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生原燒掉以後,這裡變爲一片廢墟,但是場地卻十分開闊。北到初平谷,往南都是平原,完全能容納百萬大軍的大戰。
在大軍營帳中,我召開了最後的會議。
看著他們疲憊的身影無限的自責盈上心頭。軍隊吃了敗仗,他們顯出少有的灰頭喪氣。我揚起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交頭接耳的聲音也驟然沒了聲音。
走到前面的臺階上,我瀟灑的轉過身。“有戰爭就有犧牲,有勝利就有失敗。我們已經走了這麼長的路,沒有回頭的餘地,爲了瑪雅大陸的和平,更爲了死去的戰士、英雄。”
蠻吉恩跪拜向前,“將軍,蠻吉恩無能,戰爭失利都是我的責任,請將軍責罰。”
我示意讓他起來,沒有說話。
諾伊邁出一步“南慧,我不知道這件事怎麼回事,我的先知從沒有失誤過,如果你要治我的罪,我沒有任何怨言。”
我擺了擺手,“茅彧,你有何話要說?”
茅彧思考良久,挺直身體往前邁出一大步。“將軍,此戰的失利是我們太過於信任所謂的天道註定,我不想討論到底誰對誰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商討接下來的對策。我只想說,我們還有希望,我們並沒有失敗,只是暫時沒有成功。”
我太該聲音“你們都聽到了!責任是我們大家的,如果你們感覺心中有愧,好!在戰場上多殺幾個魔族士兵。我們的最初理想是什麼?諾伊,你來告訴我。”
諾伊好不猶豫的說“擊退來犯魔族軍隊,給瑪雅大陸一個長久的和平。”
我滿意的點頭“你們都聽到了,所有瑪雅大陸的種族都已近全民備戰,這是一場和平之戰。你們不是打給我看的,也不是爲了任何單獨的一個人打仗,你們是爲了自己民族將來的發展,爲了能夠給子孫提供一個安逸的成長環境,你們如果有對不起的,那定是你們的民族,更不是我!”
天空中出現了火燒雲,在雙日星的周圍盤旋環繞,五顏六色的煞是美麗。雙日星現在化爲一道線,只能看到一個太陽。徐風輕輕吹過,颳起那一片廢墟的灰燼,輕輕地飄蕩在空中。天空中有一隻尖抓雄鷹,揮著刷大的翅膀直插雲霄,飛速的向北邊的旭日之地飛去。
吉吉多普上前“將軍,下一戰讓我們做先鋒吧,獸皇已經將所有的軍隊交由我管理,我定當不負所托。”
不利瓦多上前請戰“將軍,瘋人族所有崇尚武力的戰士都在這裡,戰場是他們的歸宿,不利瓦多請求打先鋒。”
太元真上前請戰“神人族是好樣的,一直以來都是他們抵擋了大部分的魔族軍隊,如今神族軍隊傷亡殆盡,太元真願意代替神族軍隊打先鋒。”
里斯特例請求出戰,我考慮了一下,還是制止了他的話,覺得先分析一下現在的形式纔是關鍵。“秋風雲,彙報軍情。”
場下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我突然想到,之前的一戰,秋風雲已經血濺當場了。“何……”說出了話,有沒有說完,便懶懶的坐下了。
“現在連回報軍情的都不在了。”我閉上眼睛。末了,又站起來。
“好,我來給大家回報一下軍情。魔族軍隊撤軍到瞭生原以西,原因是蠻族、瘋人族、矮人族在西邊設立了重重防線,神族萊蒂斯●布萊爾親自掛帥,率領十萬神族軍隊趕來。魔族軍隊又登陸了大部軍隊在西邊趕來支援,與神族及西邊的各種族正在焦灼。”
“我軍背後有來自憨族人民束衣緊腰湊出的糧食,有來自遙遠的矮人族帶來的精裝武器,他們對我們給予了厚望。而魔族軍隊此時正是窮途力乏之極,他們已經深深的扎入瑪雅大陸內部,同時也陷入我們重重的包圍之中。”
我繼續說“大戰將在下一場戰爭中一局定輸贏。你們回去以後做好準備,這一場戰鬥當中沒有先鋒,瞭生原這個地帶足夠我們一起奔馳。此戰我不講究任何戰法,勢力以各自將軍爲陣,目標就是進最大力量多殺魔族軍隊。”
說完之後狄思娜問了一句“李南慧,聽聞將軍在開物山的時候曾經帶領士兵食過魔族的肉喝過魔族的血,可有其事啊?”
說完之後,所有的人都譁然,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他們當中有很多知道這件事的。只是一直諱莫如深,不敢說出口。只有狄思娜不拘這些,今天問起這件事定然是有說道的。
我沒有任何不悅的情緒,也沒有笑“不錯,確有其事。”
狄思娜就等我這句話了,於是接著說“既然將軍都帶頭了這樣做了,我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我覺得凡是能夠達到目的的,無論使用什麼方法都可以。”
我較有興趣的問“這麼說,你是有退敵之策?”
狄思娜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只是提供大體的方針而已。大家都說話了,我就想跟著說兩句嘍。”
茅彧上前搭話“如此說來,我倒有一計。”
楚玉忍不住了“什麼計不計的,只管上場殺敵就是了,你們這些人就是麻煩。要我說,留著這些力氣多殺幾個魔族士兵那纔是正事。”
諾伊急忙上前阻止“楚玉,不得無禮,上一次的失敗就證明了只依靠武力不能解決問題。”
我急著想聽茅彧接下來的話,於是問“茅彧,說說你的計策。”
茅彧回答“上次戰鬥中,那羣類似飛鳥一樣的魔族軍隊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我這也不算計謀,只是運用火攻對付他們。”
我們便開始商量,如此這般這般……
當日入夜時分,氣溫驟然變冷。習慣了這裡溫熱潮溼的我,卻是有些不舒適。我除了營帳,邀請茅彧陪我一同觀賞夜景。也許這是我爲數不多的幾次再看塔爾星球炫資多彩的景觀了,尤其是夜景,真的很少再欣賞過。
拋卻了所有的功名利祿,心裡想的,全都是這場戰爭以後我所勾勒出來的美好。茅彧在一邊不言語。
片刻以後,我受不住尷尬,問茅彧“茅彧,你有沒有想過戰爭結束之後將要去哪裡?”
茅彧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麼。過了半響纔開口“南慧,我所想的是怎樣將這場戰爭打贏,不僅不此,還要從何處進軍魔族大陸。現在瑪雅大陸和魔族大陸的距離已經開始遠離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看了他好久,覺得我們跟們沒什麼共同語言,於是決定不搭理他了。可是偏偏這時候他彷彿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
“南慧,我覺得你的用兵方略不太對。沒有前鋒固然可以使戰爭早點結束,但是無緣故也帶來巨大的傷亡。”
他見我不說話,反而質問我“南慧,我斗膽的問一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你的經歷和原來不同了,沒有把你的一切傾注在戰鬥中,可是你過去給我的感覺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問“哦?是這樣嗎?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們踏過一片青苔,來到一個不算高的石頭面前“據比如說,平常的這個時候,你一定會在軍營中處理軍事,可是現在你卻帶我來到這裡。再者,你現在跟我討論的話題不再像原來只是戰事了。”
我也沒心情情調侃他了,就實話說吧“茅彧,假如一個人的心境變了,他還會是他嗎?”
我一屁股坐在石頭上,等了會兒也不見答覆,回頭去看,發現茅彧正在苦思冥想,然後笑著說“想不明白就別想了。”
茅彧坐在我的身邊“雖然事物總在變化中的,但人的內心,總也些東西不容易變化,往往我們旁觀的人認爲這個人變化了,是因爲我們沒有真正的瞭解他。當你站在那個人的角度上看,他的變化總是可以依據內心的東西推理出來的。”
我看著滿天的星星,還有遙掛的幾顆明月。“你瞭解我嗎?”
他只是簡單的說“不瞭解。”
過去,每當閒下來或是孤獨寂寞的時候,總是被一些情感所困擾。所以那段時間我試著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眼前的事情上。以爲那樣就可以麻痹自己的神經,不去想那些令人傷感的事情。
可是現在戰爭就要結束了,我開始不住的回憶起過去的那些東西,也時常幻想一下未來。那些東西就像一塊海綿一樣,堵在自己的內心。忙起來的時候,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以至於我幾度認爲那些事已經離我遠去,從此不再想起。
就像是一頭溫順的野獸,我們早已經忘記了它會吃人。可是我們無法改變這個事實。現在它就在嚼食我的心臟,有種特別的憂傷,明明想起來就會撕心裂肺的痛,明明知道這樣只會令自己難過,可就是放不下,捨不得。在流淚的時候,嘴角還揚起笑容。
在取火雲劍的時候,羅達曾經給我設置了一個情感陷阱。我們來沒有度過去,可是羅達還是沒有殺我,這個缺點一直伴隨著我到了現在,在最關鍵的時刻,影響了我的判斷,讓我放棄了多年來一直爲之努力的事情。
我一直這樣想,倘若人真的有長生不老之術,可以永久的活下去。當你看到朋友、親人一個個的死去,承載了太多記憶,每天只是在回憶中度過,又何嘗不是一種望夫石的悲哀。
當我們的青春變化了,離我們而去了,才真正感覺過去的執著,過去不要命的追求是那麼的可笑和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