前替在下美言幾句。”
“一定!一定!”
玉傾顏聽著鳳喻離和慕榮雪村相互客套的話語,越聽,越提不起精神。雖然虛擬僞蛇假辭言笑是官場中人打交道的貫常手段,但願,她就是覺得太假太虛僞,太不給力了。她百無聊賴地端起茶杯呷了口,懶洋洋地好想打呵欠。
慕榮鳳舞跟玉傾顏一樣的真爽性子,最討厭虛僞造作。她受不了鳳喻離和慕榮雪村之間的虛僞,喳喳乎對玉傾顏說:“傾顏姐姐,你不介意我叫你一聲‘姐姐’吧?”
玉傾顏受寵若驚,連忙回答:“民女惶恐!慕榮小姐貴爲鳳翔國的大將軍,傾顏只是一介布衣,怎敢與慕榮小姐姐妹相稱。”
“這有什麼關係!我最討厭那些貴賤尊卑等級之分了!再說了,你曾經貴爲御鳳國的丞相,地位並不在我之下。咱們是平等的!你年紀比我大,我叫你一聲‘姐姐’,有何不可?”
玉傾顏喜歡慕榮鳳舞的率直性子,慕榮鳳舞比某些人的虛僞好太多太多了。她微笑回答:“慕榮小姐直爽!如果慕榮小姐不介意,我喚你一聲‘妹妹’可好?”
“好!我喜歡!”
慕榮鳳舞挽住玉傾顏的手臂,搖晃著,小鳥依人撒著嬌,“人家這輩子就想有個姐姐!可惜,孃親只生了我一個女兒和一堆哥哥。人家不想要哥哥,人家只想要姐姐!現在好了,我有姐姐了!哈哈!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姐姐!”
玉傾顏額頭不由得落下一滴冷汗。慕榮鳳舞突如其來的熱情,總讓她感覺怪怪的,很不習慣。
慕榮雪村冷眸掃過,怒斥道:“鳳舞,不許胡鬧!放開傾顏姑娘!”
“不嘛!不嘛!我不嘛!”慕榮鳳舞好像小孩子似地任性,撒嬌。她緊緊挽住玉傾顏的手臂不放,嬌嫡嫡任性道:“不放!不放!就不放!傾顏姐姐是我名正言順的嫂子!我爲啥不能叫她姐姐!”
“嫂子?!”
玉傾顏被這兩個字驚住,神色僵硬地看向慕榮鳳舞,嘴角抽搐,弱弱提醒,“鳳舞妹妹,傾顏已爲人妻,亦爲人母。我跟你家哥哥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嫂子’二字萬勿再提。”
慕榮鳳舞歪著腦袋看玉傾顏,莫明其妙道:“姐姐如此害怕卻是爲何?我又沒有說你是雪村哥哥的妻子,你這麼害怕做什麼?莫非,你看中了雪村哥哥?”
玉傾顏滿臉黑線,眉角抽搐,嘴角僵硬,心裡咕噥道:一個白曉月已經夠我受的了,再加一個綠君柳和裴葉凱,我疲於應對,怎麼敢朝三暮四再勾搭其他男人!再說了,你家哥哥慕榮雪村那是何許人也,老狐貍啊,人精中的人精,我自問控制不住,只敢遠觀,絕對不敢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