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陵立宇不像從前灑脫飄然,月落塵微覺奇怪,聽過他的話才想到應該是心憂惠妃。心神不安的她想借機告辭,卻聽得安陵泓宇朗聲道:“既然皇弟來了,朕就帶皇后和你一起去大牢。”
龍沐庭淡然坐在旁邊品著香茗,看到安陵泓宇兩兄弟均有些凝重的表情暗暗發笑。帝王家的手足之情其實相當脆弱,這兩兄弟看起來和善實際上各懷心事吧?在無上權勢和錦繡天下前,誰能泰然處之?
他們三兄弟,原以為最難對付的莫過于野心極大的安陵泰宇,可現在看來和炙手可熱的伍太后以及深不可測的安陵泓宇比起來,安陵泰宇也不算什么。也許,我的布局也許需要稍微改改。當然,眼下最關鍵的要了解落塵心底到底如何想。
“多謝皇兄成全。那皇兄,皇嫂,請吧。”安陵立宇翩然起身,眼神瞟過白衣龍沐庭時停頓了片刻。如此出塵脫俗的男子,倒是很少見。
“皇上,臣妾、、、臣妾也去嗎?”月落塵當然記得安陵泓宇那日答應帶她去見惠妃,可她卻沒想過安陵立宇也會一道。剛才片刻交談已讓她覺得疲憊,現在又來個安陵立宇,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出蛛絲馬跡。
安陵泓宇緩緩起身,修長手臂攬過月落塵的纖腰,魅惑的笑容宛如盛開的罌粟,極美極罪,卻又極度讓人難以拒絕:“傻。朕不是說過要帶你去么?是不是身體不適?要宣太醫嗎?”
蠱惑和寵溺結合得天衣無縫的語氣讓月落塵立即有紅霞飛上雙頰,感覺到龍沐庭和安陵立宇的眼神都掃向自己,她垂下頭去聲如蚊鳴:“不、、、不、、、”可當她的話還沒有完整吐出,悠然而坐的龍沐庭飄然來到面前,眼底流動著恰如其分的關懷:
“娘娘,玉體違和可千萬不能大意。如皇上和娘娘信得過草民,不如由草民替你把脈如何?”
安陵泓宇冷眼旁觀這幕,兀自冷笑。同為男人,他很明白其他兩人的眼神含著什么。酸意從心中悄悄溜出,但他始終不曾開口,而是等待月落塵回答。瞧她那窘迫的樣子,究竟是會拒絕還是應承呢?若心中坦然,應當不會拒絕才是。
惶惶抬眸看向眼前熟悉面孔,月落塵弄不明白為什么龍沐庭會主動提出這樣要求。即使是出于關心,難道他不知道會讓敏銳的安陵泓宇起疑么?偷偷瞟一眼近在咫尺的安陵泓宇,她擠出一抹和平時看起來無異的微笑:“多謝龍公子。龍公子應該記得本宮其實也略懂醫理,所以本宮很清楚自己身體如何。皇上,讓小王爺久候,我們還是走吧。”
“皇嫂若身體不適,當然應該先讓這位公子把脈。玉體稍有損害,那會讓很多人擔憂。皇兄,你說是么?”面色蕭然的安陵立宇說這話時極其認真,沒有之前慣用的輕松調侃。
可也正因為這樣,其他兩個男人心中皆是一凜。一聲輕笑,安陵泓宇再度攬月落塵入懷,明黃色和粉白色身影緊緊靠在一起,微風吹動,兩人衣袂交相輝映糾纏不休,夫妻情深的畫面在清晨陽光中甚是動人。
不知是出于若有若無的醋意還是對月落塵性子的了解和對她醫術的信任,安陵泓宇摟著她亭外走去:“皇后不愿,朕如何舍得勉強?小容子,馬上安排幾個機靈點的太監宮女帶龍公子游覽皇宮,不得怠慢。”
精致華美的馬車暢通無阻的駛出朱墻紅瓦壯麗巍峨的皇宮,也許是感覺作祟,一出宮門月落塵頓覺空氣都清新許多。
輕淡的檀香溢滿整個車廂,伴隨著滴答滴答馬蹄聲,她的緊張慢慢消失在長長路途中。盡管平時冷靜又機靈,她總歸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子。除開那次深夜溜出宮,這是她進宮后第一次出來。好奇心驅使,讓她忍不住輕撩車窗紗簾,看陽光遍灑燦爛洋溢,聽市井之聲聲聲悅耳。
“看來皇后的確很向往宮外生活,朕很好奇,宮外生活有那么好么?”靠在軟墊上的安陵泓宇嘴角帶笑,醇厚低沉的嗓音帶著如水般的溫柔,幾乎要浸入骨子里,將所有堅硬都溶化。
轉頭凝視著他俊挺得猶如神詆的臉,確定他沒有任何不悅之后月落塵淺笑,如畫眉眼間籠著淡淡輕愁:
“記得那晚我給你念的那段小詩么?不如歸去,花滿甌,雪烹茶,煙波深處得自由。恕我放肆,身為君王的你恐怕從來沒有得到過這種自由吧?如果你曾得到,會知道那是多么美好的感覺,就像、、、就像那夜你帶我飛起來似的,天寬地闊,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在無限向往的輕軟聲音中,安陵泓宇讀懂她眼中的憧憬。稀薄朦朧的淡煙覆蓋上眉眼,忽然間她變得很遙遠,但十分真實。
許是被她秋波翦瞳中的向往打動,安陵泓宇將很多想問的問題全部吞回去,拉過她的滑膩小手,柔情中帶著無奈:“誰又不想瀟瀟灑灑策馬紅塵,笑看花開花落日升日落,可大任壓肩,朕沒有選擇。榮華富貴盡在帝王家,無奈痛苦也在帝王家。”
“我明白。噢,對了,小王爺為什么要去見惠妃?你又為何答應?”深深懂得他的無奈,月落塵總會為他的沉重而心疼,故而馬上轉移話題。于他們來說,海闊天空的自由是極度奢望,不是么?
仿佛被這個問題給問住,安陵泓宇沉默很久才從薄唇邊輕溢出五個字:“因為我懂得。”
莫名其妙且沒頭沒尾的回答讓冰雪聰明的月落塵亦不解。直到她見過惠妃后,她才明白這五個字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