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清輝學院,段奕成沿著大街小巷尋找著,心中充滿了焦急,眉頭緊鎖,顯得無比的慌張。
阿水會去哪里呢?她怎么會一聲不吭的就不見了呢?
一邊尋找著,他一邊拉著路人詢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這么高的姑娘,長得很漂亮。”說著,他比劃了一下大約的身高。
只可惜,所有被他詢問過的路人,都是搖頭說不知道。他不由地更加緊張起來,心跳也加快了速度,充滿了焦急。
如此尋找著,他竟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北城門口。依舊走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挨個地詢問路人,而眼角余光突然瞄見,在城門口的英雄榜前,站著三個人,正盯著他發出的那張懸賞令。
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他擰著眉頭沉思了稍許,轉而邁步朝著英雄榜走去。
看這三人的表情,似乎顯得很詫異很疑惑,莫非,他們見過蘇妙水,如今又見到她的畫像,才會感到驚訝?
不管是不是如他所想這般,他都要上前問問看。
而在英雄榜前,站著的那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和蘇妙水三人,在同一個破舊房屋里躲雨的那三人。
今晨他們離開那破屋后,便一路趕路來到了京城,從東城門進入鄴陽城后,他們先是在城中轉了一圈,來到了北城門口,見到了英雄榜這個叫人好奇的存在。
于是,三人便上前看了看,卻是在看見那張賞金十萬兩的懸賞令時,三人頓時間愣住了,都是一付詫異的神情。
那莽漢更是忍不住出聲說道:“他娘的,沒想到那娘兒們竟然是個女賊。賞金還這么高!竟然有十萬兩!”說著,他還嘖了嘖嘴,摸索著滿是胡渣的下顎,似是在暗自盤算著什么一般。
而那陰柔男子所注意的,卻并非那十萬兩賞金,而是另一個信息。
斂了斂神情,他眉頭緊蹙,聲音低沉地說道:“避水珠竟然被這女賊盜走了,我們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站在他旁邊的黑衣女子出聲問道,聲音冰涼如天山風雪一般,叫人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再加之她那面無表情的臉龐,真叫人感到心顫。
啪的一下將手中的折扇合攏,那陰柔男子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凌厲起來,低沉著聲音,冷聲說道:“當然是要找到避水珠!”
“那咱們現在是要出城么?”那黑衣女子再次出聲問道,并已經做好了轉身離開的準備。
這座城市太過熱鬧嘈雜,她一點也不喜歡這里,與她孤僻的性格簡直太格格不入了。
“當然!”陰柔男子說著,語氣堅定決絕,右手中的折扇拍了拍左手手心,扭頭看向另一邊的莽漢:“老二,還愣著做什么?趕緊走了。”
那莽漢回過神來,應了一聲,便轉身要朝著東城門的方向走去,卻是在轉身時,看見一個身材修長,身著一襲藏青色長袍的俊美男子,朝著他們走來。
三人都愣了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臉上均帶著一抹疑惑,而眼底深處則是一絲寒冷和警惕。
走到三人的面前,段奕成朝著三人拱了拱手,客氣地說道:“三位閣下好,不知三位是否見過這畫像上的女賊?”
三人又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暗自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后,由陰柔男子出面回答道:“在下等人并非見過這女賊,只是不知,這女賊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被懸賞十萬兩。”
見這三人也并不知道蘇妙水的下落,段奕成一陣失落,但面上依舊是一付平靜的神情,扯了扯線條優美的薄唇,輕笑了一聲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也并不清楚這女賊的身份。也同樣覺得好奇罷了。剛才見三位在看這懸賞令,還以為終于有人知道這女賊在哪里了呢。”
“難道沒人知道這女賊是誰?”陰柔男子挑了挑眉頭,疑惑地問道。
段奕成擺出一付沉思的神情,搖了搖頭說道:“似乎是的,這懸賞令已經放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可始終沒人抓住這女賊,也沒人知道她究竟是誰。”
“看來,這女賊還挺神秘呢。”陰柔男子暗自沉思了一下,繼而笑了笑,朝著段奕成拱手道,“若是閣下無其他事,我等就先行告辭了,再會。”
“閣下慢走。”微微頷首,段奕成也不再多言。
既然這三人不知道蘇妙水在哪里,他也沒必要浪費時間和這些不認識的人多說下去。
待到那三人離開后,他也邁步,卻是朝著城門口守城的士兵走去。
來到一個守城士兵面前,段奕成嚴肅地問道:“你可曾看見一個和英雄榜上懸賞的女賊,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出城?”說著,他伸手朝著英雄榜指去。
那士兵也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凝視了一眼后,搖了搖頭說道:“沒看見。”
這樣的結果,段奕成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這守城的士兵沒有見到蘇妙水出城,她就還有可能在城里。可萬一她從其他三道城門出城了呢?天大地大,他又該去哪里找她?
沒有多想,他轉身就離開了北城門口,繼而朝著另外的城門口走去。
快步走在熱鬧的大街上,他朝著東城門的方向走去。或許是心中著急,想找到蘇妙水的心情太過濃烈,使得他的腳步也快了許多,不多時,他便來到了東城門附近。
他要走近城門,卻見段奕銘從城門口走了過來。段奕銘也一眼就看到了他,趕緊出聲朝他打招呼:“老七,你怎么來這里了?沒去清輝學院?”
開大開得街。走到段奕銘的面前,段奕成也沒和他過多的寒暄,直接問道:“三哥,你可有見過將軍府三小姐出城去?”
“將軍府三小姐?”段奕銘愣了愣,表情顯得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加猶豫,便出聲回答道,“見過,她昨日說是要去城外找一個神醫看病,然后就出城了。怎么,她還沒有回來么?”
“出城看病?”段奕成頓時不解了,英挺的眉頭緊鎖著,“她是什么時候出城的?”
“大約是晌午時分吧。”段奕銘回憶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么?”
緊抿著線條優美的薄唇,段奕成卻并未回答他,而是沉默不語,是一付嚴肅凝重的神情。
昨日他去將軍府看望蘇妙水的時候,她雖說是生病了,但看上去卻并不是很嚴重,也已經看過大夫了,根本沒必要去找什么神醫。而且,他也根本就沒聽說過城外有什么神醫。
她肯定是不想讓段奕銘知道她出城的真實目的,才故意說是出城去找神醫治病。
而且,她昨日就已經出城了。雖說昨日下了許久的雨,她或許會被大雨困上一段時間,但畢竟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她只怕已經離鄴陽城很遠了吧。
她怎么會突然出城呢?還是一聲不吭的離開。若不是在這里遇上段奕銘,只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她出城了吧。
難道是因為昨日他去找過她,和她說了那些話,她才會離開鄴陽城么?1c1td。
也沒再多想,他突然邁步,繞過段奕銘就朝著城外走去,步伐匆促挺括,顯得沉穩有力。
“老七。”段奕銘趕緊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這是要做什么?”
被他抓住了手臂,段奕成不得不停下步子,轉回頭來看向他,語氣嚴肅地說道:“我要出城。”
“出城?”段奕銘頓時一陣詫異,不解地說道,“出城做什么?去找那將軍府三小姐?”
“三哥,你不要攔著我,我現在就要出城。”段奕成說著,伸手就要推開段奕銘的手。
可段奕銘卻依舊死死地抓住他不放,語氣嚴肅地說道:“老七,你冷靜一點!我不知道你和那三小姐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你這貿然出城,可有想過后果?若是父皇知道你私自出城,還是為了去追一個女人,他會發怒的!”
“只要三哥不說看見我出城了,還有誰會知道呢?”抬眼看向緊蹙著眉頭表情嚴肅的段奕銘,段奕成勾了勾薄唇,語氣平靜卻堅定地說道。
“老七——”
段奕銘還想出聲,卻是被段奕成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心意已決,三哥你也不用多說。”說完,他一把推開了段奕銘的手,轉身邁著大步朝著城門走去。
來到城門口,他直接牽過一旁拴著的,段奕銘的馬,翻身上馬,一揚馬鞭,駿馬頓時飛快地奔了出去。
看著那一人一馬快速地離開,段奕銘張了張嘴,最后只是長嘆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僅沒有勸住老七,還被他騎走了自己的馬,看來,他只有走路回去三王府了。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段奕銘背負著雙手,微埋著頭,表情顯得很嚴肅。他在糾結,自己要不要當做沒看見老七出城呢?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會不會治他一個隱瞞包庇之罪?
怎么就這么煩人呢?要是他昨天沒去和那個什么三小姐打招呼,沒看見她,也自然就不會告訴老七,三小姐出城的事兒,老七自然也不會貿然出城。
正在他苦惱不已的時候,迎面走來了兩男一女。三人也看見了他,加快腳步快步來到他的面前。
“三哥。”段奕祥率先出聲叫住了他,開門見山問道,“三哥,你看見七哥了么?”
道路被突然擋住,段奕銘本就有些詫異,再聽著熟悉的嗓音,他更是詫異,趕緊抬頭一看,看見的便是段奕榮和段奕祥,以及明月三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表情焦急地看著他。
“三哥?”見他不說話,明月也出聲問道,“你有看見七哥么?”
段奕銘很猶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說,但他也知道,他們三人和老七的關系很好,如今如此著急老七,若是找不到老七,只怕會更加著急吧。
想了想,他嘆了一口氣說道:“老七出城了。”
“什么?”三人頓時間驚住了。
“七哥怎么會突然出城呢?”段奕祥出聲問道,一臉的詫異。
抬眼看向這三人,段奕銘忍不住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你們會不知道他為什么出城?”他們四人都在清輝學院,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他們會不知道老七為什么會出城?
“你的意思是,他出城去找阿水了?”明月出聲道,表情不知是激動還是擔心。
雖說七哥突然出城,著實讓他們感到詫異,也很是擔心。但至少,她知道七哥已經去找阿水了,想來,阿水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段奕銘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但表情依舊顯得嚴肅凝重。
“七哥這般貿然出城,若是被父皇知道就不好了。”一直沒出聲的段奕榮,突然出聲,語氣低沉地說道。
他的這一句話,也讓段奕祥和明月沉默了下來,兩人的表情同樣變得凝重起來。
段奕成是皇子,皇子出城,怎么說也得告知皇上,得到皇上的允許。且他每日還要上早朝,這突然出城了,一時半會兒只怕是回不來。清輝學院那里倒是好辦,只是這上早朝的事兒,可就不好辦了。
若是直接告訴皇帝,段奕成出城了,只怕皇帝肯定會派人去把他找回來。只怕到時候他還沒找到蘇妙水,自己就先被抓回來了。
若是不告訴皇帝,他們幫著段奕成隱藏。能瞞天過海自然是好的,可若是被發現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四人均是沉默不語,每個人都是一付凝重嚴肅的樣子,心中暗自沉思著,氣氛顯得沉默壓抑。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沉默了稍許,段奕祥忍不住出聲問道。
長嘆了一聲,段奕銘無奈地說道:“還能怎么辦?裝作不知道唄。”
“可是,要是父皇問起七哥,又該如何是好?”段奕成再次出聲,語氣帶著濃濃的擔心。
“對呀,七哥既然已經出城了,他沒有找到阿水,是不會回來的。七哥就是這樣的人,就算是父皇知道了,派人去找他回來,他只怕也不會回來。”明月也出聲說道,顯得頗為焦急。
“那你們說該怎么辦?”段奕銘無奈了,直接攤手不再說話,由著三人鬧騰。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他可不知道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
“還是先幫七哥瞞著吧。”又是一陣沉默過后,段奕榮低沉著嗓音說道,語氣卻顯得有些無奈。
七哥這次也太沖動了一點,怎么突然就出城了?就算是為了去找那蘇三小姐,也不用急著這一時半刻吧?
不過事已至此,他們再抱怨也沒用了,如今該做的,就是想辦法替段奕成瞞下去,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他出城的事情。
“也只有這么做了。”段奕銘再次無奈地嘆氣。
于是,四人便商量好了,就說段奕成突然生病了,且是容易傳染的風寒,必須在府中靜養。就算有人想要去探病,也最好不要去,不然,可就有被傳染的風險。
如此一來,也就可以為段奕成多爭取一些時間,也不容易被發現。因為沒人會冒著被傳染的風險去探望他。只要七王府里的人,不說漏嘴,他們四人也統一口徑,想來應該不會露出馬腳。
商量好之后,段奕祥自告奮勇道:“我去七王府通知府里的人,告訴他們該怎么做。”
“那我和十哥就先回去清輝學院了。”
“將軍府呢?”在三人準備離開時,段奕銘突然出聲道,“將軍府的人,不會找那三小姐么?”
說起來,他們剛才出來尋找蘇妙水和段奕成的時候,似乎并沒有看見將軍府的人呢。看來,將軍府里的那些人,連她的話也不當回事了。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將軍府那些人的礙手礙腳,只讓段奕成獨自一人去找蘇妙水,或許還更方便一些。
“不管他們。雖他們愛怎么折騰。”明月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三哥,那我們先走了。”
四人互相道別后,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段奕銘回去自己的府上,段奕祥去七王府,明月和段奕榮便回去清輝學院。
一路來到七王府,段奕祥將府中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告訴他們段奕成不在的這些日子里,他們該怎么做。交代下去后,他便將這些人打發了下去,卻是唯獨留下了玄風玄云。
“十二王爺還有何吩咐?”兩人來到段奕祥的面前,擺出一付恭敬的樣子。
雙手背負在身后,段奕祥蹙著眉頭看著這二人,嚴肅地說道:“你們一直都是七哥身邊的得力助手,如今七哥一人出城,本王始終放心不下。你們也趕緊出城去追七哥,務必保護他的安全,讓他可以盡快的回來。”
“十二王爺放心,屬下誓死保護七王爺!”
“好了,你們趕緊出發吧。”
“屬下告退。”
領命退下后,玄風玄云二人便去馬廄尋了兩匹駿馬,從后門便快速地朝著東城門口奔去。
野外的山林一片綠意盎然樹木蔥蔥,高大的樹木繁盛的樹枝,遮擋了耀眼燦爛的光芒,金燦燦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照耀而下,在地面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樹林間的道路上,三道身影并排走著。其中兩道身影俏麗動人,另一道身影修長挺拔。只不過,三人似乎都顯得有些疲憊,尤其是其中最后瘦小的一道身影。
“小姐,我們停下來歇一會兒吧。”紅菱抬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汗,喘著粗氣說道。
她從未出過遠門,從昨日離開鄴陽城后,他們就走了不少的路,她可有些吃不消了。
可看看另外兩人,雖也有著一絲的疲憊,但依舊是一付精神爍爍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走了半天路的樣子。
“那就先停下來歇一會兒吧。”陸鋒看了看周圍,指著前方到路邊的一塊大石頭說道,“我們去那邊坐一會兒吧。”
三人來到那一塊石頭前坐下,陸鋒拿出水壺遞給蘇妙水:“三小姐請喝水。”
接過他遞來的水壺,蘇妙水揭開蓋子,仰頭便是大喝了一口,有水珠從她的唇邊淌了出來,沿著她尖削的下顎,流到了她白希的脖子上。
大喝了一口氣,她扯起衣袖擦了擦嘴角邊溢出來的水,動作自然不扭捏,沒有半點的矯揉造作,頗有一番豪爽之氣。
“紅菱,給。”扭頭,蘇妙水說著,并將手中的水壺遞給了紅菱。
趕緊接過水壺,紅菱大口大口的接連喝了好幾口水,才算是止渴了。干澀的喉嚨也舒服了許多。
而陸鋒則拿起另一個水壺喝了幾口水。將水壺蓋上,他抬頭看了看周圍茂盛高大的樹木,又看了看前方蜿蜒的道路,沉默了稍許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去找三匹馬。這樣走下去,不僅速度慢不說,也很辛苦。”
“對對對,我們應該趕緊找幾匹馬!”紅菱想也沒多想便出聲附和道,卻忘記了她根本不會騎馬。
她實在是走不動了,兩條腿就好似是綁著幾十斤大石頭一般,使不出一點力氣。
對于陸鋒的這一個提議,蘇妙水倒也是贊成的,但仔細一想后,又覺得似乎不太可行。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我們去哪里找馬?早知道在出城的時候,就該準備幾匹馬的。”
“這一點,三小姐大可不必擔心。”陸鋒說著,臉上是一付胸有成竹的表情,“雖說這里的確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但沿路走下去,總是會遇到一些茶寮。這些鄉間茶寮,都會養馬,就是為了給來往的路人提供馬匹,當然,想要從他們的手中得到馬,這價格自然就要比在城里購買,要貴上一些。”
聽了陸鋒的話,蘇妙水倒也就放下心來,點了點頭道:“那咱們就去找茶寮,然后買三匹馬。貴一些就貴一些吧,總比這么一直走路的好。”
這一路走走歇歇的,她和陸鋒倒是沒什么問題,而且,一路走來,也欣賞了不少的自然風景。但紅菱卻不行,她的體力不能與她和陸鋒相比,若是一直這么走下去,紅菱早晚會撐不住。
找三匹馬,是最迫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