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藍的眼睛眨了兩眨,頑皮地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家少爺聽了姐姐一曲琴,打賞了兩顆明珠和不少銀兩。今日我白白地聽了姐姐的琴,卻什麼東西也拿不出來的,這可怎生是好?”
花奴擡起袖來,掩脣輕笑:“藍兒妹妹真是會說笑,那些個公子哥兒,要聽花奴的琴,自然是要出銀子的。可藍兒妹妹是花奴專程請來的客人,豈是那些不學無術(shù)的公子哥兒可比?要不……以後姐姐天天專爲你一人彈琴,藍兒妹妹,你看可好?”
杜藍忙不迭地搖頭:“那怎麼使得?能得姐姐垂青相約散步聽琴,已經(jīng)是藍兒天大的福氣,怎敢再得寸進尺?”
斜眼睨著杜藍,花奴臉上的笑意更甚:“藍兒妹妹真是太謙虛了,像你這般的妙人兒,落到葉府,真是埋沒了。可惜那葉公子偏生有眼無珠,珠玉當面卻不識……”說到此處,她再次掩脣輕笑,一雙美目只在杜藍臉上、身上打轉(zhuǎn),那眼神……竟然有些隱約的愛慕!
杜藍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那種不自在的感覺逼得她只能站起身來往旁邊的柳樹行了兩步。輕輕地掐下一根柳枝,拿在手中隨意地拂動,杜藍擡起眼來望了望天,擡起一隻手遮在眼睛上方,喃喃道:“哎呀,今天可真熱,陽光真晃眼,在這裡呆久了怕是會中暑吧。”
這次不僅花奴在笑,連那車伕老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外面豔陽高照不假,可這楊柳林裡卻煞是陰涼,杜藍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可是杜藍不僅這樣說了,而且眼看著便扶著柳樹的樹幹搖搖欲墜,且皺眉道:“哎喲,我這頭怎麼突然有些發(fā)暈?”
花奴微微地愣了一下,眼底浮起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忙忙地棄了琴,急急地跑到杜藍身邊,將她抱在懷裡,柔聲問:“藍兒妹妹,你怎麼了?”
杜藍趁勢閉上眼,軟軟地倒在花奴懷裡:“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些頭暈,不能陪姐姐彈琴了。”
花奴輕輕地擁著杜藍,道:“既是如此,我送你回去。老王,收拾東西,我們回吧。”
老王應了一聲,趕緊將琴和琴凳等物又一一地收進後車廂。而此時,花奴已經(jīng)扶著虛弱的杜藍坐回了馬車上。
杜藍微閉著眼倚在花奴懷中,心中暗道:“花奴難道看不出我是在裝病?她這樣刻意地討好包容我,到底有何居心?”
先前花奴訓斥老王不會辦事時,無意見泄露出一絲肅殺的氣息,那種氣息,杜藍以前只在那些充當殺手的劍客身上才曾經(jīng)感受過。可在那一瞬間,她真的從花奴身上感受到了殺氣。儘管花奴立刻收斂了那股冰冷的氣息,但杜藍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位古古怪怪的花奴姑娘,身上絕對有著驚人的武功。從那一刻以後,杜藍便一直心懷戒備。她只想順順當當?shù)乇I回玉佩,並不想旁生枝節(jié)。如果花奴只是一位風塵奇女子,結(jié)交一下也無妨,可如果她是武林中人,杜藍便只能敬而遠之了。
春花樓這個處處透著古怪的青樓突然出現(xiàn)在金陵城,這其中當然是有緣由的。以往的杜藍雖然也好熱鬧,但此時她哪裡有功夫去理會這些?
馬車微微地顛簸著前行,杜藍倚在花奴懷中,分神之下,竟然一頭撞到了花奴的胸前。杜藍臉色微紅,只得擡起頭睜開眼來,歉然道:“對……對不起。”
花奴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雙手環(huán)上杜藍的腰,將杜藍抱得更緊了一些,柔聲道:“不要緊,姐姐抱著你,你安心休息吧。”
杜藍的身體微微地抖了一下,便不再說話,可她的眼神卻變得有些狐疑。不過,藏在花奴懷中,花奴倒是一點也沒察覺。
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瞟了瞟花奴領口露出的光潔的脖子,杜藍更是疑惑。方纔,她撞上花奴的胸部是,觸覺異常柔軟——柔軟得彷彿棉花!杜藍記得,自己洗澡時的觸覺,雖然也很柔軟,但柔軟中卻自有一股彈性,可這花奴的胸卻軟而不彈,實在是有些奇怪。而且,杜藍還記得,她以前練功時,曾經(jīng)不小心撞到過胸部,當時痛得她眼淚都差點下來了。可是,剛纔她撞到花奴胸部的時候,花奴卻是連眉頭都不曾皺半下。
想到這裡,杜藍的身體漸漸地有些僵硬了——難道……難道這胸部是假的?那麼,也就是說,這位“花奴姑娘”……其實並不是個真正的女人?
聯(lián)想到春花樓裡滿樓女扮男裝的“姑娘”,杜藍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可是當她仔細地察看花奴的脖子時,卻只見到一片光滑細膩的潔白,哪裡有喉結(jié)的影子?而花奴的下巴也同樣精巧細緻,毫無鬍鬚的痕跡。如果她真是男人所扮,又怎麼可能有勝過多數(shù)女子的柔細肌膚?雖然當她接近杜藍時,杜藍會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但她身上也並沒有男人的氣息。自認是易容高手的杜藍,確實在她身上看不出絲毫破綻來。
嗯……花奴的身材的確很高,但在北方,也不泛這樣高挑的女子,像杜藍這等生長於北方卻體型嬌小玲瓏的,反倒是異數(shù)。
輕輕地聳了聳鼻尖,入鼻是一股茉莉的清香,和那拜帖上的濃烈香氣迥異。而花奴其人,雖然身在青樓,給人的感覺卻彷彿空谷幽蘭,並沒有其他青樓女子的輕佻氣息。
她……究竟是什麼人?杜藍僵硬地被花奴抱在懷中,只盼馬車快點到達葉府,好讓她從這種窘境中解脫出來。
大概老天爺是聽到了杜藍的心聲,就在她幾乎忍不住想掙扎開花奴的懷抱時,車伕老王的聲音傳來:“姑娘,葉府到了。”
“啊?這麼快?”花奴愕然。
杜藍卻已經(jīng)從花奴懷中掙脫出來,勉強笑道:“謝謝姐姐,我先進去了,要是被少爺發(fā)現(xiàn)我溜出來玩耍,指不定藍兒這飯碗就保不住了。”
花奴依依不捨地拉著杜藍的手,柔聲道:“那……明天是十五,我到時來接你去城南的慧光寺進香可好?”
杜藍的臉上淨是爲難的神色,囁囁道:“這個……藍兒做不了主,你也知道,藍兒只是葉府的下人,府裡難免有些什麼事……”
花奴見狀微微一笑:“不妨事,葉公子那邊,就由花奴去說好了。若是葉公子應允了,藍兒妹妹你該不會再推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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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送上,筱舞要出門玩兒去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