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擂。”顏並見她無故提起曾經(jīng)事,很是困惑,答道。
“在顏擂之前呢?”顏青的嘴角有抹不知爲何意的微笑。
“顏末。”頓了一下,在顏青說話前搶著說道,“如果你再這樣問下去,我就不知道怎麼答你了。”
顏青對這個笑話充耳不聞,接著問道,“你記不記得有關(guān)顏末家主的一段傳聞?”
顏並愣住,不語。
顏青看了他一眼,“看你的樣子,應該記起來了。傳聞顏家有一路極爲邪氣的內(nèi)功心法,必須在極寒之處辟穀修煉,在這種又飢又冷的情況之下,一旦成功便是江湖至尊的武功。”
顏並聽出她的話外音,看著地中央那個石臺,“你是說,這裡曾是顏末修煉內(nèi)功的地方?”
“有這個可能,記不記得當年傳聞他無故消失?一個想成爲武林至尊的人,是不會自我了斷的,如果被殺,必定會有屍骨。有傳言說他走火入魔落入懸崖,也有傳言說他瘋了離開顏家,這些我始終覺得太過蹊蹺,那麼,如果是被關(guān)起來呢?”顏青小心推敲。
“關(guān)起來?你是說,顏末還活著? ”顏並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這麼多年被關(guān)著,想必是死了。”顏青單手撐於冰上,蹦到地上,顏並也跳了下來。
“你看這四周的冰牆,這一處看起來是最乾淨的,我想,原來是要堵住什麼而後期堆砌,又爲了掩藏痕跡,而把冰牆擦拭的乾乾淨淨,這,或許恰巧就是個破綻。”
顏並聽完以後查看冰牆,又仔細看著這裡,確實比別處乾淨很多,問道,“爲了堵住什麼?”
顏青滿臉笑意,“堵住什麼,你把冰牆弄開,才能知道。”
顏並恍然大悟,原來這樣的一番話目的在此,也滿臉笑意,道了句,“稍等。”
顏並開始推開那些壘砌起來的冰牆,滿身是汗,到齊腰處,停了,顏青也看見了。
原來冰牆後面,確實掩藏了一個入口。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顏並尋了個傢伙,開始鑿那個封得粗燥的洞口。
過了一小會兒,洞口被鑿開,兩個人看到一個寬度只夠一個人通行的洞口,有潮溼的粘土的味道,漆黑一片,顏並問道,“我們進去嗎?”
顏青點頭,顏並拿著火把,小心翼翼踏入這個洞口。由顏並在前,顏青在後。
“我推敲的也許是錯的,所以你要小心。”顏青在後面囑咐道。
顏並拿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著,“你不說我也知道。”
地道很規(guī)整,應該是刻意開發(fā)出來的,在走了一刻鐘以後,地道開始變得崎嶇不平,窄的地方要側(cè)身才能通過,寬的地方似乎有人生活過的痕跡,有些東西擺放得很刻意,“家主,真的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顏青點點頭,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那附近就該有水源了,沒有水早已成一堆白骨了。”
兩個人又繼續(xù)往前走了一會兒,出現(xiàn)了叉道口,一處地道通向斜上方,另一處矮小的地道通向斜下方,顏青指著那個通往斜下方的地道,“這個應該是通往水源的,你要證實一下嗎?”
顏並看看地道再看看顏青,“不要。”
顏青笑,“那我們往上走吧!”
顏並帶頭走在前面,道路漸漸開闊起來,顏並摸了摸潮溼滑潤的牆壁,說道,“看起來像個天然的地洞。”
顏青伸手也摸了摸,“應該是。”
洞穴開始變大,路也變得崎嶇不平,顏並一個不慎,險些掉入一側(cè)的深淵,顏青一把抓住他,驚魂未定,顏青開玩笑說,“這個就不算你欠我命了。”
顏並翻了白眼,不理會她這句話,說道,“你說,如果你所推斷的是真的,那個顏末被關(guān)在此,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活著嗎?”
顏青環(huán)視了一週,地道變得詭異莫測,四通八達,這是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形成的地質(zhì)面貌,“三種可能,一種,顏末找到出口,已經(jīng)逃出去了,這種可能性比較大。另一種,在這個洞裡還活著,這是隻有戲本子裡纔有的劇情,我纔不相信。最後一種,已經(jīng)死了。”
顏並哈哈一笑,“如果心裡有牽掛,拼死也會活下去,如果沒有生活的信念,那麼,也走不到這裡。”
顏青點點頭,兩個人決定在此休息片刻。
顏並便問出了一直好奇的事情,“你怎麼會爲文離試毒呢?在顏家,我從未見過這等事情。”
顏青不曾想他竟會這麼問,猶豫一陣便說道,“可能是對他心存虧欠。”言語一頓,笑著對顏並說,“所以,如果想讓我爲你豁出性命,不是拿著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而是,讓我對你心存虧欠,你……知道了我一個弱點呢。”
顏並嘆息一聲,“知道這個弱點也沒用,因爲如果想讓你對我有虧欠,就要先把命還給你,再賣一次命給你,才能輪到你虧欠我,這樣太不劃算了。”
顏青抿嘴一笑,隨手撿了塊身旁的小石子,在地上畫了起來,一個簡單的石洞地形圖。
顏並又說道,“旁人覺得你是走頭無路才與顏回一搏,可是我卻覺得你是賭上性命去殺顏回,你是什麼時候有想殺顏回的念頭的?”
顏青後背一僵,本來拿著石子在地上畫的手一停,看了看他,又低頭接著畫著,過了好久才說道,“剛到顏家的時候。”
“有仇嗎?非報不可的仇?”
“恩!”顏青以爲他接下來該問是什麼仇,皺起眉頭,哪知他沒有再問,只是說出來一句她從沒想過的話。
“竟然忍辱偷生七年只爲復仇,浪費大好年華,真不知值不值得。”
顏青愕然,她從未想過這個到底值不值的問題,她一直覺得她活著的目的就是讓哥安心,讓師傅安心,這樣是錯的嗎?
顏青眼神迷茫,面色也有一些疲憊。
顏並看著她的臉,知她陷入不安裡,走過去坐到她的旁邊,“靠著我休息一下吧,看你已經(jīng)累了。”這個姑娘平日看起來堅強,危機時刻也能鎮(zhèn)定自若,讓人不敢掉以輕心,可是撇開這些,她不過是一個強裝堅強的小姑娘而已。
顏青這才從她的思緒裡跳出來,對顏並一笑,便起身了。最近她好像很容易掉進自己不明的思緒裡。
兩個人一前一後繼續(xù)往洞內(nèi)探索,突然,毫無預警的,一股很強很強的極寒內(nèi)力打了過來,顏並本要側(cè)身躲開,但一想到他一躲開這股力量將直接打到顏青的身上,便硬生生地接下了。踉蹌後退兩步,跪在地上。
顏青趕忙去扶他,兩個人定睛一看,一位衣衫破舊的老人從石柱後面走了出來,頭髮全白,凌亂,衣衫破舊不堪,眼神已不似正常人的清明,嘴角笑嘻嘻的。
這股極寒的內(nèi)力使顏並的胳膊瞬間凍傷。顏並看看胳膊再看看這個老人,“你猜對了,這真的是顏末。”
顏青就算曾推敲過,也只是帶著假設(shè)的猜測。但真的知道答案,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顏青問道,“前輩是顏末老家主嗎?”對方?jīng)]說話,是因爲一個人獨處太久,已經(jīng)不知道怎麼說話了嗎?
顏青頭未動,看著顏末,問道,“你能打昏他嗎?”
顏並想都未想,“不能,剛剛他那隨便的一掌,差點要了我的命。”
顏青的手向後腰摸去,“那你可以把這個打到他附近嗎?”
顏青聽到可以兩個字後,在身後把小瓷瓶打開,遞給顏並,隨後往旁走了兩步,老者的目光隨著她而動,顏並見此快速將瓷瓶打到老者的身前,老者反應相當靈敏,以爲是暗器,伸手一抓,藥便散開了,老者倒地不起。
顏青見老者倒下了,轉(zhuǎn)身查看顏並的胳膊,明顯的凍傷,“這要放溫水裡才行。可是現(xiàn)在又沒有溫水……”顏青對著凍傷的紅腫處哈著氣,“這樣暖一暖能好一些,回去再處理吧。”
顏並因爲她的這個動作,心裡實實在在地顫動了一下,抽回了手,“……我們還是去看看老家主吧!”說完往老家主那走去。顏青突然想到自己的舉動,雖然江湖女子不拘小節(jié),但……似乎不該如此,臉也微微的紅了。
顏並蹲下搜他的身,在內(nèi)懷掏出來一塊破布,是用血寫的,可以看出年代已久。
“五兒,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見你。
記得我們的約定,這次修煉以後,我便親自娶你入門,不能讓你頂著肚子被人笑話,我要給你個家。
看這樣,我是出不去了,顏擂給我下毒,使我急火攻心,我這幾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常常不知身在何處,我怕有一天,我什麼都忘記了。
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忘記了,你要怎麼活,孩子要怎麼活?
記得嗎?我們的孩子,名爲回。”
顏青看完以後,雙手無力的垂下,名爲回,是指顏回嗎?五兒,是指五嬸子嗎? 這麼說來,五嬸子當年是顏末老家主的未婚妻,顏末便是顏回的父親,那麼當年顏回殺死顏擂,竟然屬於誤打誤撞爲父母報仇了?
這麼說來,如果不是顏擂,那麼顏回也不會性格詭異,顏家更不會有以後的遭遇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