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忽然就伸出手來抓住落塵籠在寬大衣袖下的纖細手臂,一字一句萬分認真道:“落塵,記住,那是我們的使命,亦是我們的命運!”
“表哥,往事如煙,何苦如此執著?襄國如今國富民強,其他小國均俯首稱臣,難道就憑你我還有希望麼?”儘管被抓得手臂生疼,落塵也未開口言明。此時,那點疼痛真不算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有,你會如何?”
白衣男子的聲音隨著穿廊而過的風飄來,彷彿也帶點風的味道而變得十分冷峭。本來溫柔的眼神中多出一分嚴厲和急切,他緊緊捏住落塵的手臂,他似乎覺得這樣的力道能讓落塵回答出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國恨家仇,自當手刃仇人方纔爲快!”落塵字字清晰的從櫻脣中吐出,這時的她沒了之前的千嬌百媚,眉黛間有肅肅殺氣。
白衣男子鬆開手臂,輕拍手掌神情喜悅:“很好!落塵,你身上流淌的血脈決定了你的使命和命運,懂麼?”
落塵點點頭,其實心裡卻是半懂不懂。並不是她不冰雪聰明,卻正因爲她很聰穎,所以她清楚亡國亡家之恨要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放眼天下,誰不是對國力雄厚的襄國唯唯諾諾?試問,誰敢率先而動試圖與襄國不和呢?
“公子,您要的酒。”一個身著深藍色的下人手託銀盤出現,閃閃發亮的銀盤上放著壺酒和兩個製作精良的小巧酒杯。
“放入亭中,退下吧。”白衣男子微微回頭冷峻吩咐。待下人離開,他牽住落塵的手走入長廊圍成的中院六角小亭之中。
“表哥,今日爲何許我飲酒?”落塵看到酒壺酒杯有些不解。
她閨名爲月落塵,是已亡之國離國最小卻也是唯一倖存的公主。國破,年幼的她跟隨表哥龍沐庭被一個名爲永離的殺手組織收留。從小開始,她便跟隨永離的前主人離恨天學習解毒之術,爲了保持對各種藥粉和氣味的靈敏性,故而滴酒不沾。
小時候偶爾調皮看到永離的其他孩子偷偷喝酒她也會偶爾動心,不過每每都被表哥擋住。她那相依爲命青梅竹馬的表哥,從很久前就已經十分穩重。
龍沐庭手執酒壺倒好兩杯酒,並不回答月落塵的問題,眼神飄向亭子對面籠成紅雲的桃花:“今年的桃花開得真美,落塵,你說呢?”
月落塵雖覺得龍沐庭有些怪異,但對打小就相依爲命的表哥她一向相信並追隨。從她懂事開始,這個眉宇疏朗有致溫文爾雅的表哥,就是她夢中的良人啊!
“是。人說桃花流於輕浮,但我並不認爲。她開得燦爛開得盡情甚至開得肆意,短短一生若能如此,無憾矣。”飽讀詩書的月落塵微微感慨著,那片紅雲是春意的象徵,也是美好的象徵,不是麼?她輕籠衣袖,露出細膩的右手背,那上面赫然有朵桃花印記,顯眼的印在白皙肌膚上,煞是美麗。
龍沐庭淡淡笑著,收回眼神落到手邊酒杯之上。清冽的酒水盛在銀色的酒杯中,流淌著汨汨的光澤。他脣角微微抽動幾下,擡手將酒杯放到月落塵面前:“良辰美景,落塵,表哥許你喝一杯。”
謝過後,月落塵素手執杯欲將酒送入脣邊,卻聽得龍沐庭溫暖的聲音:“落塵,難道你不怕酒中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