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種盲目的自信很可笑,但當一支部隊處在驕狂的情緒中時,確實是很難理喻,兵法中常說的“驕兵必敗”,正是指這種狀況。
而雷蒙想要獲勝,除了利用己方優勢大打游擊戰,最重要的就是要利用禁衛軍這種盲目自大的性格。
馬庫迪將士兵召集起來,說明了情況,對糧草被燒一事,士兵們都表現得很平靜。一則這只是次演習,沒了糧食也餓不死人;二則,他們也和馬庫迪一樣,相信只要找出獨立軍團,就能一戰而勝。
“那么,大家請先忍耐一下,只要找到敵人,我們就能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演習了。”最后,馬庫迪向他們打氣道。
隨后,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后,禁衛軍離開營地。他們的訓練素質確實不是蓋的,即便在這時候,仍保持著整齊的隊列,讓人無機可趁。
“少主,他們離開了。”從高處觀察到對方的動向后,芭絲特向雷蒙報告道。
“嘿,真不過癮,剛剛為什么不趁機殺出去?”哈洛特一臉遺憾的道。
雷蒙拍了他一下:“我不是說過么,沒徹底拖垮他們以前,任何正面攻擊的想法都是自尋死路。剛剛要是真的打起來,現在我們全都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
“那接下來要怎么辦?”哈洛特問道。
“糧食被燒,而且吃了大虧,他們現在一定急于找咱們決戰。”雷蒙悠悠然的翹起二郎腿:“不過,我偏不讓他們如意。”
“又要耗啊?”哈洛特顯然很不適應這種不痛快的戰法:“什么時候才能痛痛快快打一場?”
“等他們疲憊不堪,變得比我們還虛弱的時候。”雷蒙眼中精芒一閃。這一刻,他像極了等著獵物虛弱倒地的狼。
這時,一名士兵道:“可是,他們晚上一定會和另一隊會合,那我們的努力不都全白費了么。”
雷蒙搖搖頭:“誰說的?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利用他們急于一戰的想法,把他們引得越遠越好。況且,布萊斯那邊有希爾尼斯在做誘餌,現在另一隊恐怕也離得很遠了。”
“哼,既然分開了,你們就別想再輕易合到一起!”
他喚來一名熟悉附近地形的士兵,問道:“這片森林里,哪里的水源比較少?”
那個士兵想了想道:“東邊有一片林地,離四周的水源都很遠,我們以往打獵都很少去那兒。”
“好,就把他們引到那邊去。”雷蒙嘿的一笑:“先讓他們沒東西吃,現在,該讓他們沒水喝了。”
“我靠,老大你還真是狠吶。”哈洛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接下來的半天,簡直成了禁衛軍士兵的噩夢。
開始非常好,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獨立軍團的蹤跡,全軍在盡早結束演習的刺激下,立刻全力開始追蹤。
然而奇怪的是,無論怎么追,總是無法抓到對方。但每當他們要放棄的時候,對方又會出現在視線里,有時候甚至是在這個方向溜掉,卻又從另一個方向出現。
盡管知道獨立軍團實在引誘他們,但禁衛軍卻并不怕,因為這次演習對方總共才100人,根本不怕會落入伏擊。
相反,想起中午的屈辱,禁衛軍想要抓住對方的念頭反而越發強烈,于是雷蒙他們越跑,禁衛軍就越窮追不舍。
參加這次演習,禁衛軍仍穿著全套精良的鎧甲,若是打起來,自然能為他們提供絕好的防護力。但從演習開始至今,他們還沒和敵人做過一次正面交手,時間幾乎都花在追趕上了。
這可不是平地,而是地形復雜的叢林,加上全副鎧甲,縱然禁衛軍體能再好,也要吃不消。反觀雷蒙一方,全部輕裝上陣,加上熟悉地形,可說無比輕松。
就這么追追逃逃,當禁衛軍反應過來時,才發現他們已處于一片陌生的林地中。至于獨立軍團,早就不見蹤跡。
“呼呼呼…那些懦夫,居然還是不敢交戰。”
“哼,難怪是鄉下民兵,原來只懂得逃跑,呼呼呼…”
等停下來時,幾乎所有的士兵都疲憊之極,甚至有些人還出現了脫力的癥狀,以至于當他們咒罵對手時,都狂喘不止。
禁衛軍歷史上,被搞得這么狼狽,簡直前所未見。
“這里是什么地方?”見天色已黑,馬庫迪只好放棄繼續追的打算。
隨行的副官掏出一張地圖,禁衛軍其實并非全無準備,在演習前,凱蘭曾專門派人來這里勘察過地形,并畫出了演習區域的簡圖。
不過,這種匆忙繪就的地圖,顯然不可能和獨立軍團的當地人相比。
副官看了看道:“大人,這兒是在東邊,我們已經離跟布萊斯大人約好的會合地點很遠了。”
“沒辦法,看來今晚只有在這里宿營了。”馬庫迪道。
“那么明天?”副官小心翼翼的問。
“雖然很丟臉,但我們只能向布萊斯大人求助了。”馬庫迪黑著臉道。
說著,他狠狠一捶身旁的樹干:“那些家伙…究竟還有沒有武人的尊嚴?只會像羚羊一樣逃竄,這次演習還有什么意義?”
“沒關系,就算這樣下去,演習結束時,我們一樣會贏。”一名軍官得意道。
馬庫迪狠狠瞪了他一眼:“這種沒出息的念頭,你居然還說得出口。”
那軍官羞愧的低下頭,嘴里卻道:“可對方根本不肯跟我們交戰,又有什么辦法。”
馬庫迪心里一陣煩躁,他只好道:“別說了,立刻找到水源,讓士兵們先吃飯,有什么事等過了今晚再說。”
余下的人也不再說話,各自下去安排了。
然而沒多久,另一個噩耗幾乎讓馬庫迪差點昏過去。
“你說什么,沒有水源!?”他不能置信的向報告的士兵道。
那名士兵點點頭:“是的,我們已經從各個方向去找過了,附近根本就沒有水源。”
“怎么可能,這座森林明明有三條溪流,還有很多泉水,怎么會找不到水。”副官急忙掏出地圖來看。然而這種只標有大致地形的地圖,根本不會有這么細微的地方。
“原來,那些家伙引我們到這兒,就是這個目的。”馬庫迪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來:“我居然會中這種幼稚的陷阱,一群民兵?哈,他們真的只是一群民兵嗎?”
見指揮官這副模樣,其他軍官都噤若寒蟬,根本不敢說一句話。
然而形勢卻是嚴峻的,奔跑了一天,士兵攜帶的水全都消耗殆盡,現在口渴的問題已經壓過了饑餓,不少人都眼巴巴等著想要有口水喝。
可是,這片林地附近根本沒有水源,現在他們不僅口渴難耐,而且因為沒有水,連干糧都吃不下去。一些士兵勉強往嘴里塞,直噎得翻白眼。
整個營地一片愁云慘霧,白天的意氣風發,全都在毫無意義的追擊中消耗殆盡。現在曾經驕傲的禁衛軍們,已經被雷蒙拖得疲憊到頂點,處于垮掉的邊緣了。
馬庫迪不能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他怎么也不明白,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占盡優勢的己方,最后怎么會落到這個下場?
“現在不是我們想不想打,而是敵人什么時候來摘取勝利果實了。”盡管絕不愿意,但他還是說出了這樣喪氣的話。
若放在一天前,恐怕打死馬庫迪,他都不會相信自己會這么說。
當晚,禁衛軍是在不安和煎熬中度過的。
身體的疲憊,腹中饑腸轆轆,嘴巴干渴得像要燒起來,還有不知敵人何時會打過來的焦慮,這一切都在折磨著他們。
而最重要的是,被曾經視作螻蟻的敵人逼至這種地步,那份恥辱,如同烙鐵一樣深深的刺激著每個人的心。
當晚沒有一個人睡得著,不少堅強的士兵一直抱著武器,等著雷蒙趁勢來攻擊。想趁還有體力和意志力時,抓住最后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整整一夜獨立軍團竟毫無動靜,就像把他們給遺忘了一樣。
第九卷快要結束了,和禁衛軍的演習也將進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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