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17節

希美麗準備的飯菜十分豐盛,荔枝蝦球是完美的,油燒熱,下蒜蓉爆香,下蝦球,噴少量酒,快速滑炒至變色呈球狀,再丟入荔枝,少量玉米粒,撒鹽,味精,起鍋時刑永憲覺得眼前一亮。

最後一道是佛手白菜,白菜葉子過一下熱水,然後包入豬肉陷困,蒸上十分鐘,清爽不油膩。

忽然覺得有家的意味。難得的二人相處時光。

有的男女,一見鍾情,閃電戀愛,猝然分手,記憶裡除了短暫激情陌生身體的摩擦碰撞外,只有恍惚過後的悔恨。那個人呢?去哪裡?真的出現過?懷疑歸懷疑,生活還得繼續。發洪水,豬肉有瘟少吃,長葉子的青菜奇貴,注水牛肉溼噠噠,蘿蔔永遠廉價,花生和豬蹄一起煮有美容功效,西瓜是必須吃的如果想利尿……我們可哀的一生,餐桌和胃,擡頭紋和痔瘡,愛和慾望,胸部下垂和時間不夠,傾訴的喋喋不休中,又在絕望中看見彩虹,仍又回到短暫與美麗上。

希美麗和刑永憲屬於日久生情,日久了,就生情了。(萬一此書*,請編輯刪除此句)

“她打電話來,後又掛了?!毕C利惗似鹁票?。

刑永憲有點尷尬,喝一口紅酒,“謝謝你,菜很好吃。”

“總有一天你會變得不喜歡吃的?!毕C利愑行﹤?,“再好吃的東西都會吃膩。”

“我會喜歡一輩子?!毙逃缿椨悬c瓊瑤的酸今天晚上。

燈光下,她不勝害羞。

燈光下,他轉移話題。

吃啊吃,睡啊睡,做啊做,洗啊洗。

刑永憲年輕的時候一天總是要兩次,插完以後還能遊200米的泳,腿不軟腰不酸,和謝雯結婚後變成一個星期三次,男人三天滿一次?,F在是一個星期一次,工作太忙,即使是他喜歡的游泳也是無暇顧及,其實運動能讓人持久,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時間就像乳溝一樣,擠一擠,總是有的。莊秦說的。

花灑的溫水蔓延他的微微隆起的小腹,成熟男人的標誌似乎就是這個,當官的,沒個福相終歸不行,會不小心被人當成司機。小腹下是一片純黑的體毛,體毛中有一株蘑菇。因爲刺激過後的疲憊,蘑菇的身體在強烈收縮。

希美麗收拾著殘局,牀單扭曲猶如剛纔*來臨時自己扭曲的臉,我們都是經驗豐富的二手情人,情絲萬縷糾葛,這讓愛變得真實,滿足幻想,還是要跑向洗手間,那是不該出生的小孩最好的歸宿。

他不打算要小孩,她默許了。

他大概洗好了,到陽臺去拿曬好的浴巾送過去。停電了,明天我要嫁給你啦,刺痛心頭的幸福,那一刻我如此滿足。

打開窗戶,外面一片漆黑。

“停電了?!毙逃缿椸洁?,摸索著走出洗手間,“美麗,小心點,我等下打電話給供電局,媽的,快過年了來停電?!?

叫人家小心點,自己在客廳卻滑倒,腳踩了黏湖滾燙的一團,右腳似乎感覺到一些小石塊。詫異當中,客廳亮起來,沙發還是沙發,希美麗卻不復存在。

她的上愕分開,和頭蓋骨在一邊,下巴和身體成爲另外一部分,裡面的內容被刑永憲踩得一塌糊塗,右腳踏到的不是小石塊,原來是牙齒,整整齊齊的白森,仔細看,有一顆是齲齒,黯啞的黃的一顆孤零零懸掛在偌大的口腔,被血覆蓋著,還在汩汩的流。手裡有一條天藍色的浴巾,她是給他送浴巾的,陽臺上有什麼?趕緊衝出去看,卻是什麼也沒有,來電了,隱約聽見外面人羣的歡呼聲,歡呼什麼呢,都是虛空中的虛空。

(五十)

一定是個噩夢。大腦一片空白。剛纔發生什麼了。

報警?然後呢,自己就完了,刑博特和付天憐怎麼辦?

他們已經回來了,柏華子帶柏超超回家,手裡拿著一大包東西,雌性蟲草蝙蝠蛾一堆、刺蛾蛹草等等,柏華子剛到家又接到付天憐的電話,是嗓子嘶啞的聲音,“快點來,家裡死人了?!?

柏超超沒有去,她在廁所,她吃了太多的烤紅薯,可憐的孩子。拉得萬紫千紅。

刑博特吐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屍體。也不相信這爛泥一灘就是在三個小時前在廚房做飯對自己疼惜關懷的希美麗。

最痛苦是刑永憲,抱著頭蹲在牆角,完全不似個大人,反覆的唸叨,“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彼匝宰哉Z了一會,挪到屍體旁邊,用手捧起散落一起的熱乎乎的醬黃色大腦往頭蓋骨裡裝,他要一個完整的她。

地上的半張嘴裂開笑著。

柏華子擰痛他的手,他才放開,帶著黑色頭髮的頭骨像個椰子殼哐當落地,頓時痛哭失聲。事實讓人難以接受,經歷過意外的人方纔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小說裡的情節,而是迴天無力的遺憾。每一秒,這世界都在上演無數喜劇,悲劇,你喜悅,他悲傷,他快樂,你絕望。很多事情沒有公平,我們都是神的祭品。

“我們要報警是嗎,她是怎麼死的。”刑永憲問房間裡每個人,小孩那般無助,讓人不忍。

如果我們把跟愛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成是最後一天,也許離開的時候會坦然一些,誰也做不到,貪心卻又不自知。

柏華子搖搖頭,“她死在你家裡,你脫不了關係。她的死我也不能向你解釋,但可以肯定不是人類,所以叫警察來也沒用。但我也無法向你解釋真正的原因?!?

聽到這句,付天憐衝到陽臺上,發出的聲音類似於空襲警報,淒厲的。

希美麗的屍體處理的很乾淨,匯入江河湖海,那種新藥水很好用,骨頭渣都被溶的一乾二淨。接下來的事情,刑永憲要自己瞞天過海,有得他忙,他心裡清楚,他有兩個孩子,他不能落馬,一絲閃失都不能。

三天後,希美麗的父母來認屍,那具被車撞後滿身輪胎印滾下懸崖下的屍體已經面目全非,但證件和手腕上的鏈子依然存在,那場車禍讓希美麗的父母悲痛欲絕。他們認識她,她的頭髮那樣美麗。

賠償數額自然相當客觀,刑永憲也拿出一部分錢來。希美麗的父母是老實的農村人,感激涕零的接過那張存單,互相攙扶著回到車上,那天的天氣特別冷,心都冷得麻木,刑永憲的白髮在兩鬢出現,也不想去染黑,失去,獲得,再失去,就再也得不到了。如果當初不相愛,也許她會活很久。

這幾天,刑永憲連飯也不想吃,請了病假在家中修養,不問官場,總是看著空空的廚房發呆,到了下午五六點就對著廚房叫道,“飯好了沒,我餓了。”

除夕那天,家裡冷冷清清,電視沒開,電話響了,刑永憲知道是哪些電話,接了,說謝謝。父母打過來,也是叫刑博特或付天憐去電話拜年,自己只是看著廚房發呆,喃喃自語,“怎麼還不開飯,美麗,我餓了。”

PS:爲方便讀者記憶,以後的集數都不分上中下了。

又及,分頁了,大家可以盡情的回覆了。

故事還有很多,耐心的,耐心的。

(五十一)

刑博特餓,家裡飲水機壞了,也沒人修。到廚房把燒熱的水提下來,手一滑,水壺倒地,滾燙的開水濺出來,隔著棉褲還是痛得鑽心,忍不住喊了,“好痛啊?!?

刑永憲聽到廚房有響動,看見付天憐正拿著牙膏塗抹刑博特小腿燒傷的粉紅的一片,刑博特拿個毛巾咬著哼哼唧唧。

“別喊了,等下讓叔叔聽見了會難過的。忍一下,一分鐘就好了?!备短鞈z一邊在心裡念癒合術。

刑永憲衝進來見刑博特和付天憐,抱著兩人痛哭,“對不起,對不起孩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別哭了爸爸,你還有我們。你要堅強一點。”付天憐拿手去幫他擦眼淚,“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別再難過了,希美麗阿姨不希望看見你這樣?!?

刑博特也跟著道,“沒事的,我不疼,是我自己不小心。塗了牙膏還很涼快呢。”說完捲起自己的小腿展示給刑永憲看。

“謝謝?!毙逃缿椀綇N房水龍頭用冰冷的冷水洗了一把臉,找了衣服穿上,對刑博特道,“現在就去醫院。”

“不用了,已經不疼了?!毙滩┨嘏牧伺男乜?,“小事情罷了,爸爸你去休息?!?

付天憐突然覺得刑博特好懂事,其實在念治癒術進行癒合的過程是比受傷的過程痛十倍的,當然癒合的速度也是奇快的,對於這樣的小傷而言。但他卻笑著說不疼,眉毛都不皺一下……

“準備出去??赐赆t生後帶你們去吃飯,是我不好,把不好的心情嫁接給你們。”刑永憲一邊揮舞剃鬚刀,鬍子長的老長,人也瘦了三十多斤,凸起的小腹完全消瘦。

刑博特換棉褲的時候很不好意思,因爲付天憐在幫他塗牙膏的時候他…….那個了,所以他對付天憐說,“男人換褲子你出去好吧?”

付天憐道,“出去就出去?!?

自己去房間換衣服去了,出來的時候刑博特的臉是紅色的,刑永憲幫他脫褲子的時候疑惑的看了看他的小弟弟。

刑博特很是尷尬,只有喊道,“哎呀,現在被燙的地方又好痛了?!?

刑永憲趕緊去看傷口,周圍的皮變白,肉是粉紅色,那些牙膏薄薄的塗了一層,100度的開水,果然不是開玩笑的,得趕緊去醫院,以免留疤。

在車上,付天憐念治癒術,一邊看刑博特的臉色,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果然忍不住了,眼淚嘩嘩的流下來,燙傷治癒是挺辛苦的一件事,被治的對象也是如熱火焚燒,燙熟的肉要一片片凋落,然後迅速長出新肉那是奇癢,一般人的表現是大叫痛的時候大笑,跟瘋子無異。

刑博特看著窗外,咬著下嘴脣。心想,真痛啊,比文身還痛。又癢,比蚊子癢要癢一百倍。

付天憐的手伸過來,牽了他的手,緊緊的。

刑博特一回頭,看見她清澈的眼睛,心裡一慌,中了催眠術,咚得倒在付天憐的大腿上睡過去,清醒和迷糊的瞬間,他夢見自己躺在很軟的枕頭上,枕頭放在一個大搖籃裡,很舒服,沒有痛苦。

“博特還痛嗎?”刑永憲問著後面二人。

付天憐小聲道,“爸爸,他睡了,開車慢慢的就好?!?

刑永憲的眼眶溼潤,緊緊握著方向盤,我們終究要爲了自己的家人活著,無論發生什麼,還有他們。想到這點,刑永憲覺得那種堅強和隱忍又回到自己身上來,過年完了後要繼續上班,繼續做他的市委副秘書長,八面玲瓏遊刃有餘,爲了他的孩子。

作者:lainfans回覆日期:2006-8-261:26:00

(五十二)

值班的是個老醫生,有山羊鬍須,在辦公室的電腦上*,網名是親吾肥羊,和一個叫“愛的代價”的MM聊天,小企鵝跳啊跳的。

掃興。來病人了,山羊鬍醫生在Q上說:“對不起,我的外賣來了。我要先吃飯了,是排骨飯?!?

於是戴著眼鏡湊過去看刑博特的傷口,眼鏡掉下來――也許這就是大跌眼鏡一詞的詮釋。

“醫生怎麼了,嚴重嗎?這孩子不小心,自己去廚房燒水,結果燙傷了。”刑永憲複述事情的經過。

刑博特看著自己的傷口,好像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付天憐驚喜於自己的癒合術又進了一步,比以前更快。

山羊鬍老醫生本來想說一點都不要緊不是已經好了嗎還來醫院幹什麼,但又覺得這樣一說有失老中醫的身份,捻著鬍鬚慢條斯理對著刑永憲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大過年的也不看著點,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這傷就嚴重咯?!?

刑永憲道,“請您趕緊開藥吧,不會留疤吧?”

“看你用什麼藥吧?公費還是自費?”

刑永憲想了想,“自費吧?!?

山羊鬍回頭看來看醫院的車,只有有一輛是剛進來的,看得出來車很不錯,又打量了三人的衣著和付天憐的巧克力手機,點點頭,“要想好得快一點。給你用最好的藥,不心疼醫藥費吧?”

刑永憲只想趕緊讓刑博特的傷快點好起來,自然是不心疼錢的,催促道,“您儘管開好的,錢都不是問題?!?

山羊鬍子醫生嘿嘿笑了笑,龍飛鳳舞的寫了單,又對刑博特道,“先去找護士敷藥,再去藥方配藥。少些活動,多些休息,不吃辣椒不吃海鮮也別粘菸酒?!?

“謝謝醫生?!毙逃缿椖贸隹ㄈソ诲X了。

刑博特和付天憐在山羊鬍這裡等。

“你是騙子?!备短鞈z突然說了一句,“雖然你很懂醫術,但你是騙子?!?

刑博特不解的看著付天憐,也不插話,他喜歡自己的手被她握著。

山羊鬍子心裡一陣寒意,卻也假裝沒聽見,一邊看*羣裡的美女飛飛在不在。除夕夜,誰願意值班,逮到一個病人,不多開點進口藥,明年又沒錢給主任打紅包,又得輪自己值班。

繳費,刷卡,兩千多塊。刑永憲去拿藥,付天憐和刑博特去治療室。

藥敷在小腿肚上,說不出的清涼,付天憐認識那中藥,無害,只是醜了些,象淤泥一樣發出腐敗的惡臭味。

“天憐,好痛啊,抓緊我的手。”刑博特伸出手來,一臉痛苦。

付天憐一邊伸手過去,一邊在心裡罵道,“明明好了還說痛,小騙子一個?!敝钡侥橙藢㈩^都靠在付天憐腹部在那一臉享受的表情嘴裡還嚷嚷著痛啊好痛啊的時候,付天憐鬆開手,有點生氣道,“好了,咱們去找爸爸吧?!?

刑博特跟在後面飛快的走,“我說你慢點啊。”

漂亮女護士有點暈,剛纔不是說腳痛嗎,怎麼追那個女孩跑得比兔子還快。

當菜上桌時候,付天憐向刑永憲和刑博特道新年祝福,三人碰杯,聽著外面稀稀拉拉的鞭炮聲,升騰的焰火照亮褪色的悲傷,但願不好的快過去,好的快來臨。

付天憐的心中,除了祝福,還有仇恨。

黑蜥魔,你在哪裡,柏華子老師說你要我的元神,你出現吧,我要打敗你,假如你比我強大,我也願意被你吞噬,但別再傷害我身邊的人。

你聽到嗎?

敵人如果能理解我們,那就不是敵人,是朋友。

朋友如果誤解我們,那這樣的朋友,比敵人更讓人心寒。

來不及防備,就這樣猝不及防被你傷。

五十三

上山的時候天氣倒不錯,韓旭覺得這座冰山沒有想象中的這麼可怕,看看遠處的景色,心曠神怡。羅友心是跟大學女友分手後決定來這裡散心的,以爲有火車上有豔遇,倒是在上鋪遇見個腳臭的,苦不堪言。豔遇和尷尬的相似之處無非是他們總是你沒有預防的時候來臨,只有如此認爲了。

羅友心跟韓旭搭話,“小子,你也有女朋友了吧?”

看韓相宇在和蔣仕輝以及孿生兄弟討論地圖時,韓旭點點頭,“有啊,你沒有嗎?”

羅友心的平頭象被尺子量過一樣平,攤開雙手,“分了?!?

“什麼原因呢?”

“她說父母不同意?!绷_友心一陣悵然,她說父母不同意就分手,真的就分了,電話也不打一個,以前是一天三個電話,現在三天都沒有一個電話,人變得就是這樣快,狠心的女人,自己打過去也是不冷不熱道,你真的這麼無聊嗎?

不能呆在那個城市了,到處都是回憶,馬路、商場和街頭角落,公園、旅館和飛機場還有兒童樂園、公共汽車站,三年了,突然分開,唯有離開,逃避一段時間,在旅行的寂寞和新鮮中逃避。

“哎,笨哦,你給她看《抓狂》嘛,我媽就是看了這個後來同意了。不過我女朋友聖誕節晚上沒來,來的是另外一個女的,沒辦法,人帥嘛?!表n旭和他開玩笑。

“你小子厲害啊,還有兩個。我只有一個都跑了?!绷_友心整理揹包,準備繼續攀登,那邊的三個人也已經準備繼續出發。

“是一個女朋友!後來來的那個是我同學,大概喜歡我吧,還給我織了條圍巾,我不敢跟我女朋友說,怕她吃醋。而且聖誕節那天也不怎麼好打擊人家的自尊心?!表n旭心裡有點內疚,爲什麼那天要吻崔雪的額頭,分不清楚究竟是同情還是有心底有一點喜歡上。付天憐是不冷不熱的,即使是得到她的身體也是不冷不熱,她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上課完了總是要去柏華子那去補習,還有她那暗戀她的哥哥,她的寵物、她的養父、她的福利院爺爺……崔雪好像更熱衷於愛自己,臣服的卑微,也是讓人心存憐惜,她要求的是什麼,無非是我喜歡她,給她笑笑,她就滿足了。

“走吧。”韓相宇走過來拍拍他的頭,太陽露出半個陰險的臉,雲是詭異,冰山如鐵,冷漠孤傲看這些旅行者。

爬到一半,小憩了會。許多其他一同來的登山者都下山去,前面是通往山頂的一條小石路,險峻陡峭,雖然說人命不值錢,大部分人選擇多活幾年。

天氣真不錯,乾燥清冽的冷空氣吸到肺部,感到高原的真實,韓旭的腿有點軟,坐在地上休息,衣服是防水的一套,也不怕凍。其他四人拿出熱水和食物補充體力,笑著小聲交談,這些是登雪山的必修課,一大聲,雪從山頂震落,滾下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雪球,不砸死也悶死。

到了下午,天空開始飄著小雪,看山下返回的路,已經不可辨認,霧濛濛一團。地圖上再往東偏南的方向有平地,可以休息,躲過風暴繼續前行。

風暴也許可以躲過,但有些懲罰是躲不過。奇寧仙在萬佛會的前一天仍然沒有等到婧回來的消息,粉紅雲朵也不見了,那是他們的溫柔鄉。

燃燈佛因有要事,今年的萬佛會早早的取消。奇寧仙覺得這是件好事,然而天殺大將還是知道佛燈失蹤的消息。金剛明王也是一臉無奈,“他要來領,我就給他,我哪裡知道會丟了去?!?

作者:lainfans回覆日期:2006-9-10:53:00

五十四

“佛燈在哪?”天殺大將一臉慍意。

“已入地獄。婧已去找回?!逼鎸幭傻谝淮我娝l如此大的脾氣。

“她?真是個不怕死的東西,如果拿不出來,她也無法回來你知道嗎?那地方是隨便可以去的嗎?”

“那怎麼辦?”奇寧仙一向得天殺大將的寵,在衆仙中也有相當的地位,“我再下去一趟吧?!?

“那是找死。你別急,我想辦法拖一段時間,萬佛會取消了,算你走運,我們還有時間。”天殺大將揮揮手,佛燈在奇寧仙手裡丟失,不僅婧、奇寧仙、金剛明王,自己也逃不了責任,幸而無太多神仙知曉,內部懲罰了事,只要找到就好辦。自己的屬下,自己罵了就好,傳到上面去,自己的臉也沒地方擺。

奇寧仙看見他遠去的背影,鬆了一口氣,又擔心起在地獄中的婧,不知道她正受著怎樣的苦楚,心裡又急又悔恨,頭似裂開一般。

忽又見天殺大將駕雲飄回,心裡又是一陣緊張,看他回來又有什麼要緊事。

“據說綠海那邊妖又搞事,最近幾日你做下準備,去辦了?!碧鞖⒋髮⒂X得此次還是派法術級別略高的奇寧仙去做,雖說丟了佛燈是大錯誤,但平時做事也還利落,交給他辦也是放得心的。

韓旭有點擔心這次要等到什麼時候雪才肯停,開始只是小雪,趁機走了幾段,盧樹森跟盧林森*是馬上停止前進,韓相宇和羅友心是堅持再走到平地再休息。蔣仕輝是登山有經驗的,他最後決定在此地先觀望,不冒險前行。

帳篷搭起來,風呼呼的吹,雪夾雜冰雹撲在臉上的滋味並不好受,全部鑽進帳篷裡,有莫名的安全感,馬糞澆了汽油很耐燒,氣味難聞了些,但火光溫暖,就著火光每人吃了一包方便麪,湯是最重要的,一口湯,一口犛牛肉乾,氣氛又活躍起來。

羅友心說道,“糟糕了,我想大便。忍不住了。”

“就在這裡拉吧,外面太冷?!笔Y仕輝從旁邊裡拿出來一桶方便麪的空桶,扔了過去。

羅友心似乎有潔癖,很不好意思,算了,我還是去外面好了,很快的,三分鐘。

“你小心點啊?!表n旭咧著嘴,牛肉好像卡在牙縫裡,沒有牙籤,真麻煩。

“謝謝你們?!?

這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十分鐘後,蔣仕輝發現羅友心以蹲的姿勢悲壯結束了生命,外面的天氣已經完全變了,貌似中午一點左右,天色已經近乎漆黑,雪不停的急速的下著,烏雲籠罩陰森異常。

蔣仕輝把羅友心拖進帳篷,身上的雪迅速溶化,人卻已經變得僵硬,心臟停止跳動,沒有呼吸,屁股中間還夾雜著半截冰凍的暗黃大便,硬邦邦,沒有絲毫臭味。

他死了。也許他女朋友並不知道他死了,如果當初堅持下來,勇敢的在一起,也許他就不會死,有人年輕的生命象一首悲傷的曲子,愛情就是休止符。

韓旭覺得害怕,生命消失的太快,而他還沒成熟。因爲死的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所以大家調整下心態,約定結伴行動,不再有差池,每個人都多少有點後悔來登這座魔鬼山,但嘴上都不敢說出來,怕低落了士氣。

李嵐在賓館前臺開通了長途,抱著電話跟閨中好友煲電話粥,“是啊,冷的厲害,我連吃飯都是在房子裡吃。懶得動,這鬼地方?!?

“你老公還真好,帶你去旅遊,我家那位都三個月沒回來了,鬼知道陪哪個狐貍精去瘋去了。”

“怕什麼,你有錢你怕什麼,只要不離婚就成?!崩顛鼓瞄_氧氣罩,身體舒服了很多,“我說啊,你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算了。”

“你倒好,兒子那麼大了又聽話,我現在纔剛結婚不到一年……”

“別抱怨了,等我回來帶你去個地方,好玩的很呢,他在外面玩你不會玩,傻瓜。不說了,我得看天氣預報去,他們去登山了,回見?!?

“回見,早點回來吧,我這邊等著你帶我去韓國整下鼻子,上次弄得好像不太自然?!彪娨暽弦粋€高原紅的播音員在說話,“一股較強冷空氣正在東移南下,20日下午開始影響我市,預計20日下午到21日,藏北地區有強降雪天氣過程,風力較大,爲此,市氣象臺於19日17時發佈雪災橙色、道路結冰橙色和大風藍色預警信號,請有關方面注意預防。今天白天,我市雲量逐漸增多,將出現暴雪天氣,降雪主要集中在今天夜間到明天白天,由於前期積雪尚未全部融化,本次降雪將再次對登山者造成較大影響。在此,提醒廣大旅行的朋友隨時關注天氣預報,暫時不要登山。

帳篷的頂已經被雪壓得很低,即使是暴雪,還得出發,與其等死,不如尋一條生路,四個人舉步維艱,風很大,韓相宇緊緊的牽著韓旭的手,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向前走,求生。

韓旭的眼睛幾乎睜不開,雪夾雜冰粒劈頭蓋腦砸下來,誰也不敢相信這是正午兩點,“爸爸,我不怕。”韓旭有時候手腳並用的爬,穿的白色登山服象只小熊。

“快,前面有個冰洞,抓緊時間。”蔣仕輝象個指揮,手往前一指,大家順著看去,一個巨大潔白的冰窟,讓人絕望的是,中間隔著一個一米五左右的冰裂,誰能保證踩過去不會坍塌。風把人吹得東倒西歪,前面的路已被大雪覆蓋,最淺的已經也是淹沒膝蓋的高度。

蔣仕輝想也沒想,揹包一脫,跳到對面。盧樹森把蔣仕輝的東西丟過去,輪到自己時,狠了狠心,跳的時候特別高,摔下來胳膊一陣痠麻。

韓相宇對韓旭道,“你別害怕,很多東西就像這個冰裂,勇敢的去面對,事情沒有你想象中的糟糕?!?

韓旭看了看父親堅定的眼神,脫下揹包,吻了吻脖子上的蜥蜴元神瑪瑙,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一躍,落地的姿勢雖然有點象狗啃屎,但擡頭看見蔣仕輝讚許的目光,韓旭覺得自己一瞬間忽然長大許多。

韓相宇對盧林森道,“你先過去我幫你扔東西。”

盧林森的臉色慘白,“不,不,還是你先過去?!?

“別羅嗦了,你快點,我沒關係?!贝笱┮呀浛斓叫⊥榷牵R樹森看著對面發抖的弟弟,用力的招手。

冰裂象一張巨人的大嘴,一米五,有時意味著生死距離,雪落在冰裂中,無聲無息,深不見底。

盧林森深呼吸一口,然而到邊緣的時候還是猶豫了片刻,跳的時候有心無力,只抓住了邊緣,盧樹森趕緊過去抓他的手,重心太靠前,盧林森的腿在亂蹬,嘴裡喊道救命救命。

蔣仕輝按著韓旭日肩膀不準他過去,太滑,如果抓住盧樹森,自己肯定就要跟著一起跌落。

頃刻,盧林森的指甲斷了,拉著哥哥的手一起滑落深淵,十秒後,似乎聽到冰塊墜地的輕微聲,然後一切都很安靜,除了暴風雪和韓旭的抽泣聲。

人生,充滿未知性。小悲傷,還有什麼捨不得。

(五十四)

韓相宇是最後一個跳過來的,身體在空中的一瞬間,韓相宇忽然明白他心裡最不捨的是什麼,有了這個答案,落地的時候眼角滲出眼淚。

李嵐一直跪在佛象前祈禱,沒戴氧氣罩。

“讓他們平安歸來吧,我不再無理取鬧,我不再到處亂買東西,我不再羅嗦不再亂髮脾氣。拿我的十年壽命來抵押吧,我寧願生病了不再吃藥,一心向著您?!崩顛箍粗聫R外的大雪,白茫茫的刺眼,廟裡的青稞油燈被風吹,隨時有熄滅的可能。

往前五米就是冰窟,象一個透明玻璃房間,三人安心坐在地上,生火取暖,拿出食物和地圖,一邊吃一邊想著上山或者下山的路。冰窟頂上的冰並不融化,也不知道存在有多少年,更不知道那個冰裂埋葬了多少旅行者的屍體。

韓旭對蔣仕輝道,“其實現在看起來那地方也沒那麼可怕?!?

蔣仕輝道,“如果是平地,誰都能躍過,正因爲下面是深淵,人一開始就覺得恐懼,其時候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罷了?!?

韓旭點點頭。

李小玉去看李得鋼,除夕前是允許探視的,即使是這樣的死囚。也是允許跟親人隔著玻璃通話,帶些餃子、五花肉過去。

“家裡還好不?”

“挺好的。”

“缺錢不?”李得鋼知道電話有人監聽,只是暗示的問。當時答應斑馬爸爸殺付成羣一家的價格是十萬,在監獄裡,故意造成逃獄的假相越獄殺了席偉劍和付青珠的價格是三十萬。當時自己完全可以弄個假護照到偏僻的小國家度過一輩子的,但他不捨,也不敢舍。斑馬爸爸叫人託口信給他,“如果敢跑,你等著收你老婆兒子的屍?!?

然而斑馬爸爸只給了十萬。剩下的三十萬一分錢沒給,給死囚錢,不如給冥鈔劃算。

“不缺錢,挺好的。你也還好吧?”李小玉忍住不哭,還是哭了,這是最後一面,死刑判決書已經出來了。

“來生都不會後悔跟你做夫妻?!崩畹娩搾炝穗娫挘^埋在手掌裡痛哭。

悔之晚矣,做惡事之人,來生投胎做牛馬,殺人越貨之人,生生世世爲豬狗。席偉劍不管,也不相信,他要抗拒規律,佛雖仁慈,但即使最仁慈的佛,也是有限度的仁慈。

他不顧婧的垂淚,別人的悲傷是別人,於自己何干。佛燈在此,超度悔恨的靈魂,再給她的機會,也許只是白白浪費。

桑葉雲越來越不安,快了,付青珠的嘴脣有了紅潤的顏色,從最初的灰撲撲到現在的鮮活。

婧顯得更著急,“你超度完,佛燈仍是要還我去天宮交差的?!?

席偉劍點頭,她也是爲愛,他也是,頓生憐憫,彼此相惜。

桑葉雲正愁沒有人說話,“我說仙女啊,你著急什麼嘛,你說你要佛燈,我的主人自然會給你,他要佛燈的作用你也看到了,你想要,你就要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我知道你想要,你到底想要不想要我就不知道……”

那陣絢麗的粉紅矇住了桑葉雲的眼睛,它已經住嘴了。

婧坐在粉紅雲上對它道,“棉花糖,你怎麼也來了?”

原來它叫棉花糖,真俗氣的名字。桑葉雲也變成棉花糖的形狀,但看起來更像一堆白色小糞。

“告訴你消息。”棉花糖是粉色雲彩,看見它的到來,婧彷彿看見奇寧仙,心頭一陣傷感。

“什麼消息,說吧?!?

“他整日裡念著佛燈。但唸叨的最多的還是你,總擔心你去了不回來?!泵藁ㄌ前?,又弄成枕頭形狀讓她舒服的躺著。

桑葉雲很不服氣,也學它的樣子弄成一個白色繭子,被席偉劍一頓教訓,“擋著我的唸經了,你是不是發瘋?”

於是只有變成桑葉狀,湊過去搭訕,“我以前見過你啊,原來你叫棉花糖,我是桑葉雲,你悶的時候我可以陪你聊。”

婧沒理會它,只是癡癡唉嘆道,“趕緊拿了回去交差了事,懲罰也是衝著我來好了?!?

“萬佛會取消了,所以你就安心的在這裡等待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迴天宮去?!泵藁ㄌ呛苷J真的說道。

桑葉雲有些動搖,這麼漂亮的一朵雲,現在總算是患難之交,那,究竟還要不要跟著席偉劍和付青珠去人間受苦,算了,還是別當他們的電燈泡了。一時間變成個燈泡形狀。

棉花糖道,“你這桑葉雲,變來變去的,倒是變個讓我們主人開心的東西見識下。”

婧想制止,想想算了,這裡這麼無聊,除了鬼就是佛,又黑,有點樂趣也好。

桑葉雲變幻成婧的輪廓,手裡拿著一盞巨誇張的佛燈做飛翔狀。

“不錯不錯?!泵藁ㄌ钦f道。

婧的微笑浮現,這是她踏入地獄界第一次笑。

但隨即笑出嘿嘿的聲音來了。

只見桑葉雲稍加變幻,只將婧的髮型一換,似乎加了一頂皇冠,佛燈的火焰變成鬱金香形狀,旁邊還有多餘的碎碎的雲拼成的四個歪歪斜斜的字:

自由女神

除夕夜,李小玉打電話給刑永憲家,無人接聽,掛了電話。心裡一陣坦然,那個神秘的女人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如果沒有她的那筆錢,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今天不想洗衣服,抱著那個骨頭軟綿綿的東西聽窗外的鞭炮聲,那傢伙手舞足蹈,發出類似於“嘛”的聲音。

李小玉幫他擦擦口水,“是媽媽,不是嘛嘛?!?

“媽―――媽。”

雖然含糊不清,在這新年到來之際,李小玉抱著他痛哭一場,而明天,仍然是繼續洗那些衣服。我們可悲又可期待的日子,如流水一樣在眼中飛快逝去。

不用再給刑家打電話了,規定的期限已到。李小玉覺得人生總是會遇見奇怪的人,莫名的事,一切都是註定,躲也無用,唯有面對是真。

五十六

韓旭總感覺覺得背後有雙眼睛,猛的回頭,又不見了。

準備繼續出發站起來時,韓相宇對韓旭道,“我們要走了,收拾東西?!?

韓旭疑惑的朝身後望去,一片雪白。

蔣仕輝的身體突然劇烈抖動,開始嘔吐,“你們,你們先走吧,我不行了。”

他吐了,方便麪混合膽汁,雪迅速融化,黃色的一灘,熱氣騰騰。

韓旭的耳邊突然聽見輕微的聲音,喀嚓喀嚓,喀嚓,他擡頭來疑惑的看著蔣仕輝。

這0.018秒,巨大的冰窟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韓相宇想也沒想,抱著韓旭往前爬行,腰間捆了繩子,韓旭在地上被拖著,象一頭小海豹。

蔣仕輝的身體迅速朝冰窟裡滑下去,裂開的部位涌出冰冷的水,他掉下去了,這個突然患了感冒的經驗豐富的老登山員。兩分鐘過後,韓旭試圖打撈浮在水上的蔣仕輝紫黑色的屍體,無用。一個小漩渦,他不知去向,剛纔還是平地,現在變成河流,雪山上的河流。

又一陣劇烈的顫動,韓相宇和韓旭緊緊抓著巨巖的一角,而水流之下還是冰,冰被水流所侵蝕形成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大型冰元寶,中間凸起象饅頭形狀,兩邊平整凹陷。

屍體已經不見。周圍驚心的平靜,樂觀積極、經驗豐富、對人誠懇,終究抵不住老天安排的命運,生於此,死於此,善泳者溺於水,善攀登者亡於峰。

韓旭哭了,這幾個人之中,他最喜歡的就是蔣仕輝。喜歡也是留不住的,韓相宇摟著他的脖子,“冷靜,哭什麼用,繼續走。”

雪忽然停了。雪山之中,升起一道彩虹,絢麗,虛幻而短暫。

已快到山頂,韓旭吃力的往前行,後悔也是沒用,兩條腿似有千斤重,剛纔那劫,如果走在後面的是自己,豈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付天憐了。

“堅持,我們很快就到了,你看,天氣變好了?!表n相宇是給韓旭鼓勵,也是在給自己打氣,翻過去就能見到傳說中的綠海了,想到這裡,打起精神,手腳並用。

小白裂開嘴好奇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添翼和南雋一會沒看好它,它就跑到山頂來玩,小白喜歡人類,它並不覺得他們危險,反倒覺得有趣。

“爸爸,你看有一隻白色的狼。”韓旭指了指遠處的山頂,小聲說道,“要不要趴下?”

韓相宇趕緊撲地,和韓旭一起。

小白覺得好奇,之前登山的人們都是看著媽媽添翼下跪,爲什麼看見我也要這樣,我又沒有翅膀。

也有貪婪的旅行者看見白狼想要捕捉賣錢的,要麼被南雋撕破喉嚨,要麼被添翼一個翅膀掀下山,平時是不允許小白單獨從綠海出來的。今天乘他們在午睡,就偷偷出來逛逛。

太陽終於重新綻放溫暖的光芒,即使對冰山是徒勞無功,仍是默默照耀。小白是逆光,韓旭稍稍擡頭,看見一幕震撼的情景,白狼的背後一圈七彩的光環,周圍是白色的雪光,它的牙齒和俊俏的身體,冷漠的眼神似乎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它朝著自己走過來,傳說中已經滅絕數百年的野生白狼,沒有一絲其他顏色的毛,一步一步,踩著雪。世界上的狼皮毛多爲茶色和暗灰色,只有一種是白色的,他們是夢幻中的顏色,

小白的膚色很是完美,在大雪中幾乎融爲一體。頭有點大,但身體細而柔美。其實在1911年滅絕後,世界上沒有人再見過任何一隻。

韓相宇的雙手始終牽著韓旭,他會是來覓食的嗎?韓旭的手在發抖,越來越近了。

小白好奇走近,是的,他們沒有帶武器,用牙齒撕裂他們的小揹包,裡面只有一點食物和儀器。

添翼說人類大多是自私兇殘的。但小白看見那少年似乎異常親切,動物是有預感的。他們只是普通的旅行者,沒有槍沒有籠子和鎖鏈。

韓旭擡起頭,揉了揉眼睛,沒有看錯,它就在眼前,好奇的冰藍色的眼珠和自己對視,真是一隻漂亮的小白狼。它身上的腥氣提醒著自己,不是在做夢。

小白說道,“你們是去綠海嗎?”

韓旭聽不懂,如果是付天憐在的話還好,可以充當翻譯。

韓相宇見這隻小白狼沒有惡意,也放下心來,本來就是死裡逃生,現在也算是揀得個便宜。

小白又重複了一次,“你們是去綠海嗎?”

韓相宇終於站起來,拉著韓旭,這隻白狼是沒有惡意的,從它的眼神和叫聲,雖然不知道它叫的意思是什麼,但從它略帶歡快的腳步中可以感覺到它驕傲中的好奇與親切。

“我們繼續上山吧?!表n相宇說道,他沒有拿那根登山棍,他怕白狼誤以爲他要攻擊它。

小白四蹄踏雪不染塵埃,在前面飛奔,姿勢優雅,近似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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