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嗓音,在大廳里回響,卻是宛如驚雷一般,一聲聲敲擊在中心的心中。
蘇妙水的這一番話,說得格外鏗鏘有力,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威嚴。
說完這話,她目光平靜地看向祁正天,白希俏麗的臉蛋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叫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稍許過后,眾人才緩緩地回過神來,立馬,那些個大臣們,便開始悄聲議論起來。
“雖說這女子是當年的小公主,可這也太放肆了一點吧!竟然敢這樣和皇上說話!”
“是呀,皇上肯與她相認,還讓她住在宮里,已經是對她的補償了,她竟然敢口出狂言,說什么自己是南虹國的太子妃!”
“既然是南虹國的太子妃,那還回來咱們云傲國做什么?莫非是來打探消息,是細作?”
“我看有可能!咱們現在不正是和南虹國交戰中么?偏偏這小公主在這個時候回來,說不定就是南虹國的細作呢!”
……
……
沒去理會這些大臣們的議論,蘇妙水始終靜靜地注視著前方的祁正天,紅潤的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淺笑。
說她是細作?她犯得著么?
真是服了這些人的想象力!他們怎么不說她是為了殺他們的皇帝,才回來的?
“阿水!”祁長風也回過神來,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你這是做什么?咱們不是說好了么?”
“說好了什么?”扭頭看向他,蘇妙水眨了眨清澈的眼眸,用一種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他,“我好像從來沒答應你要和他相認吧?”
被她的話給噎住了,祁長風頓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得無奈地嘆息一聲。
正如她所說,自始至終,她就沒說過她會與父皇相認,這一切不過都是他的自作主張。以為只要把阿水帶回來,帶到父皇面前,那么,順理成章的,他們自然就會相認。
可誰知,阿水的決心竟然如此堅定,竟然當著這些大臣們的面,堅決否定自己要與父皇相認。
想必父皇此時肯定很生氣吧,不然,他也不會陰沉著一張臉,沉默不做聲了。
此時的祁正天,心中早就已經怒火燎原,一張蒼老的臉龐上,帶著陰沉的神情,略顯渾濁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層凌厲。
沒想到,十八年不見,如今再次見面,她對自己說的,竟然是這樣一番話。
她就這樣恨他?即使如今已經回到了云傲國,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她也不肯與自己相認?
她寧愿只做南虹國的太子妃,也不愿意做他云傲國的小公主!
“父皇。”見勸說蘇妙水不成,祁長風轉而面向祁正天,出聲道,“父皇,阿水剛回來,想必還未適應,不如讓她先在宮里住上幾日,等熟悉后再與父皇相認吧?”
“四弟呀,我看你還是不要再自作主張了。”不等祁正天發話,祁彥搶先一步出聲道,“萬一人家不領你的情,你不是瞎操心了么?”
他原本還以為,老四帶回了這個當上了南虹國太子妃的小公主,老四的勢力便會因此有所增長。
可誰知,這女子壓根兒就不想和父皇相認,人家壓根兒就不愿意承認自己是云傲國的人,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南虹國太子妃。
看來,老四這次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他千算萬算,卻沒料到這女子最后會拒絕與父皇相認吧?
不過,如此一來倒是正合了他的意,他就當做是在看一場好戲吧。
“我會不會領四皇子的情,似乎不是太子你說了算吧?”搶在祁長風的前頭,蘇妙水輕哼一聲道,還不忘斜睨了祁彥一眼,“太子你要看戲,就安安靜靜看戲便是!”
“你——”祁彥想要出聲反駁,卻是在接觸到蘇妙水那冰冷凌厲的目光時,不由地怔了怔,到嘴邊的話也被生生的打斷。
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竟然敢這樣和他說話,甚至敢瞪他!
聽著二人的爭論,祁長風心中有些擔心,害怕祁彥對蘇妙水不利,但同時對蘇妙水又有著感激,感謝她為自己說話。
“若是皇上沒別的話要說,那就恕我不奉陪了。”沒再理會祁彥,蘇妙水轉而看向上首的祁正天,慢悠悠地說道,“至于我此次前來貴國的原因,只不過是為了見四皇妃而已。再怎么說,四皇妃也是我們南虹國的公主,也不知在貴國,過得好不好?”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視線從大廳里的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凡是與她的目光相接觸的人,都不由地微微怔愣了一下。
她這話的意思很明顯,無非就是告訴眾人,四皇妃出嫁前可是南虹國的公主,若是她在云傲國過的不好,那么,南虹國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如今的云傲國,經過與南虹國的半年戰事,整體實力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如今,連青瓊國也在攻打他們。
若不想亡國,就必須與其中一國停止戰爭,兩國交好。
蘇妙水也沒等這些人做出回應,反正她想表達的意思,都已經在剛才的話里了。
“四皇子,現在可以帶我去見四皇妃了么?”轉而看向祁長風,她微笑著說道。
輕嘆了一聲后,祁長風才無奈地點了點頭,臨走前,朝祁正天拱了拱手道:“父皇,兒臣與阿水先告退了。”
祁正天始終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擺了擺手,便讓二人離開。
待到二人離開后,大廳里的大臣們,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皇上,您當年不是已經下令處死小公主了么?為何這小公主還活得好好的呢?現如今更是回到了云傲國!”其中一名大臣,不怕死的指責祁正天的不是。
祁正天本就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如今又被一個大臣指責自己的過錯,他那一直壓抑著的怒火,頓時間爆發出來。
“丞相大人,你這是在指責朕么?再怎么說,那也是朕的骨肉!你們當年逼著朕處死朕的親生女兒。怎么,現在還想要怪罪朕沒真的處死她么?”
見狀,丞相趕緊低頭回答:“皇上息怒,臣并非指責皇上,只是覺得奇怪罷了。”
“哼!你以為朕不知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祁正天再次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奇怪?有什么奇怪的?剛才的滴血認親,你們都是親眼看見的,難道還有假不成?”
“父皇息怒。”見他的火氣愈發的旺盛,祁彥也趕緊出聲勸說道,“丞相大人并非此意,他也是出于為父皇考慮,為咱們云傲國考慮呀!畢竟,當年的天降異象,可是真實存在的。”
聞言,那些大臣們也都跟著附和起來:“是呀皇上!天生異象,實乃妖孽降世啊!”
“還請皇上三思!”丞相硬著膽子,繼續進言道,“十八年過去了,小公主竟然又回到了云傲國,這不就是命數么?”
若是當年,皇上就將小公主給處死,那么,也就沒有這后來的這些事情了。
面對大臣們的進言,祁正天只覺得心煩氣躁,臉色愈發難看,眉頭緊蹙,就差沒拍桌子罵人了。
這些人實在太可惡了!
十八年前,就逼著他處死自己的小女兒,他下不了手,讓奶娘帶著小公主離開皇宮。十八年后,小公主終于回來了,即使她現在還不肯與自己相認。
可是,這些人又想要逼他下令處死小公主么?
她做錯了什么?讓這些人這么容不下她?
“夠了!”怒罵道,祁正天憤怒地瞪著眾人,“朕不想再聽了,你們都退下吧!”
“皇上!”
“丞相是想抗旨么?”
“……臣不敢。”
無奈之下,幾名大臣連同太子祁彥,只得聽從命令,離開了議事大廳。
但大家的心中卻都是心照不宣的。
走在花團錦簇的皇宮里,蘇妙水沒說話,悠閑地走著,時不時地看看周圍的景致。
旁邊帶路的祁長風也同樣沉默不語,臉色陰沉,眉頭緊蹙,顯然有心事。
但他不說,蘇妙水也沒問。即使他不說她也知道,無非就是因為剛才議事大廳里的事情,而煩悶罷了。
兩人就這么一言不發地往前走著,兜兜轉轉地走了好一會兒,直到走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前,兩人才停下腳步。
蘇妙水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宮殿大門上,懸掛著的那一塊匾額——凝香閣。
“走吧,進去吧。”
祁長風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她收回視線,便隨著他一起走進了宮殿內。
“四皇妃呢?”走進殿內,祁長風便出聲詢問宮女。
“皇妃正在后殿院子里呢,奴婢這就去告訴皇妃。”那宮女說著就要離開。
“不用了。”蘇妙水趕緊出聲阻止那宮女,“我們自己去找她便是。”
祁長風也沒阻止,擺了擺手便將那宮女打發了下去。
兩人一起走過大殿,朝著后殿院子走去。
走進院子里,蘇妙水一眼就看見了那錦簇繁花中的美艷身影。
“明月。”
熟悉卻又有著幾分陌生的清冽嗓音響起,正在院子里曬太陽的曼妙女子,頓時間愣住了,美艷的臉龐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