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瞇鷹眸薄脣輕斂,安陵泓宇若有所思的遙遙凝視依舊沒太多表情的方秦。按理來說,他應該是不會知道我欲將帝位留給立宇自己獨身去晏國找落塵,現在他卻說這麼一句,難道他從永離或是龍沐庭的命令中覺察到什麼?落塵說永離的規矩是龍沐庭的命令就是一切,從這點來說方秦於我應該是敵纔對,但他似乎不像是在故弄玄虛,現在當真是敵友難辨或者這又是出龍沐庭的詭計?
沉思片刻,他微挑雙眉不著痕跡道:“據朕所知永離若有人違命不遵乃死罪。身爲永離的頭號殺手你自然深得龍沐庭喜愛和信任,所以,朕很奇怪你剛剛說的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或許安陵泓宇這些的確說進了方秦的心坎上,形色從來不浮於面的他嘴角輕輕抽搐,波瀾不驚的雙目裡亦滑過絲絲閃爍。踟躕一會兒,心神即刻定下來的他冷冷道:
“永離的規矩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如果你不想小姐有事,就趕快去晏國,否則、、、言盡於此,你愛信不信,方某先行告辭。”再也沒有多看那些停留在大廳中的殺手一眼,方秦蹬足飄遠。
隨著一聲尖利悠長的哨響在宮外響起,留下的殺手開始警覺朝外退去。看到這幕的安陵泓宇不禁感慨永離的死士實在訓練得服服帖帖。方秦倚仗卓越的輕功能逃出去,但這些人能麼?他的那聲哨響無非是向這些人證明自己並沒忘記通知他們撤退,而實質上卻是叫他們出去送死拖延住守在外面的薛貴等人。
棄卒保車,這想必也是龍沐庭慣用的招數。和方秦相比,這些人的死活無關緊要。而對龍沐庭來說,方秦的生死重要麼?從狠心和決絕這方面來說,龍沐庭的確比我比立宇更像一個君王,呵。
搖頭揮散腦海裡縈繞的這些,安陵泓宇揮手製止意圖阻止那些殺手出去的雙影,外面還有薛貴等著他們,早是棄卒的他們又何足爲懼?
麗妃的嚶嚶哭泣還在繼續,轉身的安陵泓宇看到立宇怒氣滿天的走向被雙影封住穴道的泰宇前,吼聲如雷:“安陵泰宇,你還是人嗎?你竟然將母后扔去別人的劍上!”
撇撇嘴角,安陵泰宇瞟一眼躺在地上的屍體翻著眼球毫無所謂作答:“做那麼多壞事,總會不得好死!”
他這種令人寒徹心扉的話用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說出時,向來溫文爾雅的立宇不禁血脈膨脹,毫不猶豫擡手扇了他一耳光:“她是做了很多壞事,可她始終是生你養你的母后!泓宇有權殺她,你絕對沒有!想不到你到此時都如此冷血無情,枉我這麼多年來還屢次爲你在她和泓宇面前說好話,真是、、、”
火/辣/辣的灼痛感讓披頭散髮的泰宇安靜下來,他試圖擡手去摸摸臉卻動彈不得。看著那灘慢慢化爲褐紅的血跡在燈火下黯然,慢慢垂下瞟著屍首很久的眼瞼,他低低道:“她、、、她真死了?”
不太置信的薄輕語氣和他此刻蓬頭怒面那麼不相符,剛纔還力戰羣人的他彷彿霎時就成了個顫顫不已的小孩,怯懦,卑微,卻又渴望來自那個再也不會醒來之人的關愛。
仰頭深呼吸兩口控制住體內悲傷和氣憤夾雜的強流,安陵立宇對他這個皇兄失望之極卻又心存憐憫。
從小到大,泰宇總喜歡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武力證明著自己的強大和肆意,這種證明其實是他用來掩蓋自己缺乏信心的一種表現吧?三兄弟之中,泓宇雖然不是太后親生但樣樣出色沉穩不凡,自己受到母后百般疼愛,唯有他似乎什麼都不行,卻又那麼拼命的想證明自己什麼都行,哎。
再也不想多說什麼,安陵立宇幽怨又悲憫的看一眼嘴脣還在微微張合的泰宇轉身面度泓宇輕輕道:“皇兄,我先去吩咐奴才們給母后準備準備身後事,她如此罪大惡極就一切從簡吧。至於泰宇、、、”
“去吧,泰宇朕自有主張會處理好。明日上朝前,你單獨來見見朕,朕有事跟你商談。”
對立宇此刻心情十分理解的泓宇溫聲作答,深瞳幽遠。戰事終於結束,本不想你死我活,到頭來太后還是命喪黃泉。而我呢,成王敗寇,呵,這個王對我來說究竟還有多大意義?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浩大精湛的皇宮裡,也許曾經有我的溫暖,二十餘年的光陰卻終究將那些單薄的溫暖消耗得丁點不剩。
抱起伍太后逐漸冷下去的屍首,立宇默默朝內屋走去,抽泣不絕的麗妃踉踉蹌蹌跟隨其後。吩咐雙影將泰宇單獨關入永寧宮並叫人清理裕安的屍體和雜亂不堪的大廳後,安陵泓宇走出永寧宮正欲前往未央宮時就看到秦妃正和丫鬟九兒站在宮外。
清寒的夜風吹得雙頰紅撲撲如同胭脂暈染,但秦妃眉眼間的喜氣怎麼也掩飾不住。在嬌脣前輕呵雙手的她看到明黃色身影旋即巧笑上前深情款款請安:“剛剛在裡面未能給皇上請安,請皇上恕罪。多日分別,皇上清減不少,可是、、、”
經過一夜折騰甚感疲倦的安陵泓宇扶起她,袁恪遠赴臨州爲表忠心時所說的那些話像風一樣掠過心頭,他不冷不熱的淡淡笑道:“免禮。秦妃可是在等朕?”
“數月分別望穿秋水,臣妾終於把皇上盼了回來。現在皇后下落不明,柳妃惠妃俱歿,麗妃又沉浸在失去太后的傷感中,皇上可願意前去靜姝宮?”乖巧作答,秦妃溫軟的嗓音像夢般迷人,心底卻在爲這種後宮蕭索之狀而慶幸:一後四妃各有千秋,笑到最後的卻是我!
【偶在奮力碼字中~~給偶加油哈~~~~大結局啊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