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情冷少,勿靠近 072 他也是真的失望了吧?累了吧?安然想。
鄒衍聽了,緊緊抿著唇,點頭。
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他現(xiàn)在在想,如果他是安然就好了。他如果不是他自己,也就不必明知道背對著的市政已經(jīng)風(fēng)云巨變,卻還要裝作一派“世事安穩(wěn)歲月靜好”的樣子送這個女人走糌。
送走了,他還要收拾收拾,交接一下工作,馬上轉(zhuǎn)去省政上班楮。
莫懷遠的事,他也管不了了。
安然要上車時,手機震動起來。
她蒼白的小臉明顯情緒一變,有那么一瞬,以為是莫懷遠給她打來的電話,忙不迭地翻遍了自己所有的口袋去找手機,找到了,卻發(fā)現(xiàn)不是。上面顯示的是陌生號碼。
那一瞬間,心里從天上掉到地下的巨大起伏和心理落差,她尚且不懂那是為什么。
“喂?”
她輕聲接起,口吻也松散起來。
只聽對方說了幾句,安然的臉色就變了,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啞聲道:“什么病?嚴重嗎?怎么那么久都不見你跟我說一聲?連個前兆都沒有。如果不是嚴重到一定地步,怎么一發(fā)作起來就直接暈倒休克了呢?!曹坤你……”
對面,曹坤嘴唇緊繃著,將擔架推進緊急搶救病房的雙手還在發(fā)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啞聲道:“是安書記不讓我跟你說,本想等到你過年回來時候瞞不住才說,這事,別說常.委會了,除了秘書處的幾個人之外根本沒人知道。是懷遠前些天覺得不對勁多問了我一句,我頂不住了才說的,你也算……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
不,她不知道。
前些日子她跟莫懷遠的關(guān)系一直不平穩(wěn),他總被她傷得鮮血淋漓體無完膚,能在痛到極致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告訴她安湛予的事,訂了機票叫她馬上回去,他的心,她也明明白白的看到了。
一時間,眼里涌出的滾燙尖酸的淚水,不知道是氣的,急的,還是愧疚的。
總之忍都忍不住。
“我馬上就回來。你等等我。”
掛了電話,那個哭的滿臉都是淚痕的小女人終于迅速地爬上了車,對著后視鏡里鄒衍擔心詢問的臉,說:“快一點,我們馬上去機場。”
鄒衍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她這樣心急回去是沒錯的,如莫懷遠所愿。
……
飛機上,那個小女人握著手機,一直握到了最后一秒。
腦海里,是她昨天出辦公室門之前,莫懷遠問的那一句,我們這樣已經(jīng)算是分手了嗎?
那一瞬間他問得很蒼涼,哪怕心里有一千一萬個不愿,但決定權(quán)在她。他要怎么挽回呢?或者祈求著她心里還有那么一絲絲的不舍和憐憫,能和他繼續(xù)下去這樣貌合神離的關(guān)系?
他在問她。
他也是真的失望了吧?累了吧?安然想。
這樣的想法讓她心驚,小臉上血色褪盡,愈發(fā)蒼白起來,這樣越來越覺得抓不住他的感覺,讓她心慌害怕,他淡淡看她一眼,眼神里面淡淡的傷心、不變的關(guān)愛、漸漸的疏離……一寸寸地剜著她的心,挑著她那根畏懼的神經(jīng),突突地在跳。
“小姐,請您關(guān)閉您的電子設(shè)備,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空乘走了過來,見剛剛已經(jīng)跟她說了一遍的小姑娘依舊不聽,她好脾氣地又說了一次。
安然抬起小臉,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
京都的天氣,凍得人幾乎全身僵硬。
安然穿著最厚的毛呢大衣,從袖口里伸出的纖細手腕還是被凍得通紅,指尖顫顫巍巍地幾乎握不住行李箱的把手,好在很快接機的人就來了,她要直接趕去醫(yī)院,來的人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說安書記已經(jīng)安全搶救過來了,情況很穩(wěn)定,不如就先回家,安頓好了再去看他。
小半年的時候沒有回過家了,那小女人有點恍惚,還是聽話,趕回去了。
暖氣四溢的安家,偌大的客廳里兩個一老一小的傭人在打掃著衛(wèi)生,談話聲時有時無的,聽到動靜后往后看,居然看到有人帶著許久未見的安然走進來,行李被安置在玄關(guān)旁邊,一老一少驚喜地放下了所有的活計迎了上來,安然轉(zhuǎn)過身面向她們,露出了回家后的第一抹淺淺的笑容。
陳媽趕緊泡了熱茶叫她坐下來,說她們立馬去給她收拾房間,這回來得如此匆忙,也沒個人通知——誰知道她安然能回來得這么早啊!
安然坐在那個寬大的沙發(fā)上,嬌小的身子深深陷下去,水眸一顫,垂眸看了一眼身下鋪了羊絨墊子的沙發(fā),莫名想起了就在這里發(fā)生的那件事,不自覺地紅了,神情微微恍惚。
“簡單打掃一下就可以了,不需要添置什么東西,別太麻煩,”捧著熱茶,在裊裊的煙霧中身體慢慢回暖的安然探過頭說了一聲,說完,又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去趴在沙發(fā)背上,對著正往樓上走的陳媽的小女兒說,“還有,莫懷遠的房間,你們記得也要收拾出來!”
他過段時間,也要回來的。
陳媽的小女兒來得比陳媽晚,聽得呆住了,愣愣的看著陳媽問道:“啊?媽,莫懷遠?”
陳媽也是愣了,不知安然這腦子怎么長的,怎么看著像是倒退了好些年似的,碰了碰她的肩,淺笑著說:“小姐你是糊涂了吧?莫先生他,不是早就不在這里住了?差不多你進特種大隊那年他就搬出去了,后來再沒怎么回過安家!”
“怎么你說他今年回來要在安家住?”陳媽迅速反應(yīng)過來,問她,“那房間是有的!他從小到大的那個房間,也是有的,一直沒人再住過!您要,我現(xiàn)在就上去給收拾出來。”
安然整個人有點懵。
熱茶到底還是有點燙的,小手捧得久了能把掌心的皮膚都燙壞,她訥訥地頓了頓——是嗎?他那么久以前就已經(jīng)搬出去了?十幾年了,他早就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安家獨立生存,十幾年來,好像是他一直圍繞守護在東奔西跑的她身邊,時時刻刻提醒著她要回家看看安湛予,這才讓她覺得,他好像從沒離開過一樣。
“……那個,也先打掃一下吧,”那小女人窩著的小腦袋,此刻抬了起來,眼底透出一絲蒼涼來,勾起淡淡的淺笑,“我好多年沒有在家過年了,連帶著他也沒有,今年我是要在這里過的,總不可能,因為他獨立搬出去了,那天還要離開安家去他自己那里過吧。陳媽,你說是嗎?”
陳媽想著,也是。
這兩個孩子的關(guān)系,這么多年她看在眼里,這回回來,安小姐好像變了,以前,她哪里在意過莫懷遠在哪兒?哪兒為他操心過一星半點兒?
倒是莫懷遠,每次離開安家,都不忘囑咐她一聲,說如果安然在家期間跟安湛予吵了起來,勸著點兒。所以當初發(fā)生那件事時,陳媽才眼睜睜看著卻沒有管。
這個任性的安大小姐是好命的,父親有愧所以百般遷就,莫懷遠也不動聲色地掏心掏肺。
“哎,好好!一定!!”陳媽聽到這話是高興的,緊忙應(yīng)下了。
放下茶杯,安然想要起身去看看安湛予了。這些年她跟父親的關(guān)系一向劍拔弩張,她冷漠,父親絕情,一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吵架。
最初么,是因為沈盼的離世;再后來,是因為霍斯然。
蒼白的小臉神情大變了好幾下,安然才走出去,懷揣著與從前不一樣的心情,坐上了去醫(yī)院的車。
此刻的省政,大亂。
曲蔚藍在從下面鄉(xiāng)鎮(zhèn)回來的路上就腦子嗡嗡作響,車開進了市區(qū),那股殺氣騰騰的氣息就仿佛撲面而來,她打開了手機,主動撥出了大半個月都沒聯(lián)系過的父親的電話,好不容易通了,卻是他的秘書接的。
窗外的風(fēng)呼嘯而過,曲蔚藍在這獵獵吹過的風(fēng)里,都能聞得到父親無情斬殺的血腥味兒。
“我找我爸,我曲蔚藍,他人在哪兒呢?”她顫聲問道。
年輕的秘書看了一眼里面,話說得有些艱難:“在……開會。曲小姐,您要不晚一點再打過來,現(xiàn)在檢察院的人都在里面,房地產(chǎn)的那件事還在商議中,鄒秘書不在,那個提案被壓了一個多月之久的原因正在追問莫副市長呢。”
里面的會議大廳里——此刻,簡直像是一場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