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柳如是與若晨的關系近了不少,不過柳如是可不敢不識禮數(shù),見若晨來了之后,連忙起身一福:‘若晨姐姐有禮了!‘
若晨微微一笑,道:‘如是妹妹無需多禮。‘
柳如是雖然年紀小若晨兩歲,可是心眼可不小,早就視若晨為最大的對手,不過這明面上,該如何行事,她自然是心中有數(shù)。
柳如是微笑道:‘若晨姐姐,醫(yī)館中先前收留了九個小女孩,后來少爺又讓我去找了七八個流民女孩,現(xiàn)在一共有將近二十人了呢!這些女孩子都編做護士隊,做著伺候病人的活兒,妹妹我就是這護士隊的隊長哩!‘
柳如是說到自己時,不由得聲音高了幾分,有些眉飛色舞起來。
若晨心里有些酸酸的,不過面上依然帶著微笑:‘如是妹妹既聰明又能干,這可是幫了張力不少忙呢!‘
柳如是心中升起一絲暖意,點頭道:‘唔,少爺對我還是很信任的。先前為了給我贖身,還親自去擺攤,足足當了將近一個月的游方郎中……‘
說到這,柳如是忽然眼圈一紅,心想以少爺?shù)呐e人老爺身份,為自己贖身而擺攤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
若晨心中酸意更濃,卻也不便表達出來,只‘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柳如是還渾然不覺,從張力第一天擺攤自己發(fā)傳單開始說起,到后來張力出攤自己在家中做藥丸,再到最后剛開鋪子許秀才上門踢館,嘮嘮叨叨地說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若晨低著頭聽完,心中除了那濃濃的酸酸的感覺,對張力也不由得刮目相看起來。
別看張力現(xiàn)在醫(yī)館開得如此風光,起步之初也是步步坎坷,好在他每每都能化險為夷,實在是個偉丈夫!
那小公爺朱永安銜著金鑰匙出生,雖說也是聰明過人之輩。不過又哪里經歷過張力這些艱辛的遭遇?成天只知道提籠架鳥,飛鷹走狗,周圍人吹捧他為‘京師醫(yī)術第一‘,與張力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恨爹爹居然逼自己嫁給他!
算了,不想這些了,跑都跑出來了,再也不回國公府了!
若晨收斂住心思。開口問道:‘如是妹妹,想必……你家少爺……組建這護士隊,不光是干那些丫鬟下人的工作吧?有何深意?‘
若晨在柳如是面前說到張力的時候,居然找不到合適的稱呼,當嘴上說出‘你家少爺‘四個字,心里實在是難受得緊!
柳如是正好相反,若晨小姐這‘你家少爺‘四字在她耳朵里聽起來簡直有如天籟之音一般悅耳!
柳如是笑著點點頭,道:‘好叫若晨姐姐知曉,我家少爺說,這護士隊以后還有負責什么打針、輸液--妹妹我也不知這兩個詞是什么意思。少爺說以后才會告訴我們。現(xiàn)在護士隊還有一項任務,就是照顧住院的病人。病人每天喝的湯藥什么的,都是我們護士隊負責煎熬!‘
頓了一頓,柳如是心中充滿了憧憬之色:‘少爺還說以后還要量體溫、測血壓什么的,我是完全聽不懂。我問少爺,少爺也不解釋,只說現(xiàn)在沒有器械,以后再說……‘
若晨這幾天在張力的醫(yī)館中觀察,確實發(fā)現(xiàn)很多新奇古怪的事物,漸漸地也就見怪不怪了。
若晨笑道:‘你家……唔--張力的想法確實非常新奇。常常有驚人之舉,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結果都不錯哦!‘
若晨原本想說‘你家少爺‘,話到嘴邊。硬生生地改成了‘張力‘……
柳如是忽然想起自己光顧著說話,都沒給若晨姐姐沏茶,立刻便站了起來:‘哎呀呀!若晨姐姐,妹妹我失禮了!居然忘記沏茶了,姐姐稍等,我去沏杯好茶來!‘
若晨正要推辭一二。忽然看見了柳如是站起來以后,腰間掛著的那一個香囊!
這香囊外面繡的乃是一對金絲鴛鴦,而這對鴛鴦的頭部,卻是銀絲繡成,寓意白頭偕老之意。
若晨的眼光只是略略停留了一瞬間而已,但是短短的一瞬間卻被柳如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柳如是咯咯一笑,道:‘讓若晨姐姐笑話了,這個香囊是少爺給我買的,少爺這人也真是,忒地破費了……‘
若晨點點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原來如此……呃,如是妹妹無需沏茶,姐姐我有些困乏了,回去休息啦……‘
柳如是挽留再三之后,若晨還是走出了柳如是的房間……
夜已經深了,若晨回到房中卻怎么也睡不著!
這一夜,若晨小姐前所未有地失眠了……
翌日清晨,若晨小姐的閨房之中。
這房間原本是張力所住,后來若晨搬進來以后,家具和日常用品全部換成了若晨喜歡的樣式。
春天的陽光透過窗外那棵大槐樹樹葉的間隙,把斑斑駁駁的影子,鋪灑在暖簾上。
每當清風搖動樹枝,那一簾碎影,便像流水般來回流淌。地板上厚厚的紅地攤,襯托著褐色的雕花窗欞和紫檀木桌椅,使這房間的基本色調顯得十分暖和。
而房間中那道整整花了若晨三十兩銀子的泥金描花草圍屏,映襯著大銅火盆里通紅的炭火,又增加了臥室的溫暖與祥和。
這間整潔舒適的閨房,雖然是用綾羅綢緞和金玉器皿布置起來,顯得奢華而富麗,卻依然保持著高雅的氣息。
這里沒有一樣多余的擺設,也沒有一樣是可以缺少的,哪怕是一根雀翎、幾片綠葉,也都經過精心的挑選,反復的比較,被安插在最恰當?shù)奈恢谩?
若晨已經起床了,此刻正在梳妝臺前對鏡梳妝。
‘唉--‘若晨幽幽地嘆了口氣,對著鏡子里自己那美如天仙的臉蛋黯然神傷。
看來張力與如是妹妹感情很深了,真是讓人心煩!
自己堂堂的英國公大小姐,居然會為了張力在這唉聲嘆氣……
難道自己真的已經心動?
不會吧,定然還是為了母親的偏癱之證,才會對張力高看一眼吧!
不管了,今天就要找他,去為自己辦一件事!
這件事,非常重要,不辦不行!
拿定主意之后,若晨匆匆地走出房間,出了院子,往三條營的醫(yī)館走去。
張力今日來醫(yī)館來的很早,四處‘巡視‘之后,便跑去婦科診室與方郎中‘切磋醫(yī)案‘去了。
張力正與方郎中說得唾沫星子亂飛之時,安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少爺!少爺!‘
張力正說到精辟之處,忽然被安子打斷了,不由得瞪了安子一眼:‘沒看見少爺我正在切磋醫(yī)術么,瞎吵吵什么?‘
安子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小聲道:‘少爺,若晨小姐在外面找你呢!我琢磨著你在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所以才跑過來……‘
張力一愣,臥槽,讓若晨妹子將自己堵在這婦科診室可就不好了,到時候還說自己心理變態(tài)!
張力嘿嘿一笑,對方郎中道:‘你要用心揣摩我剛才說的醫(yī)案啊,回頭寫個心得報告出來,我要看的……我先出去一下,晚點再來!‘
方郎中連忙應了聲喏,心里卻是發(fā)起愁來:這心得報告如何寫?自己又不是秀才相公,還寫什么勞什子談話心得?少爺這人呀,醫(yī)術真高,可就是愛玩弄人……
張力很快便出現(xiàn)在了若晨的面前,一臉無辜地表情:‘若晨小姐,我正在給醫(yī)生講課呢,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若晨也沒想那么多,蹙眉道:‘你跟我出來!‘
說完,若晨便自顧自地往外走去。
張力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自己什么地方惹妹子生氣了?
不能呀!
自從若晨來了自己這里,我可沒做什么過分的舉動。而且那天妹子說要裝潢房屋,自己還掏出了二百兩銀子……
張力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好不容易跟著若晨來到了醫(yī)館外面。
張力看這若晨那冷若冰霜的臉蛋,小心翼翼地道:‘若晨小姐,你叫我出來,所為何事?‘
若晨瞪了張力一眼,道:‘跟我走!‘
張力一愣,脫口而出道:‘去哪啊?‘
若晨忽然臉色一變,咯咯地笑了起來,道:‘夫子廟啊!‘
‘夫子廟?!‘張力頓時傻了眼,追問道:‘咱們去夫子廟干什么?‘
若晨眉頭蹙了起來,惱道:‘你就說去還是不去,一個字還是兩個字!‘
張力心里一樂,那夫子廟是南京城中最熱鬧繁華的地方之一,估計妹子是想去玩呀!
我看行,本少爺也想出去透透氣!
張力一本正經地道:‘若晨小姐,你也看見了,我那醫(yī)館中病人如潮,實在是走不開呀!‘
若晨一聽這話,不由得大急:‘你再說一遍!‘
張力看著若晨惱怒焦急的神色,笑嘻嘻地道:‘咳咳,那好,我就重復一遍,兩個字!‘
若晨氣得渾身發(fā)抖,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張力心中一凜,臥槽,玩過火了!妹子這是真生氣了!
張力連忙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都怪我,我說錯了!我想說的兩個字是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