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期間,正是全家團圓,其樂融融的時候,這幾天,黑風會上下卻都是緊張兮兮,所有的核心成員都回到了會里,黑風會所有的產(chǎn)業(yè)都加強了警戒。
黑風會的大本營黑風夜總會。
一個臉色有點過于白皙的男子坐在老板桌后,心神不寧地把玩著手里的簽字筆。他是黑風會的二當家,黑風會當家人的兒子車哲民。
“大哥,放心吧,計劃很周密,萬無一失。兄弟們都準備好了,你就靜候捷報吧。要不,把安妮叫過來給你散散心?”身邊的一個保鏢低聲說。
“都什么時候了,誰還有這心思?”車哲民冷冷地掃了手下一眼,狼一般陰狠的目光使得保鏢打了個寒戰(zhàn)。
時間過得極慢,一分一秒仿佛在扭扭捏捏地爬行著,往常的這個時候,車哲民還在某個漂亮大奶娘們的懷里呼呼大睡,而今天不同,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八個小時沒有合眼了。車哲民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是知道分寸,該做事的時候就認真做事,該玩的時候就瘋狂地玩。在父親的心目中,兒子還是能夠獨當一面的。
今天是個好日子,今天的CS市,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舉行婚禮。婚禮意味著一個家庭的誕生,意味著一對愛或不愛的男女可以合法地制造生命了。而車哲民,他要做的恰好是相反的事情。
車哲民很早就把自己的人馬派出去了,華星科技總經(jīng)理陳曉飛的婚禮是CS上流圈子里流傳最多的一個新聞。陳曉飛結婚,他的兩個鐵哥們王楓和諸葛新明肯定會參加的,婚禮前夕的一次刺殺,只是一個引子,成功更好,不成功也達到了目的。王楓為了保證陳曉飛婚禮的安全,必然會要諸葛新明派精銳擔任婚禮的警戒。為了這個婚禮,黑風準備了兩份大禮,一份送到婚禮上,如果他們收下,另一份將送往潛龍幫的大本營。
送往婚禮上的禮物,由聘請的專業(yè)人士專程送達。而送往潛龍幫大本營的禮物,就由黑風的精銳去完成了。為此,車哲民近一年來,第一次在凌晨三點就起床了。
電話叮鈴鈴響了起來,車哲民飛快地拿起電話,聽了幾句,重重地放下,臉色依舊保持著平靜,只是嘴角輕微的抽搐了幾下。他空虛地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世界還是這樣美好,可是,未來的他要跑另外一條路了。這是一次破釜沉舟的行動,成功,則黑風的勢力大增,名頭更響,從而走出HN,走向全國。一旦失敗…,最好不要想象。
“通知兄弟們,行動失敗,第一套計劃取消,按第二套計劃行事。”
保鏢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行動失敗?怎么會呢?
“快去!”車哲民厲聲喝道。
保鏢趕忙跑了出去。
車哲民揉了揉太陽穴。真是想不到啊,這塊骨頭挺難啃。多么完美的計劃,趁著潛龍幫的精銳都在婚禮上,只要汽車**一爆炸,估計婚禮上沒有幾個人能夠活下來。什么諸葛新明,什么王楓,統(tǒng)統(tǒng)的見鬼去吧。然后,黑風的主力人馬立即進攻潛龍幫,諸葛新明不在,老二又是個殘廢,剩下諸葛青峰一個糟老頭子沒什么可擔心的。只要成功,父親就會完全把黑風會交給他。現(xiàn)在,泡湯了。
車哲民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哲民,怎么樣?”
“行動失敗了,我已通知按第二套計劃行動。”
“哦?你馬上撤退,馬上!第二套行動計劃也取消,通知你的所有人員。”
車哲民馬上打一個電話,電話里響起了心太軟的彩鈴,接電話,該死的心太軟,快點接電話,再不接電話,你的心臟就要硬了、爆了、完蛋了!45秒后,車哲民放棄。晚了,行動已經(jīng)開始,黑風的精銳為了一個可惡的女人前仆后繼地沖進了陷阱。
在潛龍幫的大本營潛龍山莊附近的一處建筑工地背后,停了十幾輛車,坐在第一輛車上的一個獨眼壯漢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聽了幾句,掐斷,把電話往后一扔,電話鉆到了后排椅下。壯漢對著車載通話器喊了一句:“跟我來!”
壯漢是黑風的死士,他接到電話后,知道自己的使命改變了。這是一個必死無疑的命令,但是他不能逃,他的命是老大給的,他只不過是把已經(jīng)多活了十幾年的命還給老大。死亡,讓他熱血沸騰起來。
車哲民的第一套行動計劃里,這些人要盡快占領潛龍山莊,殺光所有的防守力量,搶走所有能夠搶走的財物,迅速撤退。第二套計劃是,盡快占領潛龍山莊,殺光所有的防守力量,但不撤走,劫持里面的家屬作為人質(zhì),逼迫王楓、諸葛新明自投羅網(wǎng)。
但是,壯漢的人生軌跡只是延續(xù)了五分鐘。
在壯漢的率領下,十幾輛車咆哮著朝潛龍山莊的大門沖去,壯漢少主的判斷果然準確,車隊在門口根本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幾聲零星的槍聲好像是給車隊報信一樣。
后排椅下的電話固執(zhí)地響著,響著。已經(jīng)沒有人去接聽了。
從車隊的潛伏處到?jīng)_進潛龍山莊大門,壯漢只用了四分鐘,然后他在突然冒出來的密集火力中掙扎了最后一分鐘,被一顆阻擊步槍子彈射中了另外一只好眼。
媽的,臨死臨死了,還要我做個瞎子。
車哲民走到一組衣柜面前,打開一個柜門,在一個隱蔽的按鈕上按了一下,一個隱秘的小門打開了,露出一個保險柜,車哲民在保險柜上撥弄了幾下,打開保險柜門,從里面掏出一個信封和幾疊厚厚的錢。車哲民把信封倒在桌子上,從中倒出來許多東西。一個身份證件,照片與車哲民很像,實際上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身份證號碼和姓名都已經(jīng)不同了。一把沒有任何痕跡的手槍和幾個**,一部手機,還有幾個簡單的化妝工具。
車哲民把密門鎖上,從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然后把這些東西都放進了一個小旅行包。
車哲民在柜子里某個地方按了一下,柜子往兩邊移開了,露出一個暗門,車哲民鉆了進去,柜子合上,諾大的一個辦公室恢復了平靜。
一個保潔員把一袋垃圾扔進垃圾車,然后從后門開車慢慢駛離了黑風夜總會。
在黑風夜總會的大門,十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從車上跳下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少部分警察留在車旁警戒,大部分警察快速沖進大門。
夜總會里,正在集合待命的黑風會成員已經(jīng)收到了車哲民的命令,他們正準備撤走,剛沖下樓梯,看見了從大門沖進來的警察,他們紛紛地掏出武器,就近找到掩體,朝著沖進來的警察就是一頓亂射!
車哲民的保鏢走在最后,他下達命令后,馬上回到車哲民的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辦公室已經(jīng)空無一人。他罵了一句他媽的,掏出手槍,轉身去追趕撤退的隊伍,正好趕上警察的強攻。他沒有來得及下樓,閃身躲在柱子后面。
警察迅速散開,并利用掩體開槍還擊,他們雖然反應極快,還是有三個警察受了傷。警察把幾個***扔進了大廳,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警察舉著手里的五四手槍,對準咳嗽處就是幾個點射。黑風的火力點馬上啞了幾個。
保鏢躲在二樓的柱子后面,時不時抽冷子打幾槍。
攻擊的警察都穿著帶有紅外和可見光的監(jiān)視設備的個人單兵裝束,所有的圖像都傳到外面的指揮車里,這次行動的指揮,一個二級警監(jiān)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上的圖像,不時下達著行動命令。
“三號阻擊手,七號阻擊手。”
“三號阻擊手在。”
“七號阻擊手在。”
“三號阻擊手負責摧毀二樓右側第二根柱子后面的歹徒。七號阻擊手執(zhí)行佯攻,把歹徒避到右側。”
“三號阻擊手明白,七號阻擊手明白。”
話音剛落,二級警監(jiān)看見了幾顆威力很大的子彈從七號位置射向躲在柱子后面的那個家伙,保鏢剛剛把身子往右邊躲了一下,腦門上噗地冒出一朵血花,然后就被子彈強大的沖擊力帶著,向后摔倒在墻上。
“四號阻擊手,六號阻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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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號阻擊手在,六號阻擊手在。”
“四號阻擊手摧毀二樓左側靠窗處的歹徒,六號負責把歹徒逼到最靠近窗口的位置。”
“四號阻擊手明白,六號阻擊手明白。。”
在黑風夜總會的后門,垃圾車剛剛開走,一輛集裝箱貨車緩緩地駛近,后門值班的兩個打手走過來,打著手勢,嘴里吆喝著讓集裝箱車趕緊離開,集裝箱車卻停了下來,打手走近駕駛座,正想訓斥那個不長眼的司機,卻見一支烏黑的槍管對著自己的頭,打手愣了一下,司機笑了笑,猛地推開車門,厚重的車門啪地拍在打手的面門上,打手悶哼了一聲,仰天摔在地上。
第二個打手很機靈,看見集裝箱門大開,跳出無數(shù)個荷槍實彈的大漢來,趕忙丟掉手里的電棍,很自覺地把手背在腦后,動作很規(guī)范,看來這個動作經(jīng)常做。
大漢們從后門沖進夜總會,然后成戰(zhàn)術隊列散開,一路搜索著前進,遇見幾個想從后門逃跑的家伙,一見進來的警察,根本就沒有任何頑抗就舉手投降了。
二級警監(jiān)看見屏幕上出現(xiàn)的從后門攻進來的警察,知道這場戰(zhàn)斗快結束了。
果然,從大廳后面?zhèn)鱽淼囊魂嚸芮械臉屄暎瑵u漸地,槍聲稀疏下來,不一會,幾十個狼狽的家伙,把手背在后面,一邊咳嗽著,排著隊從里面出來了。
這次行動真他媽的輕松。二級警監(jiān)走下指揮車,準備回答記者的提問了。
二月的田野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郊區(qū)的一個農(nóng)家小院里,一個清瘦的老頭正在整理院子里的菜地,一把鋤頭斜靠在山墻上,一對水桶放在菜地邊,里面只有半桶的水,一個葫蘆做成的水瓢飄在水面。一棵雙人才能合抱的槐樹,伸展的闊大的枯枝,翠綠的細葉已經(jīng)在枝條上悄悄綻放,從樹梢漏下幾縷初春的陽光,撒在槐樹下的幾把竹椅上,把竹椅晃得斑斑斕斕。
老頭蹲在菜地里,細細地給一株株菜苗培土,順便把旁邊的野草拔掉,扔到一邊,菜地邊上已經(jīng)積攢了一小堆的野草了。他就是黑風會的幕后當家人車國楓。
這是一幅溫馨的農(nóng)家春耕圖,無小橋有小路,無流水有井水,與尋常農(nóng)家小院唯一不一樣的是,院子里畢恭畢敬站著兩個人,稍遠處,兩個荷槍實彈的大漢守護著院門和房門。
“失敗了?”良久,老人彷佛剛剛看見院子里的一男一女,抬起頭,溫和地問。
“對不起,老舅,失敗了。”女子小心翼翼地說。
“幾分?”
“徹底的失敗,對方無一傷亡。”
“哦?!說來聽聽。”老頭花白的眉毛抖了一下,他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來,在水桶里從容地洗了洗手,用搭在竹椅上的毛巾擦干。
“坐吧,坐下說。”
女子把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男子在旁邊補充了幾句。
“低估了,我們還是低估了他們。”老人瞇縫著眼睛,望著樹梢的一抹綠色。“淑樺,你看這人的功力達到什么程度了?”
孔淑樺回憶起汽車**爆炸的那一瞬間奇異的美麗,那不可能是由人產(chǎn)生的奇景,眼睛露出一絲恐懼的光,當時在現(xiàn)場時還不覺得,憤怒和沮喪充斥了她的靈魂,只有現(xiàn)在細細回想起來,那種非人的力量造成的恐懼讓她此刻還覺得小腿肚子有點發(fā)軟。
“我不知道,我估計不出來。老舅,那是500公斤的*****。就是一幢樓,也會炸塌了。可是,它居然被壓縮了起來,變成了一個球體,強大的沖擊波對球體旁邊一米外的東西都絲毫產(chǎn)生不了任何影響,甚至,連聲音也壓在里面。”
老人伸出手,朝著遠處的鋤頭虛空一抓,鋤頭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落到老人的手里,他抓住鋤頭上的鐵塊,合攏,像揉面團似地揉了幾下,鐵塊變成了一個鐵球。
“淑樺,我的純陽功已經(jīng)練到了八重境界,離最高境界第九重只差了一級,據(jù)祖上流傳下來的記載,九重的最高境界能把這砣鐵塊融化成鐵水。從純陽功面世那日起,只有創(chuàng)立此功法的開山祖師達到了這一境界。你覺得我現(xiàn)在的功力怎么樣?”
“老舅的功力已經(jīng)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我覺得與那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孔淑樺不忍心打擊老人的自尊,拍了一記馬屁過去。
“淑樺,我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那人的功力遠強于我,按你的描述來看,說句不恭敬的話,即使祖師爺在世,也不是對手。這已經(jīng)不是人的功夫了,這是魔鬼的功夫。”
老人說到這里,對院門的保鏢說:“小山子,把冷箭先生請下去休息一會。我與淑樺聊聊家常。”
冷箭是這個殺手的外號,他的本名連他自己也記不起來了。冷箭鞠了一躬,說:“車先生,這次任務沒有完成,非常抱歉,我現(xiàn)在決定辭去這項任務,并且把你們預付的定金退還給你們。”
“你,大名鼎鼎的冷箭先生,居然半途而廢,你的聲譽不要了嗎?”孔淑樺譏嘲地說。
冷箭冷峻的臉絲毫沒有變化,陰冷的眼神露出恐懼而又憤怒的目光:“相對于寶貴的性命來說,聲譽真是微不足道了,即使我退出這個任務,我想對我的聲譽也不會有太大影響,因為我接受的任務是暗殺一個人,只要他是一個人,不管他有多大的勢力,多高的本事,我總會有辦法完成任務,決不退出。可是這個家伙不是人,是魔鬼。所以,我也不算毀約。”
“好口才,好理由。”孔淑樺冷笑道。
老人做了個手勢,打斷了孔淑樺,他溫和地看著年輕男人說:“淑樺,這事怪不得冷箭先生,逞匹夫之勇,不知進退,不是智者之所為。冷箭先生,我接受你的辭呈。定金就不要退了,你也損失了好幾個手下,這筆定金就作為你損失的補償吧。”
“謝謝車先生。我就告辭了。”冷箭很紳士地鞠了一躬。
“冷箭先生,讓我的人送你出去吧。再見。”車先生友好地伸出了手。
冷箭長吁了一口氣,感激地握了握老人的手。
看著冷箭遠去的身影,孔淑樺疑慮地看著老舅:“這個家伙是個軟骨頭,對我們的情況知道得也太多了。”
老人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孔淑樺的頭說:“你放心吧,他不會說出去的。我的純陽功可不僅僅是剛才那點能力。”
“怎么?您把他…”
“總算對得起他,能夠毫無痛苦地死去,未嘗不是人生的幸福。算了,不提這事了。淑樺,我想跟你聊幾句家常。”
“老舅,我們是不是得趕快撤退啊!?潛龍幫和王楓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放心吧,一時半會他們找不到這個地方的。總部那邊的撤退,哲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這個地方,只有哲民和幾個心腹知道。現(xiàn)在我只想跟你聊聊家常。”
“自從你的母親,我的妹妹,嫁給那個混帳東西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面,當時想,只要她平平安安,我以為我們老死也不會相見了,最多她能在我的葬禮上來看這個老頭子一眼,沒想到,那個混帳東西自掘墳墓,把你母親也帶下去了,反而走在我的前面。”
老人提到那個混帳東西,牙齒咬得咯吱直響,顯見得他對孔淑樺的父親,那個把他妹妹拐走的男人是恨之入骨,老人提起孔淑樺母親的去世,又把她的眼淚勾了出來。
老人長嘆了一口氣。“淑樺,對斧頭幫的事情我本來是不愿意管的。孔英杰那家伙做事不留余地,做人太絕,就是死上十次八次也與我無關,你二哥的死也是咎由自處。可是你母親是無辜的。那天我見到你,我吃了一驚,你和你母親長得真是太像了。”
“老舅,你是不是不舒服?”孔淑樺摸摸老人的額頭。
“淑樺,我很清醒,身體狀態(tài)很好。我想與你好好談談,仇恨這兩個字,會讓人一輩子沒有快樂。我想問問,你為什么恨潛龍幫,恨王楓?”
“老舅,這一切都怨?jié)擙垘停雇鯒鳎皇撬麄儯腋改浮⑿值芤膊粫溃皇俏倚值芎鸵桓删⒃栽谕鯒鞯氖掷铮皇菨擙垘秃途胶献鞴舾^幫。我也不會落到如今家破人亡的境地。”
“你舅舅我一輩子就是在與人打打殺殺中度過的,在我的處事原則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一位偉人說過的話是我一輩子遵從的守則。由于我有仇必報的處事作風,在道上我得到了一個獨狼的外號。狼是報復心極強的動物,如果你得罪了它,它會不死不休地糾纏。我這一輩子,死在我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我的一幫老兄弟都已經(jīng)成為了冤魂,我的部下也換了好些人,一些人死了,一些人被抓了,一些人跑路了。我殺的人越多,我的黑風會就越來越強大。”
“表面上,我冥頑不化,睚呲必報,這是給敵人看的,實際上我做事也是有分寸的,惹不起的敵人,我會臥薪嘗膽,徐徐后圖,惹得起的敵人,我會雷霆一擊,斬草除根。我從來沒有不計后果地沖動行事。”
“但是今天,我把整個黑風會都賭了進去。只是為了你母親。如果不是你,我是決不會管這件事情,看見你,我就想起了那個倔強的妹妹。你和她長得太像了。你們的性格也太像了。”
孔淑樺哭泣著說:“謝謝舅舅。”
“淑樺,我說這些,不是讓你謝我,血濃于水,你是我的親外甥女,你的事我不幫你還有誰來幫你。我通過半年的功夫,才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惹了一個惹不起的敵人。”
“是潛龍幫嗎?”
“潛龍幫的勢力遠不是水面上浮現(xiàn)的那一點點。黑風會與它對抗,的確是以卵擊石。可是,與王楓相比,我寧愿惹上潛龍幫,也不要與他為敵。為了你母親,我還是義無返顧地賭進去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沖動阿。我現(xiàn)在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的黑風會完了。”
“對不起。”孔淑樺小聲說。
一個保鏢走了過來,把手機遞給老人:“您的電話,少爺來的。”
老人接過電話聽了幾句,面無表情地把電話合上,對孔淑樺說:“你跟著阿山走吧,他會把你安排好的,這輩子不要再想報仇的事情了,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找個好男人,成個家。你不適合在這個圈子里混。”
孔淑樺一聽,騰地站了起來:“老舅,這仇你不想報了?你怕了?你怕他的功夫,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殺不了他,就被他殺死。”
“坐下!”老人嚴厲地命令道:“不要沖動,媽的,你父親那王八蛋遺留給你的秉性真是可惡之極。”
孔淑樺憤憤地坐了下來,老人沉默了一會,聲音緩和下來:“淑樺,這個仇你報不了,你一輩子都沒有希望報這個仇,敵人太強大了,你知道嗎,黑風會已經(jīng)完了,你表哥已經(jīng)跑路去了。人生苦短,與其為了一個沒有任何希望的目的活著,還不如放下一切,好好享受人生。”
話剛說完,老人在孔淑樺后腦上按了一下,然后把孔淑樺癱軟的身子慢慢放到竹椅上。老人輕輕地撫摸著孔淑樺的臉,低聲說:“對不起,妹妹,忘記這一切吧。”
老人轉向身邊的保鏢:“阿三,淑樺就是你今后的使命,你要保護她,照顧她,直到她找到了能一輩子照顧她的人,然后你就自由了,你可以過你想過的任何生活。你沒有任何案底,警方不會找你麻煩的。我在你的AH老家買了一幢小樓,我用淑樺的名字辦了一張銀行卡,里面存進了一千萬。淑樺就拜托給你了,我在她身上下了禁桎,她已經(jīng)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你找個醫(yī)生給她整容。我希望她能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這個地方也不安全了,你趕快和淑樺走。”
“老爺您呢?”
“你別管我了,我自有辦法。”
阿三點點頭,雙膝跪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他知道這是訣別。然后,抱著孔淑樺上了停在院子里的車。
老人看著遠去的汽車,揮了揮手。他知道淑樺根本看不見,他與淑樺告別,也是與自己告別。他曾經(jīng)后悔過,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仇怨,惹上了一個絕對惹不起的對頭,即使在與孔淑樺聊家常的時候,他也有點猶豫,煩躁,厭惡。但是,當他從電話里聽到那些不幸的消息后,他反而平靜了下來。他走到菜地里,繼續(xù)給翠綠的小苗培土澆水。
王楓趕到這個院子的時候,老人還在那里工作著。院子里只有老人一個,周圍很安靜,初春的陽光已慢慢西斜。
“車國楓?”
“王楓?”老人慢慢地站起身,拍拍泥土,在水桶里洗洗手,再用竹椅上掛著的毛巾慢慢擦干。“你能找到這里,說明我的黑風會已經(jīng)完了。”
“對,雙喜行動宣告結束,黑風會上下一網(wǎng)打盡,黑風會死亡15人,抓獲58人,不過有一個能夠讓你高興起來的消息,也許你愿意聽。你的兒子車哲民已經(jīng)外逃,你的外甥女孔淑樺也失蹤。”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王楓莫測高深地笑笑。“警察隨后就會趕到,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的嗎?”
“我雖然知道你很年輕,但是見面之下,比我想像的還要年輕。輸給你這樣年輕的家伙,我-不-服-氣。”車國楓一字一句地說完最后四個字時,他已經(jīng)朝王楓攻出了32招。
與車國楓的純陽功一起流傳下來的是一套炙陽拳,車國楓的祖師爺靠著這兩門功夫,不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也是成就了祖師爺一番驚人戰(zhàn)績。
可是,這一套內(nèi)力和拳法使到王楓身上,車國楓就像是打在空氣中一樣,使力越大,打空的感覺就越難受,他甚至看到自己有一拳已經(jīng)打到王楓的身上了,但仍然是打在空氣中的感覺。王楓鬼魅的身法就好像一縷云,一縷風,他好像毫無重量一樣,在空氣中漂浮著。
車國楓連續(xù)幾拳打在空處,漸自火大。“搞什么鬼名堂,閣下如此輕慢,難道我真的不值得你出手嗎?”
王楓淡淡地說:“我一出手,極難控制,我現(xiàn)在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你,還不想傷你性命。”
車國楓淡定的面孔變得猙獰起來,一雙眼睛變得通紅,他大吼一聲:“先吃我一拳再談事情!”話音剛落,車國楓的純陽功已運至八重,拳頭瞬間漲大,表面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拳還沒有到,一聲破空的尖嘯裹著一股炙熱的氣流已往王楓臉上撲來!
“好,我試試你這拳!”王楓不躲不避,單手成爪,一把捏住了車國楓的拳頭,拳頭快速沖擊引起的殘影彷佛實質(zhì)般爆裂開來,王楓的手比車國楓的拳頭小,他實際上是用五個手指捏住了車國楓的拳頭。
車國楓的八重功力可碎金成粉,并且他的純陽內(nèi)力能夠侵入對方經(jīng)脈,使對手血脈膨脹,爆體而亡,可是,車國楓感覺到自己發(fā)出的勁力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堅硬可逾金石的拳頭在王楓的五個手指下的壓迫下,逐漸萎縮,變得像面團一樣柔軟。瞬間而至的疼痛已經(jīng)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了,而真正致命的是突然倒襲過來的內(nèi)力,好像反叛的軍隊,侵入自己的血脈,橫沖直撞,根本不聽指揮,車國楓感覺自己的身體要突然膨脹數(shù)十倍,在肌肉和骨架撕裂般的巨大疼痛沖擊下,車國楓普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耳、鼻、嘴、眼都滲出了鮮血。車國楓經(jīng)常用這一招折磨敵人,現(xiàn)在他終于讓自己也嘗到了這個滋味。
王楓的五指支撐著車國楓的身體沒有癱倒在地,他對能量波動敏銳的感覺,判斷是車國楓的內(nèi)力反噬引起了他的昏迷。那股襲擊自己的能量,在武功叫做內(nèi)力,非常奇異,好像不同于自己所理解和操控的能量,王楓引出一絲能量,壓制住了車國楓體內(nèi)肆戮的純陽內(nèi)力。
車國楓慢慢醒了過來,體內(nèi)反噬回來得橫行無忌的純陽內(nèi)力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自身苦修幾十年的內(nèi)力也猶如石沉大海,一陣陣異常的空虛感彷佛從靈魂深處襲來。
“我敗了。”車國楓嘴角抽搐了一下,眉眼之間好像要露出尊貴的微笑,可是臉部肌肉已經(jīng)僵硬,使得他努力作出的微笑變得有點猙獰,他僵硬地偏了偏頭,想看著蹲在他身旁的對手。“可惜,我的…純陽還…沒有…練到第…九重。”車國楓說話已經(jīng)有點吃力了,油盡燈枯的感覺慢慢彌漫了他的身體。
言下之意,練到第九重后,他有可能擊敗王楓。他之所以有這個錯誤的印象,是因為王楓的異能完全像一塊蓄水的海綿,輕輕一擠,只能擠出一點點水來,試招的對手越弱,王楓就表現(xiàn)得越弱,試招的對手越強,王楓就表現(xiàn)得更強。剛才的一番打斗,車國楓只覺得對手的輕功了得,內(nèi)力怪異,指力渾厚,好像練過大力金剛指,比他要強上幾籌。此時的車國楓,好像忘記了孔淑樺給他講述的,面前的這人強大到能夠壓制住汽車**的爆炸威力。
“純陽功第九重是什么樣子?”王楓好奇地問。他以前從來沒有練過武功,也不知道經(jīng)常聽說的內(nèi)力是怎么回事。今天的交楓,使他體驗到了內(nèi)力的怪異。
“純陽功…練到…第九重,能夠…融金化石,內(nèi)氣外放,隔空傷人。”為了把最后幾句話流暢地說出來,車國楓的臉已經(jīng)憋得通紅,話剛說完,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鼻子和嘴角又滲出血來。
王楓四處掃視了一下,撿起一個鐵球,那是車國楓先前施展第八重純陽功的戰(zhàn)果。王楓把鐵球放在手心,一會兒,鐵球發(fā)出紅光,慢慢地融化成一灘鐵水。王楓側過手掌,鐵水傾倒在地面,滋的一聲,冒出一股輕煙。
“純陽功第九重是不是這樣?”王楓問道。
王楓對準五米遠的大槐樹,輕輕彈了一下,一個小珠子樣的金球擊在樹上,只聽得轟隆一聲,粗壯的槐樹被炸得四分五裂,枯枝細葉撒了車國楓一臉一身。
“純陽功第九重是不是這樣?”王楓又問道。
車國楓臉上露出狂熱的神色,繼而又漸漸黯淡下去。罷了,罷了,對手的功夫如此高明,即使祖師爺在世也不是對手,不過,今天能見到如此奇功,也不虛此生了。車國楓突然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勁力,一掙扎,居然坐了起來,臉頰現(xiàn)出一抹緋紅。
“王先生,今日能與你比試一場,雖死無憾。我已命不久長,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希望我們之間的報復行動在我和你之間終結吧,請你不要再去找淑樺和哲民的麻煩,拜托了。”
王楓皺了皺眉頭:“車先生,不是我去找麻煩,是麻煩來找我。每次都是這樣。如果不是我運氣好,我現(xiàn)在就不能在這里和你說話了。”
“王先生請放心,他們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我怎么能相信呢?我能相信你嗎?”王楓目光炯炯地看了老人一會,隨后聳聳肩道:“不過,我無所謂。我身上的麻煩夠多的了,多你一件不多,少你一件不少。”
“哲民不是一個有大志的人,黑風會的秘密財產(chǎn)都在他的身上,能夠讓他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已告誡過他,不準報仇。淑樺也已遠走高飛,她現(xiàn)在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怎么還有心情找你報仇?那個聘請的殺手已經(jīng)被我處理了。王先生,你放心,只要你不去找麻煩,麻煩是不會再來找你了。”
王楓看著車國楓,臉頰越發(fā)緋紅,眼神卻已散淡,眼簾卻緊緊地睜大著,手指緊緊地捏住王楓的胳膊。王楓知道,老人已經(jīng)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
“好吧,我答應你。”
“謝謝。”車國楓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王楓把老人緊睜的眼簾慢慢地合上。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既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王楓突然覺得心身有一點疲倦。
遠處警笛聲傳來,數(shù)輛警車風馳電掣般朝這個農(nóng)家院落駛來,警車后面是一輛熟悉的奔馳,不一會兒,車隊駛進了院子,警察跳下車,四處散開,緊張地搜索周圍的一草一木。王楓看著從奔馳下來的陳曉飛和諸葛新明,大笑道:“嘿,新郎官不去洞房花燭,跑這里來干嗎?”
陳曉飛上下看了看王楓,說:“謝天謝地,好像沒有少一個零件。這下不怕我老妹找我拼命了。”
王楓對跟隨警察一起來的賈司機說:“院子的地下和房間里都有**,請趕緊處理。”
賈司機一驚,馬上跑到警察那里轉告情況,警察很有經(jīng)驗地四散跑開,一警察掏出電話呼叫支援。
王楓當初一接近車國楓,就感覺到了他身上的遙控裝置,經(jīng)過幾次變故,王楓對遙控裝置非常敏感了,對用神始探測遙控裝置也有了經(jīng)驗。可是,車國楓為什么沒有起爆這些**呢?難道他能直覺地判斷出這些**對王楓沒有作用?或者,他是真的想消除互相報復的任何苗頭?
不管怎樣,車國楓臨死前的善念栽下的因,結下了他的親屬后來數(shù)次被王楓饒恕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