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凌晨四點，德洞山口，下碣偶里的美軍，與枊潭里的美軍正冒著零下三十度的嚴寒與志愿軍作戰---?

西中里山下，我叫牛大力去看看那只手表有沒有被流彈打碎！?

牛大力興奮地道：“是，謝謝老大！”?

我又對周保國道：“我看，應該在山的北面修工事，準備敵人反攻？”?

周保國道：“山南有工事呀？”?

我笑道：“天一亮，美軍肯定還要進攻。山南正對公路，敵人的炮彈飛上來，就麻煩了---”?

周保國一聽就明白了，說道：“周營長，你是對的！你的軍事能力真高呀！”?

我笑道：“謝謝。還有，修工事時，叫戰士們用沖鋒槍對著雪地掃射，可以引爆地雷----”?

周保國嚇了一跳道：“周營長，我都忘記有地雷了，幸好你提醒了我-----”?

一會兒，山的北面，傳來一陣猛烈的射擊聲，還夾雜著一陣“轟隆隆”的爆炸聲！?

牛大力拿著一塊手表，高興地跑了回來，說道：“老大，真給你猜中了！山北果然埋有地雷，我服了你了！”?

我向山北一看，由于美軍埋設的地雷被引爆了，現在山北到處都是彈坑，修工事相對輕松了許多！?

我一看手表，這時，已是凌晨5點了。?

天空中，已隱約傳來飛機的轟鳴聲！?

我本想留在高地防守，但周保國連長說什么也不同意。?

他反復說道：“這是我們的陣地----”?

見周連長再三堅持，而這美軍的飛機極厲害，山頭上不能留下太多人。?

我只得命令道：“牛大力，將繳獲的彈藥、食品全部留給周連長！整理隊伍，我們下山---”?

牛大力立即率隊將m2重機槍、手雷、m1步槍、沖鋒槍等武器彈藥放在陣地上，又將繳獲的食品也放在雪地上。?

周保國感動的說：“周營長，太謝謝你們了！你們這種顧全大局的行為，值得我們學習！這些繳獲的東西，我們一人一半吧？”?

我笑道：“不用，全給你了！我們彈藥、食品很充足！給我們也背不動？”?

兄弟們一陣大笑道：“對，我們身上裝滿了子彈、手雷、食品，實在是背不動了！”?

周保國這才不再堅持，不好意思的道：“說實話，我們每天就一頓冰冷的高梁米，或者啃兩個凍土豆-我代表戰士們謝謝你們了！”?

我心頭一酸，忍不住落了淚。?

這仗打得苦呀！戰士們沒吃沒穿的-----?

我悄悄抹掉眼淚，說道：“周連長，放心！我們就在山下，隨時支援你----”?

我剛率隊退回山溝，剛好5：30。?

天快要亮了，美軍的飛機又要來了！?

娘滴，沒有制空權，真是悲哀呀！?

我命令大家找一個能躲飛機的深溝！?

一會兒，果然找到了一條山澗，極深！?

我大喜，率隊跳了進去！?

我叫道：“牛大力，用手雷炸開幾個點，然后修筑防空洞----”?

沒辦法，這凍土深達半米，而且凍得比石頭還硬，不炸開一點，根本挖不動！?

6：30分，天空嗡嗡作響。?

我用夜鷹望遠鏡朝天空一看。?

只見天空中，飛來了無數飛機。?

有美軍的f—80戰斗機、f—84戰斗轟炸機，f—86佩刀式戰斗機，f—51野馬式戰斗機，b25、b26雙引擎轟炸機，還有b29四引擎遠程重型轟炸機。?

除了這些機身有usa標志的飛機，我忽然發現，天空中，還有澳大利亞的5架f51戰斗轟炸機。?

除了這些飛機之外，天空中，還飛來了數百架f9f和f4u戰斗機，ad攻擊機。這些飛機，可能是從停泊在興南港的美航空母艦上飛來的?

天空中，還有一架rf—80a照相偵察機，一架rb—29空中照相機；二架t—6“蚊式”戰術指揮控制飛機。?

敵人的幾架c—46、c—47、c—54、c—119型運輸機也在天空打轉！?

我知道，敵人要對德洞山口實行毀滅性轟炸了！?

但是我知道，第94師和第59師，就算敵機再怎么轟炸，也不會后退一步！要讓他們放棄陣地，除非是陶副司令員下命令，或者全體都犧牲了。?

如果我是陶副司令員，我早就下令，讓戰士們離開陣地了！?

但陶副司令員，絕對不敢下這樣的命令！?

這時候的志愿軍，紀律極嚴，動不動就上綱上線。要是誰丟了陣地，弄不好就會蓋上一個“左傾”、“右傾”的大帽子！?

就算一個師長，犯了錯誤，也會一擼到底！?

第94師6000多名戰士，注定了要在這白雪皚皚的陣地上流盡最后一滴血！?

我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流血的戰爭，這就是殘酷的戰爭！?

7點整，美軍的飛機開始轟炸了！?

美軍的100多門直射炮（山炮、野炮、無坐力炮），300多門迫擊炮、64門高射炮、8門自行炮車，300多具火箭筒也一齊開火。?

南、北近200輛m26潘興重型坦克，也用90毫米m3型坦克炮一齊開火。?

我暗暗焦急，看來，這史密斯師長真急眼了！?

他要對這德洞山口實施高密度轟炸，毀滅性轟炸！?

這時，天空中傳來無數的尖嘯聲，我連忙招呼兄弟們快捂住耳朵，躲在山澗里。?

瞬間，無數巨大的炮彈落地！志愿軍各山頭上，爆炸聲立即驚天動地的響起來！?

由于天氣極好，美軍的飛機不斷從天空撲下來！凝固汽油彈、高爆彈、集束火箭彈如雨點一般落下來。?

大地在顫抖，天空在顫抖，巨大的爆炸聲，震得我耳朵生疼！?

我撕了兩塊棉花，塞住耳朵，也無濟于事！?

爆炸聲如打雷一般，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

一開始如鼓點，接著就是渾然一體的巨響！?

大炮震得我心驚膽戰，全身發抖。后來一想，怕也沒用！?

我干脆松開手，從包里翻出一瓶繳獲的白酒，喝了兩口，才感覺沒那么怕了--?

娘滴，假如這時我們有空中支援，有大炮，美國佬將會是何種慘況？我想該是全軍覆滅了吧？?

可惜，我們什么都沒有？?

猛烈的炮火和飛機轟炸一直持續著，我感覺到腳下的大地一陣陣發抖，人象站在大海里的船上一樣！?

到上午10點，炮聲忽然停了。?

娘滴，敵人的飛機，大炮，整整轟炸、掃射了三個小時，也不知志愿軍各部傷亡情況如何？?

雖然炮聲停了，但我還是站不穩，只得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充滿硝煙味和火藥味的空氣！?

牛大力向我說了一句什么，我卻聽不到。?

猛然，我想起我的耳朵里還塞著棉花！?

拔掉棉花后，我還是感到耳朵嗡嗡作響！?

牛大力指了指天空，我這才發現，天空中布滿了紅紅、綠綠的信號彈！?

瞬間，槍炮聲又起，殺聲震天。美軍的地面進攻開始了！?

我爬到溝邊，舉起夜鷹望遠鏡向戰場上看去。?

只見南邊，8000多美軍黑壓壓向志愿軍各陣地攻來。?

北邊，3000多美軍也向志愿軍陣地攻去。?

頓時，德洞山口，志愿軍控制的各高地上，槍炮聲大作。?

美軍所有的重火力，包括坦克炮、155毫米榴彈炮、105毫米榴彈炮、107毫米迫擊炮、81毫米迫擊炮、75毫米戰防炮、60毫米迫擊炮，各種直射炮，各口徑火箭筒一齊開火。?

美軍防空連4輛m19雙聯裝40毫米自行高射炮車，以一分鐘240發炮彈的速度，向志愿軍陣地打去。?

4輛m16四聯裝12.5毫米高射重機槍，和數百挺m2重機槍，也向德洞山口猛烈掃射，子彈如飛蝗一般。?

美軍用密集的火力構成強大的火力網。?

美軍的飛機尖嘯著，往志愿軍陣地上傾瀉了大量的炮彈、燃燒彈。?

志愿軍所有陣地已彈片橫飛，變成一片火海。炸得戰士們傷亡十分慘重---?

這些飛機大多是貼著高地低空飛行，一邊扔炸彈，一邊用機槍掃射。有的還不斷地發射火箭，扔凝固汽油彈、燃燒彈，給志愿軍防守的部隊，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又過了一會，美軍在強大的火力掩護下，漸漸爬上了志愿軍各高地-----?

我向主陣地1419高地和1542高地看去。?

這兩個高地正好在公路東、西兩側，美軍不得不攻占！?

只見數架敵機，正在向這兩個山頭上猛烈轟炸、掃射，凝固汽油彈沖起數十米高的大火，將山頭都燒紅了！?

美軍一個連向烈火熊熊的1542高地爬去----?

越爬越高！?

快接近山頂了--?

忽然，從大火中，彈坑里爬出幾十名戰士。?

這些戰士身上，還冒著火苗。?

他們喊叫著，展開反擊！?

鋪天蓋地的手榴彈、手雷象雨點一樣向敵人打去，八二迫擊炮，九二步兵炮，六零炮炮彈也一齊向敵人人堆里打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

志愿軍數挺捷克式輕機槍，水冷式重機槍也一齊發出怒吼！?

美軍立即倒下一片，尸體不斷往山下滾去。?

“滴、嘀、嘀”、“嗒、嗒、嗒”?

震天的沖鋒號響了！?

“殺”，戰士們一邊扔著手榴彈，一邊挺著三八步槍，怒吼著向敵人撲去。?

對，是“撲”，不是沖！?

戰士們這種“撲”，就象鴨子一樣，在雪地上搖晃著，身體看起來不平衡。但正是這種不要命的撲，是志愿軍戰士拼刺刀的高明之處。?

這樣撲上去，就算被敵人槍彈打中，長長的刺刀，也會在身體的巨大慣性下，捅入敵人的胸膛！?

喊殺聲中，兩隊人馬撞在一起！?

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立即響起。?

“殺”、“殺”、“殺”?

雪亮的刺刀不斷捅進敵人的胸膛。?

“轟隆隆”，戰士們拉響敵人身上的手雷，與敵人同歸于盡--?

美軍不敵，紛紛向山下逃去--?

我向山上看去，只見志愿軍的血染紅了山頭。雙方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一起！?

剩下的戰士只有7、8人了---?

我不由暗暗擔心，這么少的人能守住山頭嗎？?

敵人又用飛機、大炮、坦克進行猛烈的火力準備！?

巨大的炮彈尖嘯著飛上山頂，炸得雪泥不斷飛上高空。?

一顆顆500磅的凝固汽油彈落在山頭上，膠狀汽油滿山“嘩啦啦”的流！?

半個小時后，炮火停止了。?

美軍一百多人，立即向山上爬去-----?

我忽然看見，山的反面，志愿軍一個排的戰士，也扛著彈藥拼命向山上爬去---?

戰士們動作比美軍快，一會兒，這個增援的排早上了山，并作好了戰斗準備！?

雙方士兵又展開了激烈的戰斗。?

一陣猛烈的白刃戰之后，志愿軍以幾乎全部犧牲的代價，又將美軍趕下了高地--?

美軍新的一輪進攻又開始了，志愿軍又開始增援！?

我終于明白了，志愿軍因為美軍火力太猛，所以一次只往山頭上放一個排！象這種打法，志愿軍戰士固然犧牲巨大，但美軍想攻下山頭也絕非易事！?

我向其它陣地看去，大體上差不多！?

美軍用重火力掩護步兵進攻，志愿軍戰士則用手榴彈、手雷和刺刀把敵人趕下山去！?

激烈的戰斗進行到中午13時，志愿軍的高地上，火力越來越弱！?

我暗道不妙，防守德洞山口的第94師和第59師，在堅持了72個小時之后，快沒彈藥了！?

我向1542高地看去，果然，高地上靜悄悄的。?

美軍也靜靜的向山上爬去。?

忽然，“滴、嘀、嘀”，“嗒、嗒、嗒”，1542高地上，響起了一陣激昂的沖鋒號聲。?

美軍立即停止了爬山，轉頭向山下跑去。?

幾名憲兵攔都攔不住-----?

牛大力叫道：“老大，太好了，美軍攻不下我們的山頭！”?

我心情沉重的說道：“不！如果我是史密斯師長，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讓枊潭里的美軍車隊硬沖過去！”?

牛大力道：“但是，所有高地都在我們手中，這600多輛汽車，豈不成了我軍的活靶子？”?

我苦笑道：“什么活靶子？我軍的后勤幾近于無?，F在用的彈藥，都是繳獲美軍的。堅持了72個小時，還有多少子彈？多少迫擊炮炮彈-”?

再說史密斯師長，站在德洞山口，眼見志愿軍沒子彈了，美軍照樣攻不下！他不由氣歪了嘴，叫道：“這就是我的陸戰隊員，怎么不敢跟志愿軍拼刺刀？”?

作戰參謀瓦恩科夫上尉說道：“師長，不要怪他們。他們已經連續作戰72小時了，能站在陣地上就不錯了！”?

史密斯師長嘆了一口氣道：“命令枊潭里的部隊，不要攻山了！打山地戰，我們永遠不是志愿軍的對手，直接叫車隊沖過來！”?

瓦恩科夫上尉道：“那各高地都在志愿軍手里，車隊豈不是成了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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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師長道：“不，你沒看見嗎？志愿軍打了72小時，用的都是繳獲我們的彈藥。現在，這些彈藥快用完了。志愿軍火力弱，又沒有重武器，叫空軍和炮兵壓制就可以了！”?

瓦恩科夫上尉恍然大悟道：“對，有理，我馬上去下令----”?

過了一會，我發現公路上竟然開來美軍一百多輛大卡車，打頭的四輛重型坦克！?

牛大力叫道：“老大，你太牛了！美軍用硬沖的方法，你都知道？”?我嘆了一口氣，向公路上看去。?

第一個高地上，周保國開火了。?

“碰”，“碰”、“碰”?

看來，周保國連長沒有子彈了，舍不得打。?

我不禁搖頭，沒有迫擊炮炮彈，光開槍是沒用的！這山這么高，子彈飛到公路上，還有沒有殺傷力是一個大問題？?

山頭上剛響了三槍。?

天空中，立即飛來了二十多架戰斗機，排著隊，對著山頭猛烈開火。?

130毫米火箭彈，密集的向山頭上打去。?

美軍的車隊只停了一會，又向前開去。?

這個山頭離公路足足有800米，周保國沒有迫擊炮，又被飛機打得半死，動彈不得。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車隊向前開去--?

我暗付，這一段路是2000米，現在過了三百多米了--?

志愿軍各高地不斷響起稀稀落落的槍聲。?

一個高地上沖下一個排的戰士，試圖攔截汽車！但他們離開了陣地之后，身影暴露在陽光下，烏黑的影子在雪地上十分明顯。?

幾架敵機馬上撲下來！對準這些戰士狂轟濫炸！?

這些戰士們立即陷入紛飛的彈雨中--?

美軍車隊繼續往前開去。?

志愿軍一個班忽然從公路邊的一個防空洞撲出。?

車隊前面的四輛重型坦克立即猛烈開火。?

一個戰士夾著炸藥包，迎著坦克不斷噴著火舌的機槍槍口沖去，倒下了---?

又一個戰士沖上去--?

“轟隆隆”，一輛重型坦克終于爆炸了。?

但這個班的戰士們也全犧牲了--?

一輛裝甲推土機和一輛坦克向前開去，將這輛坦克弄到路邊！?

美軍車隊又繼續向前---?

一路上，志愿軍不斷襲擊，但都攔不住這隊汽車--?

車隊漸漸開到了1542高地和1419高地下的公路上。?

美軍飛機、大炮、坦克一齊開火，兩個連也向山上爬去，展開進攻-?

15時，美軍這一百多輛卡車、坦克組成的先遣車隊，竟然通過了德洞山口。?

牛大力不由驚叫道：“怎么回事？第59師、第94師，兩個師竟然守不住一個山口？”?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牛大力，這就是戰爭----”?

我知道，第59師，全師萬人，早就傷亡殆盡！?

第94師堅持了72個小時，三個團6000多人，估計也損失不少！?

戰士傷亡巨大，凍傷極多，又沒有彈藥，重炮，怎么攔阻美軍？?

這兩個師已經流盡了最后一滴血，已無力阻止美軍南逃了！?

我咬牙叫道：“牛大力，準備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