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情冷少,勿靠近 136 宛若新生(6000+)
霸情冷少,勿靠近,136?宛若新生(6000+)
隔了好大一會外面的動靜才停止。愛殘顎疈林微蘭隔著一扇門聽得驚心動魄,像是生怕自家女兒會吃虧一樣,一雙泛紅的眸直直盯著門把不敢松。卻不曾想會聽見那樣的結局,霍斯然起了身摔門出去,一切才歸為平靜。
胸口很悶,空氣靜謐到都能聽見外面鐘表的滴答走動,林微蘭等了很久,終于坐不住了。
臉色微微泛白,她走過去握住了門把手打開門——那一地的碎片和倒塌的木門還在。
林微蘭走出去一點,就看到了呆呆靠在柜子前那個凄楚帶血的身影。
那纖小的人兒也愣著,抬眸一看到林微蘭出來,才忍不住了,一點點哭出來,眼淚大顆大顆地順著巴掌大的臉頰往下掉嫗。
林微蘭一下子疼得揪心扯肺。
她別開眼神,強忍著眼睛里的酸澀疼痛,到陽臺上拿來了掃把簸箕把那些碎瓷片收拾起來丟進垃圾桶再擦了擦桌子,一路過程中手都在抖。她曾經一直覺得自己女兒哪兒哪兒都像自己,就是缺了些骨氣,被人欺負也不敢反抗,連大聲說話都不敢,讓人越看越氣。可現在倒覺得她不是沒有脾氣的,她有,只是不輕易發,尤其在她覺得很重要,不忍傷的那個人面前。
那個霍斯然…叢…
跟她,不是沒感情的,是吧?
林微蘭扭頭,紅著眼顫聲說:“餓了吧?想吃點什么,媽去給你做。”
她于是哭得更大聲,手背抬起來捂著嘴,眼淚淌了滿手滿臉。
林微蘭這下沒了轍,自己作的孽總要自己來收拾,她忍著淚去抽屜里拿了外傷藥包過來,坐在沙發上對自己的小女兒招招手,示意她坐過來,一邊柔聲跟她說著話一邊拉下了她肩膀上單薄的系帶,那傷痕遍布滿眼,她拿酒精棉球一點點擦上去,女兒就伏在她懷里哭,就像小時候騎車摔了跤回家哭得烏七八黑一樣。一點點的,也疼在她心里。
時至中午的時候林微蘭去房間看了一下,她擦了藥睡得不太踏實,小小的一團窩在她的單人床上向下趴著,怕感染高燒,林微蘭還進去摸了幾趟額頭,好歹是不燒,她放了心,出門買菜去了。
一覺睡到日落西沉,時夢時醒,醒來時枕上濕了一大片。
林微蘭已經燒好了菜等她起來,見那一小抹身影穿著棉睡裙迷迷糊糊地趿拉著拖鞋從里面出來,面色是一貫的慵懶淡然,垂了眸啞聲道:“來吃飯。”
她走過來巴拉著腦袋看菜色,小手不老實地伸過去:“有紅燒魚啊……”
林微蘭眉一蹙,一筷子打過去:“先洗手。”
手指其實已經碰到了醬汁,縮回來吮了吮,乖乖到廚房洗手,眼睛哭得很腫拿冷水洗了好多遍,才舒服了一些。
飯間林微蘭一邊盛湯一邊說:“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你那個遠房的表姐?德州那個,她也嫁了個軍人。總跟我說一年到頭見不了幾面,見了面也跟例行公事似的回家看父母,逗孩子玩玩,給家里點補貼別的什么忙都幫不上,感情也沒多深。更重要的是……”林微蘭嘆了口氣努力舒展著眉心說,“無法溝通。軍人的思想都太死板,在軍隊呆久了總是覺得女人對他們來說就只有服從和不服從之分,去哪兒學那些婉轉?所以說有好處就有弊端,至少你對他好,他感覺得到,總歸會忠誠負責不怕胡搞亂搞;而壞的,那可就多了去了……”
后面的話林微蘭沒說。沒說是因為她相信不過才短短幾個月,自家女兒一定體會比她深刻得多。
果然。
林亦彤小手握著的筷子已經開始發抖了,那塊紅燒魚夾了幾次都沒夾到自己碗里來,眼前模糊得一塌糊涂。
林微蘭放軟了口吻說:“這幾天在家好好陪陪媽,等想清楚了再做決定,別怕,別悔,知道么?”
她點頭,眼淚掉進碗里,和著飯一起吃進肚。
包里的手機響起來,她愣了愣,輕輕擦了一下眼淚拿到飯桌前來接,林微蘭見她臉色正常就沒管,可聽著聽著林亦彤的動作就慢下來,聽完后還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啞聲說:“嗯,好。我知道了。”
“誰的電話?”林微蘭不放心問了一句。
她雨后青山般的小臉抬起,說:“我們主任。”
林微蘭點點頭,沒再問。
林亦彤動作卻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端起碗來繼續扒飯。她倒是沒有撒謊,電話的確是秦主任打過來的,而至于內容,她不會說。只是仿佛恍惚睡了一覺就懂得了,原來這個人在他生命里就意味著天大的庇佑,如今他走了,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多么單薄無助的一種存在。
大白天的宋儀正在睡就被吵醒,帶著一絲起床氣不耐煩地去開門,開了門就看到那一抹軟軟乖乖的身影站在面前。
宋儀蹙眉正迷糊,瞅一眼鐘表說:“你干嘛,又翹班啊?”
早上八.九點鐘的光景,她正倒班睡覺呢。
她小臉微白,卻甜美地淺笑了一小下,背著手走進來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架勢,拍拍她的肩說:“你去繼續睡啊,我呆一下。”
宋儀愣愣的,關了門就見她真過去趟在自己出租屋的小沙發上,呆著不走。
“哎,”她過去戳戳她,“飲水機在那邊,想喝自己燒開的去煤氣灶上,我困得要死真沒時間管你啊,你自己好好的。”
她抱過了她的抱枕來點點頭。
宋儀扭頭就又去睡,可想想不對勁,蹙眉撓頭轉身說:“到底什么事你說啊,你不說我怎么睡得著?”
她輕輕嘆了口氣說:“我被停薪留職了。秦主任昨晚打電話告訴我今天不用再過來,說副院長的一個外甥女要進心胸外科實習一段時間,估摸著實習完也就留下了,要我做好準備,早點另覓出路。”
宋儀震驚。
“副院長?誰啊?”她走過去雙手覆上沙發,“她吃了雄心豹子膽啊,不知道你老公是誰?”
一語驚醒夢中人,林亦彤愣愣地想,她原來從沒想過自己連人生都是由他染指的,她原來還那么天真地以為,不過就是一紙結婚證書,他要的僅僅是她的人而已。來不是。他要的竟是她此后的一生。
小手輕輕地攏緊抱枕,她坐起來,黑色海藻般的長發垂落到了腰間,“嗯。我也在想,或許以前我覺得自己那么被重視都是幻覺,究其原因不過是他的緣故。”
宋儀這下徹底清醒了,探頭下去問:“你們吵架了?”
她不說話。宋儀這下連問都不敢再問,看來是比吵架嚴重得多,那再嚴重一點就是,決裂了?
本來值班回來累得要命,前半夜睡過幾個小時現在突然一下子又不困了,宋儀攏了睡裙跟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問:“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她柔白的手指輕輕點著抱枕上凸出的小花,想起昨天那一場痛哭,想起自己在爆發之前排山倒海般的酸澀委屈,想起霍斯然滿含痛楚卻冰冷絕情的眼神,只覺得心里很痛,現在夢醒了,居然還是痛。
“秦主任待我還是交心的,所以才好心地跟我說了實話。我……不想讓我媽媽知道,就先在你這里呆一會,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工作,然后出去找。”
宋儀蹙眉:“不繼續當護士么?跟你說我外婆剛開了個私人診所,要不你去幫忙?”
她抬眸,柔柔的一眼望過去,這下望得宋儀也不好意思了。說實在的診所能接待多重癥的病人,她外婆跟幾個老同行一起做都綽綽有余了,聘請了護士也壓根兒給不起工資。
正想著一只小手就柔柔覆過來晃晃她的手,抬頭看到那人兒甜美的笑容:“謝謝你不過不必了,我就借你的沙發呆一會,你去睡,等你醒了我就知道要怎么辦了。”
宋儀只好點點頭,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C城這種地方國家事業單位的聘用有多黑?要么有權要么有錢,一個小學老師進校都要準備個二三十萬才有保障,更何況是她們??
等宋儀一走,那小小的人兒似乎堅硬的外殼就碎了,柔軟的長臂緊擁著抱枕,像是想努力汲取一點溫暖一樣。自打畢業以來她走的路就很順,因為撞上那樣的人,他鋪給她的路怎會艱難??
如今這層外殼被剝除了,她的弱小,便暴露無余。
……
下午親自去副院長辦公室談分配問題時,祁愿就在旁邊。
很利落干練的女人,四五十歲卻依舊保持著完美的身材比例,起身倒水喝時涼薄地看了林亦彤一眼,這小姑娘倒是也波瀾不驚。
“部隊分院有需求,總不能派人去,是不是?一批批學生都要往軍區總院擠,擠進來的能有幾個?是吧?”另一位副院長拿腔拿調地說話,把一份資料丟給她,“你看看,這個部隊分院在臨縣附近,遠是遠了點,但待遇還不錯。”
遠。
倒是真遠。距離市區一兩個小時的車可以到,區域劃分還在縣城管制里面。但除了這點,其他都還好。
小手輕輕把資料合上,她清脆地說:“我愿意去。”
祁愿喝著水,突然就嗆咳出聲,沒想到她答應得這么利索,眸子抬起看她一眼,眼神涼薄中透著震驚——倒還真看得開。
另一位副院長也眉心跳了跳,收回資料掂量了一下說:“那我跟那邊聯系一下,你先回去跟你們主任打聲招呼。”
那纖小的女孩兒點頭,不卑不亢,眼神懇切地說一聲“謝謝副院長”便走出了辦公室。她想得很清楚,如果沒有遇到霍斯然的話她的路出來本身就會是這么艱難,所以有什么好介意?再說不過是離家遠一點,設施配備差一些而已,有什么差別?
也不是不可以去做別的。只是這一行,她那么喜歡。
副院長蹙眉點著桌面,有些擔憂地看向祁愿:“你確定這樣做沒問題?”
祁愿被嗆得臉色通紅,捂著口鼻,冷冷看他一眼:“做你的事。”
那纖小的女孩兒回了診室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秦主任打過招呼再去交.班,比較說得上話的小護士一時想不明白為什么突然她就必須走,她甜美地笑起來,梨渦深深,輕快自信地把要交接的病人和事情處理完,抱起裝著自己私人物品的箱子往外走。
外面陽光充足,宛若新生。
從此堅強,不愿以后怎樣,不管曾為他多痛,以后她是獨立自強的一個人。
纖睫微顫,是聽到了口袋里的震動聲,她拿起來看了看是陌生的號碼,接了之后臉色微變,回頭看了一眼心胸外科病房樓的方向,輕聲道:“好我現在去,伯母您等我消息。”
掛了電話,那一抹身影匆匆跑出去,冒著沁出的薄汗在街上攔了車,抱著箱子往某個地方疾馳而去。
莊靜妍在電話里快哭出來,說幾天都聯系不上顧景笙,問林亦彤他在C城的住址在哪。
他們走開不方便,她便應下來,親自去找。
幸好那棟公寓樓她還記得模糊的地址和門牌號,到了之后她壓了一下渾身滲出的汗水,強忍住了心驚,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那天霍斯然跟她說要她舊情復燃繼續幸福的時候她就猛然懂得了,一直以來顧景笙在她心里,其實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小手顫抖著放下箱子在旁邊,敲門,再敲門,里面沒人應。
可保險門是打開的,應該不會沒人在家。
輕吸一口氣,纖睫之下的眸子泛起水霧來,她柔聲開口叫:“景笙。”
“景笙,是我。”
“麻煩你開一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
不知怎么里面就是沒動靜,她咬牙,一時忍不住報了警,說自己的鑰匙無法開門,可能是入室行竊被小偷從里面反鎖了。附近的分警很快就到,她隨手掏出一把鑰匙來果然打不開門,警察也瞇了瞇眼將信將疑,當下找了撬門的能手,幾下便撬開了里面不僅沒反鎖,而且只上了一道的門鎖。
“哐當”一聲門鎖打開的瞬間,警察的眼神變得犀利肅殺,盯著她,問她要一個解釋。卻不想那纖小的女孩兒竟拋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推開門走了進去,里面因為落塵而顯得有些嗆,窗子關閉,窗簾拉緊了外面透不進一絲陽光,她呼吸窒了一下,回頭對警察說:“我等一下就回去跟你們做筆錄,可我現在有急事,所以麻煩你們等等我,一下就好。”
說完她便走進去把門虛掩上,果不其然地在陽臺的角落里發現了正頹然靠著窗睡著的顧景笙。
那一瞬,她腿軟了一下,小手發顫著握緊。
他像是睡著了。
又像是自打睡著,就再沒醒來過。
不知道他到底是消失了幾天,或許不久,只有兩三天,但也足夠股父顧母著急。林亦彤看見了,他的衣服還是那天在醫院里的那套,黑色的襯衫解開兩顆扣子,胡茬瘋長,連頭發里都滿是塵埃。
那纖小的身影慢慢蹲下去,蹲在他面前,伸手輕輕搖一搖他,想把他弄醒。
顧景笙在混沌鐘感覺到有人晃自己,許久都沒睜的眼皮緩緩睜開,疲憊酸澀,可是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影后便怔住,一秒,兩秒。
她笑,說:“你剛剛沒有聽見我在門外叫你啊?”
顧景笙感覺從胃到心,到喉管一路都是扯痛的,一張疲倦狼狽的俊臉也露出一抹笑啞聲說:“我以為是做夢……”
這種夢做多了,一開始他會撲過去開門好幾次,后來知道不是,就不去開了。
他嗓音嘶啞干裂,不知多久沒進食了,打那天起他就精神恍惚,覺得自己在醫院呆不下去就跑回這里來,想避開那種氣氛。可腦子里還是有聲音有畫面,一直在晃,一直都是她站在面前對他說,景笙,我不相信你。我不想和一個殺人犯在一起。
打擊這種事,不是沒有過。
只是沒有一次……沒有一次這么大的。
所以說著說著眼眶就開始泛紅,他很久沒喝水,卻不知道原來眼淚這種東西還沒枯竭,一看到她就開始忍不住。顧景笙垂下頭,單手發顫著握緊她的,越握越緊,最終還是強忍著心頭的劇痛把最想問的問出來:“彤彤,你肯回來是因為……”
她笑了笑,誠實道:“我那天說錯了話,來跟你道歉,對不起景笙我撒了謊,我沒有,不相信你。”
顧景笙盯著她看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胸腔里的涌動一波接著一波,洶涌襲來,眼睛尖酸到發痛,他卻笑起來,攥著她的腕無法控制力道,整個人的重擔都統統卸下來,覺得扛得好辛苦,忍得也好辛苦。
“我知道……”他啞聲說著,感覺眼里一片滾燙,心口也是,“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那天只不過是一場夢,醒了就沒事了,這幾天來他一直這么哄自己,卻連自己都不肯相信。卻不曾想真的等到了。
都已經長這么大了,可這一次他很想哭,真的。
顧景笙復又抬起頭來,蒼白狼狽的俊臉對著她,含淚笑著啞聲說:“彤彤,我沒有殺人。”
他像個孩子,反復跟她說著這一句。
她也點點頭,淚水在笑容中翻涌起來:“我知道啊。”
她也知道,這就是顧景笙,有時候他就是這樣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說,只要那個結果是好的,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計較。他對她用盡了忍耐與寬容,信任與包含,或許這就是愛,跟她曾經對某個人做的是一樣。
只不過顧景笙能夠等來她回頭的安慰,她卻不知能不能等得到他的釋懷。
“我還有話想要跟你說,不過你父母現在找你很著急,你又……”
“什么話?”他想知道。
那纖小的人兒頓了頓,淺笑起來搖搖他:“你先去洗漱,把胡子刮了,我準備點東西給你吃,等你恢復一點精力,我就告訴你。”
顧景笙還是有些不想,埋著頭握著她好一會,才在她的催促下起身,走到里面去了。
半小時后出來,洗漱整齊換了新的衣服,一身清爽帥氣俊逸的顧景笙又回歸人間,走到餐桌前,忍不住對她笑笑,拿起筷子來先應對自己饑腸轆轆的胃。
吃到一半時他喝了幾口水停下動作,抬眸問:“你要跟我說什么?”
她把最后一點米飯添到他碗里:“景笙,我必須承認那天說的那些話,都是搪塞你的理由,但是我說要分手,不能再跟你結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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