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怪浩爽。爽兒,都是我的錯。這是當年我的選擇,而現在我尊尋著這個選擇,也許還是錯的。也許,我做了錯誤的決定後,已經被詛咒了。是的,這就是詛咒,因爲我放棄了雪兒,而選擇了這個噁心的世界。它不值得我做出的選擇啊。”張良感嘆著。
張良後悔了,但已經來不及後悔。往事如煙,只能看,不能碰,伸手一握它反倒消散了。
張浩雪走了,只帶走了他的妻子和一匹馬。張重陽隨後派人前去暗中相助,張良則守在家中,看著那空掉的銀瓶,久久不能釋懷。他明白,天地間的生息也就只有固定的那些數,再想生出新的來,恐怕要好久好久,比恨雪重生的時間還要久得多。此時,他真的感覺到累了。
出繞雲向北兩百里,就到了一片大海邊。這裡是出了名的北水死海,海內常有濤天巨浪,海邊卻平靜的連一條魚都不會游過來。所以這裡雖然有海,卻沒有漁民。本地人以獵戶居多,靠海吃山,打著後方林地裡的野獸過日子。
張浩雪帶著劉桃來到了這片臨海地區,看著那些用來散心用的小船,也想起了關於這裡的傳說。因爲沒有什麼自然條件,這裡相當的貧困。但他並不在意這些,他要的,就是一個沒有人找得到他的地方,重新開始。
“老伯,請問這裡是北水麼?”張浩雪找個路人問道。
穿著蓑衣的中年男子回頭看了看他們倆,笑道:“看著這片大死水,難道還有別的地方?全天下最窮的海域就是我們這裡了。”
“哦。我聽說上古傳聞,過了這海,就有一處仙島,爲什麼大家不去試試看呢?”張浩雪問道。
中年人笑得都要流眼淚了,搖頭道:“哎呀,你可真逗。你是外地來的吧?”
“嗯。在下……”張浩雪想報家門,可想起自己已經脫離了張家,哪還有家門可報?逐道:“在下是個浪子,走天下無定所。妻子身有重病,我只想帶著他遠離塵世找一個清靜的地方修行武藝。”
“哦,是個武師?了不得啊。這麼年輕自己帶著妻子走。來吧,先來我家,我叫蒙太奇,是這裡的保長,我也會些武藝,愛跟習武之人打交道。”中年男子道。
看著他的熱情,張浩雪連忙笑著下馬,行禮道:“如此多謝老伯了。”
“不必客氣,對了,你叫什麼?”蒙太奇道。
“張浩雪。”他回了話。
在蒙太奇的帶領下,他們到了岸邊高地之上的房屋裡。蒙太奇家中一個老妻,看起來已經將有五十歲了。她也熱情異常,給大家做飯,談論著一些本地的事。
吃喝到了一半兒,張浩雪把劉桃哄睡了,抱在了牀上這纔回來繼續陪酒。
“對了,你們這麼年輕,爲什麼非求個清靜之處?在哪不能修武?比如往西南走,就有個繞雲城,那可是修武的聖地啊。聽說那裡的張家……”蒙太奇道。
張浩雪立即插話道:“我意在自修,所修也與常人不同,跟太厲害的人在一起,反倒打擊我。所以我不跟張家來往。對了,蒙伯,你們有人曾經試過那傳說麼?”
“什麼傳說?你指出海?孩子,你太年輕了,傳說就是傳說。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人敢與這死水老怪一斗的。你看海邊平靜,只要入海不到百里,就是另一個景
象了。那裡每個月陰二十天,只有十天是好天氣,還會出現巨大的海怪。”蒙太奇有些激動地說著。
張浩雪一聽,也有些發懵了。他本想著找到海外去,越是不好過的地方,就越能遠離塵世,更合了他的心意。現在一聽,這條路還真不是好走的。
“曾經,我們造了能裝一千人的大船,帶著最好的水手,然後出了海。結果,不到半個月,他們就完了。有的漂回來了,有的掛著木板游回來了,有的,永遠也回不來了。”蒙太奇說著,有些悲傷起來。
“我明白了。多謝蒙伯指點。如果我有辦法弄一艘大船,一定去看個究竟。”張浩雪道。
蒙太奇卻一拍桌子,“你這孩子,這叫明白了?你這是去送死。不能去。”
“死?我已經死過了。蒙伯,不試一試,永遠也不會發現新大陸的。”張浩雪堅持道。
看著熟睡的妻子,他的心更堅決了。於是他開始了制定新的計劃,傳說之中,北水之外,有一處仙島,上面修行條件卓越,正是世外仙境。當然沒人知道這傳說是誰傳出來的,可有希望,總比沒有的強。
希望,在另一個地方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烏坦國首府,雷奧皇帶隊站在最權威的宗教儀式地,風暴祭壇。祭壇高有百米,由九千九百九十九級臺階通到最頂層。祭壇之下,已經站滿了獸族人。
蒙著白布的,正是大薩滿的屍體。他的死亡,讓雷奧皇看透了一個問題。告別儀式已經進行了很久很久,用特殊香料防腐的屍體甚至都有些開始發臭了。
“父皇,我們開戰吧。他怕我們的,即使拼到最後,我們也一定要戰勝。”雷沙勸道。
雷奧皇仍然閉眼猶豫著,良久,他才轉過了身,看向兒子,看向民衆道:“嗯。我們開戰,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將獸神之血喚醒。孩子,你太輕敵,這就是我慣出來的你的壞脾氣。記住,你永遠不可能是世上最厲害的,那個張良,比我們厲害得多。只有獸神之血,才能與他爲戰。”
“可是……”雷沙的臉白了,他全身顫抖起來。
看了看大薩滿,又看了看父親,他還是閉起眼,跪了下來。
“獸神之血代代相傳,只有極特殊的人才能擁有。現在全烏坦,只有三人擁有獸神之血了,我,你,還有薩滿。薩滿死了,血已經不再有用。現在,必須有人做出犧牲,才能換來我們最後的勝利。雷沙,你願意麼?”雷奧皇問道。
雷沙跪趴在地,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但做爲野蠻的不知道退縮的獸人,他還是堅強地擡起頭來,對父親道:“我……”
他實在說不出後面的話,只能重重地點著頭。雷奧皇面無表情,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生氣。他只走到了雷沙身邊,伸手拔出了他腰間的匕首。
“好孩子,你願意就好。那麼,接下來,你就要承受這世上最重的一切了。諸祖聽我呼喚,獸神之血啊,在這神聖的暴風祭壇上流動,將遠古的強大力量,換回人間吧。你的族人,需要你!來吧!”雷奧皇口中唸動著,高高舉起了匕首。
雷沙的心跳快到不行,心中默唸:“父皇,你要親手殺了我麼?如果我的死,能換回我們的勝利,我,可我不想死啊。”
噗!刀子入肉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痛心,雷沙全身猛
地一僵,不敢動了。他感覺著自己的心跳開始停止,感覺著時間和空間都消失。但他還能感覺,他擡起頭來,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父皇!”雷沙叫著,跪爬過去。
雷奧皇的心臟上插著那把匕首,他鼻口穿血,卻露出了一個很少見的笑容。他擰動著手中的匕首,將血大量的放出來。
“雷沙,之後的,就交給你了。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從小,我沒教好你,今後你要……”雷奧皇有氣無力地說著,語速極快,但還是沒有說完他最後的遺言。
瞪著大眼的綠皮人跪倒在地,他的兒子抱緊了他,血染紅了他們的身子,流到祭壇上,匯成了一大灘。
“啊!我一定要殺光所有人,爲我父皇報仇!”雷沙高聲呼喝著。
他拔出了雷奧皇胸口的匕首,雷奧皇開始變冷的身子也向前倒去。雷沙高舉著匕首,祭壇上,突然升起了一片紅光,紅光成陣將雷沙包圍在內,他的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體毛退去,五圍增粗,雷沙終於長出了大尖牙,眼皮變得厚實,全身變得粗細條。他的身高暴長了三頭,瞬間超過了雷奧皇。
淡綠色的獸人皮膚顯現出來,他的表情變得猙獰無比。一個真正的獸人,純血的雷犀之王。雷沙貪婪地吸收著祭壇中傳來的能量,繼續變強著,變大著。漸漸地,他感受到了天,感受到了地,感受到了這天地間最高的法則。
而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從薩滿屍體上傳來的,關於張良殘留的波動。那種強大的波動殘留讓他體會到了當日的現場。
“不!”雷沙連退兩步,驚呼出聲。
雖然他還在不斷的變強,但感覺到那種力量的他,卻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他再怎麼變強下去,也無法超過那個人,殺死大薩滿的人,張良。張良留下的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感覺到的波動,正向他說明著,什麼,纔是這世上最強的力量。
“我不,不信,不信啊!再強一些,讓我再強一些!祭壇祖靈啊,把所有力量都給我。我要變得更強。如果在這裡我都不能打敗張良,那我父皇不就白死了麼?”雷沙舉著匕首對天長嘯。
嗡!紅光果然再度增強,向他匯去。但越是變強大,雷沙就越能清楚地感覺到張良的強大。他的心也就越發地絕望。最終,他只能跪在了血泊之中。
暴長的身體讓他把衣物都撐破了,粗壯的雷沙捶著祭壇的地面,痛哭失聲。祭壇下,獸人民衆也都徹底懵圈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呢?雷沙哭罷多時,把匕首刺入了祭壇內,突然止住了哭聲。
“全軍準備,我們要加緊操練,不久後,我們先血洗西川,然後,我們去找出那個張良所在,殺他全家!”雷沙發令道。
雷沙就是雷沙,比武招親,敗也不退。明知不敵張良,他還是選擇了開戰。他的信念中,只有戰一個字,對手再強,也絕不退縮。
而與此同時,北水邊,張浩雪也已經站在海水中,看著清可見底的海邊,他癡癡地發著呆。突然,他反衝回了蒙太奇家。
“蒙伯,帶我進山,去打那隻死神獸。我需要錢,很多的錢,足夠造一艘大船的錢。”張浩雪沒進屋就喊了起來。
蒙太奇推門出來,表情驚慌失措,眼睛左右亂轉道:“啊,這太冒險了。好,我帶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