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在悔思谷的這些日子心情平復很多而且過得愜意恬適,已經多年不曾整夜沉睡的我睡夢開始變好,不再憂慮心悸,也不再輾轉難眠,基本上能一睡至天明,安穩得如同十歲之前的幼年時光。
清晨陽光稀薄散淡,這日尚在睡夢中的我被落塵驚慌的聲音叫醒:“表哥,表哥,雅寧不見了。”
緊跟著傳入耳側的是安陵泓宇沉穩的嗓音:“她會不會是獨自上山去玩兒?落塵,你先彆著急。”
雅寧不見了?伴隨著他們兩人的聲音,躍入我腦海的就是那晚我送落塵回屋,轉頭卻發現她立在身後的畫面。慢慢學會放下並且得到落塵寬恕的我漸漸得到種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因此並未急著離開這裡,只是想多陪陪落塵,多彌補一些自己所虧欠的東西。
這十天來,大家相處得甚是融洽快樂,就連那冷麪如霜的黑衣女人也和顏悅色不少,雅寧她也不只一次表示自己喜歡這裡,並希望看到落塵的孩子出世。難道,她所說的不是真話,其實早就想著要離開?
迅速坐起,早已習慣將在牀頭取第二日所穿衣物的我習慣性伸手,瞟到我隨身而帶的玉笛靜靜躺在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衫上。白似瑞雪的顏色和通透的碧綠交相輝映,霎是好看。抓起衣衫匆匆穿好,伸手取笛的我不禁一怔:
自從雅寧去到永離,她就擅自取代丫鬟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雖然因爲她的笨手笨腳我發過很多次脾氣,但她卻持之以恆的做了下來,而且熟能生巧,所準備的衣物所泡的茶水早已變得和服侍我良久的丫鬟沒什麼區別。今日這白衫恐怕也是她早已準備好的吧?那她究竟是如安陵泓宇所說出去轉轉還是故意離開?
拉開木門,落塵和安陵泓宇的身影旋即映入眼簾。忍住心頭亂竄的不安,我鎮定道:“究竟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的,她如何會不見?”
“可能是因爲在這太悶吧,前幾天雅寧跟我說她想上山玩玩我沒答應,因爲這附近的大山均幽密陡峭。今天泓宇和方秦要上山爲陳姨採藥,我尋思著讓他們帶雅寧一起上山去看看。哪知我去她房間叫她卻半天沒聽到迴應,待我推門而入時發現牀上空無一人。想到她平時不會這麼早起牀,所以我擔心、、、”
黛眉緊蹙的落塵梳著簡單的髮髻,清澈似水的瞳孔內寫滿擔憂。雅寧真是覺得這太悶麼?那爲何在永離地下城堡居住一年多她都能忍受?這麼想來,她很有可能是故意離開。可來悔思谷的路途方秦才帶我們走過一遍而已,她想要出去能記得住嗎?皺皺眉頭,我道:“她可有留下任何字跡或是別的東西?”
“我已仔細看過她的房間,並未留下任何字跡。公子,要不我們四處去找找,找不到的話再做打算。”
匆匆從雅寧房裡出來的方秦沉聲作答,從他的話裡我更加肯定雅寧肯定不會是出去轉轉那麼簡單。可真要離開,她爲何就不像從前那樣開口跟我提呢?從這走出去有武功的人尚覺吃力,她難道能走得出去?
“沐庭,如果有天我離開你,你會不會有那麼一丁點不習慣?”那夜點著篝火在外聽落塵彈琴時,她似乎這麼問過我。當時和安陵泓宇方秦兩人喝得盡興的我只是草草答道若她要離開我不會勉強她繼續留下。
揉揉隱隱泛疼的額頭,我暗罵自己愚蠢。想必她是早就想好要離開了吧?所以纔會有此一問,而我竟然沒察覺到。也許,我對她的注意的確太少。且不說我現在習不習慣,她是否安全就已讓我覺得憂心——即使她能走出這,早已無家可歸的她能去哪裡呢?回到晏國皇宮似乎已經沒可能,宋鏗說不定還對前事心存芥蒂而根本不會理她。
“表哥,你別急,我們出去找找,好不好?”擔憂的落塵輕輕拉住我的衣袖,眼眸裡分明還噙著另外種並未明說的哀嘆。
“不用四處去尋,她肯定離開這了。”我無比篤定的回答,心頭卻一片茫然,該去哪裡尋她呢?
“恕我直言,沐庭,相比從前雅寧的確是變了很多,難道你真的無動於衷?也許你並不愛她,但說到底她是你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你是不是應該對她有種責任?除開愛,這世上還有責任需要面對和揹負。如若你肯定自己此生都不願和她共度,你也應該跟她說清楚,而不是讓她不明不白的離開。”
面對安陵泓宇的義正言辭,我無言以對,這麼久來頭一次覺得該好好想想自己和雅寧的關係以及將來。他說得對,就算我不打算和她共度餘生也應該儘早說明,那樣至少不會耽誤她的年華。女子的韶華,經不起我這般漠不關心的折騰,不是麼?
瞥見落塵朝安陵泓宇微微搖頭示意,我明白她是在責怪安陵泓宇似乎說話太重,以免刺激到我。縱然有千般不捨,但此時的我卻明白自己必須到了離開的時候——無論以後我和雅寧究竟愛或不愛,我都應該先找到她。安陵泓宇所說的責任,的確是我應該正視和麪對的,尤其我還是個堂堂男子漢!
“泓宇沒說錯,是該說清楚。落塵,泓宇,我這就離開去找她,以後有機會再來看你們。”隱隱不安衝撞著胸膛,堅定了我馬上離開的想法。
“公子,我和你一起去找她,以免有什麼意外。”忠心耿耿的方秦說完立馬去收拾東西,讓我莫名感動。
“表哥,既然如此,落塵也就不便相留。待你和雅寧的事解決,務必再來。”綠草如茵,白裙拖地的落塵依依不捨跟我道別,安陵泓宇亦是一臉凝重。輕輕擁住落塵肩頭的他最後露出抹微笑朝我伸出手:“我們肯定會再相見!我最近在考慮一件事,說不定到時候會去永離找你相幫來辦。”
緊握彼此的手,我看著他帶點神秘的微笑不解道:“什麼事?爲何不現在說?”落塵亦是一頭霧水望著她的夫君,顯然也不知情。
優雅挑挑眉,安陵泓宇輕啓薄脣溫潤如玉:“想法我已跟方秦提過,讓他路上再告訴你吧。”
既然方秦知情,我也就不再做逗留,揮手作別。谷內淡淡霧氣漸漸散去,明媚的陽光迸發出萬丈光芒,微風將身後的對話悄悄帶來我們耳邊:
“泓宇,你剛纔跟表哥所說的考慮什麼事,怎麼我都不知情?到底是何事,爲何不說給我聽?
“爲夫這不是看娘子身懷六家不宜勞累纔沒告訴嘛,娘子別急,且聽爲夫慢慢給你解釋。”
包含甜蜜和愜意的對話讓我和方秦不禁相視一笑,蒼山翠翠,我們迅速隱入茂盛繁盛的叢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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