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王楓在CL籌備他的診所的時候，婁有智卻為一件足以影響他的仕途的事情傷神，坐在寬大的辦公室里，享受著初夏溫暖的晨光，心里卻憋屈得厲害。上班才一個鐘頭不到，底下的小秘書已經被他訓斥過好幾次了。

R國真他媽的不是東西，談談好好的一個項目，只等簽約了，突然又冒出許多條條框框來，真不知道這幫小矮子是怎么想的。

婁有智最近正在負責城市建設規劃中的地下鐵建設項目，這個項目在“十五”初期開始醞釀，經過幾年的研究、討論、決策，省委市委都已經批復同意了CS市地鐵建設項目，并且該項目已經列入了“十一五”規劃，計劃投資120億人民幣。目前國撥投資只能籌措50億，還留有70億的資金缺口。

2004年的時候，經過省委X副省長的介紹，婁有智開始與R國日通特建株式會社進行接觸，經過一年時間的討價還價，日通特建株式會社已經答應出資8億美金投入CS的地鐵建設，條件還非常優惠。

前天晚上，婁有智副市長應邀與日通特建株式會社的當家人橫路直八董事長一起吃飯，R國人入鄉隨俗，也開始學起我們在飯桌上談生意了，一些關鍵的事情也漸漸在杯酒交錯中形成意向。婁有智也知道這是一餐特殊的晚宴，橫路直八與婁有智還只是在項目的開始談判時見過一面，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許多已經形成意向的事情也應該在這次特殊的晚宴上塵埃落定了。

當志得意滿的婁有智趕到一家日式餐廳，奔赴橫路直八的晚宴時，才發現事情滿不是那么回事。

橫路直八是一個瘦瘦小小的R國男子，五十多歲年紀，縱欲過度的臉色有點昏暗，一雙無神的眼睛時不時露出狡猾的目光。他身邊還有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男子，西裝革履，顯得精明強干。

橫路直八首先表示歉意，原來負責與CS市**談判的小山俊一郎因為犯下嚴重過失，已經被公司開除了，并且還惹了不少的司法麻煩，現在新任命的談判負責人是身邊的年輕人橫路三木，橫路直八的兒子。

婁有智感到有點不妙，為了一個談判負責人的更改，橫路直八的道歉太正式了點，婁有智見多識廣，類似的伎倆也領教過。這個老色鬼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橫路直八接著道歉，哈依哈依地鞠躬。由于小山俊一郎因嚴重過失被開除，公司董事會決定對他負責的項目進行審查，而與CS市**的地鐵建設投資合作項目是小山俊一郎負責的最大的項目，也是公司目前最為重要的一項投資。因此，公司董事會派橫路直八擔任該項目的新負責人。

既然是項目審查，以前與CS市**達成的一些意向就都要重新‘審查’了，這意味著婁有智長達一年的心血就付之東流了。

婁有智明白這是對方耍的花招，審查完后，他們肯定要對意向書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另外再加上一堆額外的條件。

實際上，更換談判負責人只是給毀約的行為蓋上一層遮羞的布罷了，即使不更換負責人，他要毀約，你也沒有辦法，因為還不是正是合同。這真是既要當**，又要立牌坊。

幾個人哼哼哈哈地對付了一些沒有營養的客套話，晚宴就結束了。談了一個晚上，對方的意圖一點也沒有試探出來，還對不起自己的肚子，弄了個半饑不飽的。

要命啊！婁有智收回回憶，按照規劃的要求，不到一年地鐵就要開始建設了，可到了這個時候，最大的一筆資金卻出了問題。

婁有智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對方肯定還會出一些難題，昨晚是一個非正式的場合，主要目的是介紹新來的負責人給他認識，同時給他敲打敲打邊鼓。

與市**談判代表的正式會面就定在昨天上午，那只是雙方的人互相認識一下，就像正在相親的雙方，已經郎情妾意，就差登記結婚了，突然發現來約會的是另一個女人，相信CS方面的談判負責人心里也不舒服。

CS方面的談判負責人是地鐵建設副總指揮，**招商引資辦公室主任錢途。這個家伙的名字取得很妙，很好，讓一個有錢徒，至少有這個名的男人當**招商引資辦公室主任的確相得益彰。

今天上午是恢復正式談判的第一天，也是雙方談判代表正面交楓的第一天。橫路直八和婁有智就不需要出席這種場合了。不過，一些底牌在這個會上應該攤出來了吧。

唯一讓婁有智有點奇怪的是，婁有智急于談判，對方居然也急于談判，婁有智急于談判是由于時間的緊迫，他沒有時間再去另找一家投資商了。而處于有利一方的橫路直八不應該也這么急啊，按照慣例，他們會用一些小花招拖拖日子，直到把對方的耐心耗盡，就是他們拋出底牌，獲取好處的時刻了。那天晚上，婁有智提出談判的時間表時，橫路直八很爽快地就同意了，沒有一點遲疑。

他們為什么也這么急呢？

十一點多的時候，錢途找個尿遁的借口給婁有智打了個電話，把對方的最新要價告訴了負責這個項目的婁副市長。

婁有智在紙上劃拉著對方提出的幾個新條件。第一個條件是，他們要求CS市**必須從日通特建株式會社購買所有機車，以及除機車外的其它設備。從日通特建購買部分機車是原來就商量好的條件，大概30％從日通特建購買。機車購買費占地鐵設備總投資的將近一半，占總投資的15%～20%左右，并且車輛運營中的維修費和配備費用也占運營成本相當大的比重。而目前，地鐵車輛目前進口價格為120～180萬美元/輛，比國產的高出二倍。如果所有的機車和其它設備都從日通特建購買，日后CS市**將會處于非常不利的地位。這個條件有點…，怎么說呢，純粹欺負人。

第二個條件是，他們要參與地鐵經營。這個條件就更匪夷所思了。日通特建的這筆投資本來有點變相貸款的意思，CS市**打算在其它方面給予日通特建一些貿易補償和某些行業經營的許可。但是，地鐵是**公益事業，屬于公共交通規劃的一部分，他們不希望外資直接參與進來。

這兩個條件都沒法答應啊。

從新提出的這兩個條件看，對方根本沒有一點談判的誠意。在長達一年的談判中，CS市**的底線也很清楚了，他們不會不明白中方的態度。為什么還要橫生枝節，提出這兩個過分的要求呢？在前面的意向中，他們已經有很好的利益保證了。難道說，醉翁之意不在酒？

婁有智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要他收集最近R國在CS進行的所有大宗投資案，下午就要送到他的辦公桌上。

秘書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下午三點半的時候，開完一個臨時會議的婁有智回到辦公室，一摞厚厚的報告就已經擺在辦公桌上了。

R國最近一個月在CS的大于100萬美元以上的投資案有十個，其中包括超市連鎖一個、電子產品制造業二個、手機制造業二個、IT業一個等等，婁有智一項一項地看下去，一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婁有智又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要他查出R國這十個投資案投資方的背景資料。

婁有智又看了看日程安排，明天上午是R國企業代表團訪問CS，這是代表團國內訪問的例行一站。將于CS的企業商談合作意向，為時二天，其實就是一個務虛會。探聽一下消息，初步確定戰略層面的一些合作意向。日方這次來了十幾家企業，都是國際上排名500強的企業，HN省參加會議的企業有二十余家，都是省里排名最前面的企業大戶。

婁有智作為CS市的**代表出席這次會議，作為省會城市，CS市這次派出了十家企業參加會議，是所有地市中最豪華的企業陣容了。

華星的陳定國也收到了請柬，他將代表華星出席與R國代表團的交流會，華星科技目前還只是發展初期，還達不到婁有智心目中的標準。

陳定國從容走進會場，與一些熟悉的老朋友打招呼，寒暄。作為HN進入前三甲的大型企業，華星的影響力是不容置疑的。

會議開始照例是領導講話，來賓講話，然后就是自由交流，由于與會人員的桌子上都放了座簽，上面是中文、日文兩種文字，會議資料里還有與會代表的姓名、公司、職務等信息，很方便企業尋找合適的交流對象。

負責會務的甄秘書帶著一個R國人朝陳定國走了過來，甄秘書介紹這是R國鈴木科技株式會社的董事長石田秀男。

石田秀男照例先來個R國式的鞠躬：“請多關照。”普通話說得很標準。

陳定國忽然有一種不安和危險的感覺，仿佛面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R國商人，而是一頭狼，一頭隨時準備吃人的惡狼！

婁有智與石田秀男的見面是在一年前，那是在選擇地鐵投資商的過程中，與他有過接觸。鈴木科技株式會社是一家經營范圍很廣泛的企業，主要是在電子產品和IT業，是R國最大的電腦制造商和排名第三的軟件開發商，石田秀男在HN的投資企業很多，在CS就有六家企業有他的股份。

這次交流會上，石田秀男先拜見了婁有智，然后提出想認識一下華星的陳定國，婁有智就讓自己的秘書帶他過去了，在臨別的時候，石田秀男與婁有智約定了晚上見面的時間地點，說有事情當面請教。

他有什么事情找我？婁有智很迷惑，突然他心里閃過一個念頭，當初找到鈴木科技的時候，婁有智認為各方面的情況還是很好的，企業實力足夠，資金充沛，主要是由于技術上的原因，鈴木科技提出的一些條件婁有智沒法滿足，所以，就舍棄了這樣一個目標。現在他又送上門來，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至少，鈴木科技當初提出的條件雖然苛刻，但比日通特建現在提出的條件又要好得多了。

會面地點是在華天賓館的中餐廳，一個副市長與一個R國商務代表團的成員把酒言歡，也符合婁副市長的工作內容，這兩天他的任務就是牽線搭橋，盡可能地加強市內企業和代表團成員的溝通。

酒過三巡后，婁有智說：“石田董事長，這次來CS是不是又要有大動作啊？鈴木科技的投資眼光精準，石田董事長做事很有魄力啊！這次準備在哪個行業投資呢？要不要我介紹幾個企業家給你認識？”

石田秀男喝了一口果汁，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婁副市長，我這次來還真的有一個很大的計劃。我們一年前就差點合作成功了，只是時機不巧。一回生，二回熟，我們現在也算是老朋友了。你知道我這次帶來了多少資金嗎？五十億美金。”

婁有智盡管見多識廣，這個巨大的數字還是讓他驚了一下。五十億美金，那該是多大的投資規模啊！石田的話也是留有余地的，這次他實際抽調了一百億美金，另外還有一百億美金正在籌措之中，他這次來是勢在必得。

“我看石田先生有備而來，肯定已找到投資對象了吧。”

“找是找到了，不過能不能成，還要婁副市長幫忙了。”

“說吧，只要我能幫上忙的，一定盡力而為，這也是在我的工作范圍內的事。”好家伙，一百億美金的投資，搞定這一件事情，今年的招商引資人物就算提前完成了。

“婁副市長，我在R國是做電子設備和IT業的，到目前為止，在CS投資了六家企業，總投資金額不到一億美金。目前鈴木科技的主業還是電子產品，不過，公司決定從今年起，把重點放到IT業上來。因此，我這次來貴國就是想尋求在IT行業的合作和投資機會。”

這下婁有智有點不解了，說到IT行業，全國知名的廠家大多數在BJ或者GD，石田一路尋訪下來，據說他們在BJ待了三天，三天的時間還沒有讓他找到投資對象嗎？要是國內的企業家知道這個大財主帶著這么一大筆資金尋求投資，還不蜂擁而上，擠破他的門？可是聽他的口氣，這家企業是在CS。婁有智突然想起上午石田秀男去拜訪華星董事長陳定國的事情，莫非是華星或者華星科技？要說在CS，只有這兩家還算是有點規模的IT企業。華星是板卡制造業，華星科技是IT綜合性企業，其余的就是一些電腦銷售商，幾十個人的小軟件公司。

“石田先生是看上陳老板的公司了？不知是華星還是華星科技？”

石田秀男很干脆地說：“華星科技。”說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婁有智。“婁副市長看樣子與華星科技很熟吧？”

你還真的想打華星科技的主意啊？婁有智有點想笑，華星科技與他之間的關系微妙得不能再微妙了。尤其是華星科技的那個王楓，實在是一個難纏的主。

“談不上熟，都是在這個地面上的。我又是管工業的副市長，市里有點規模的企業，我大大小小還知道一點吧。華星科技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公司，石田先生打算怎樣投資？”

“這個話題先不忙說。婁副市長估計華星科技值多少錢？”

婁有智有點討厭石田的賣關子，哈哈一笑，不軟不硬地把話頂了回去：“華星科技是一個私人企業，評估的事情自有專業的評估公司去做，我只關心它能夠交多少稅。”

“來之前，我們對華星科技已經評估過了。價值15億美金。”

婁有智倒是有點吃驚了，華星科技能值這么多錢？價值15億美金，在CS也是數一數二的企業了。王楓這個家伙，果真是個億萬富翁了。

15億美金雖然在婁有智心目中是一個了不得的數字，但是，石田在這里還是耍了一個心眼，實際上，R國評估專家對華星科技的估價是300億美金。其中，固定資產是4億美金，技術團隊價值100億美金，產品專利價值將近200億美金。騰龍剛上市時，華星科技的估價才是10億美金，待到方寸系列電腦上市后，估價飆升到300億美金。

可是，R國的這些小矮子有點一廂情愿了，在王楓的評估中，華星科技應該達到二千億美金以上，因為他包括了微軟和Intel兩家公司的功能。即使這樣，他也不會賣。

石田秀男接著說：“我們看重華星科技是一家成長型的企業，發展潛力很大，雖然它現在規模不大，總價值才15億美金，但是，公司還是決定出資50億美金整體收購華星科技。”

花50億美金收購價值15億美金的公司？婁有智覺得自己的大腦有點短路。不過，如果石田秀男真的能把華星科技收購過來，倒不是一件壞事呢。

“上午你不是與陳老板接觸過了嗎？他的意思怎樣？”

“上午我只是與他認識一下，談這種事情還為時過早。不過，這個人不好對付。”

婁有智心想，不好對付的豈只是他？還有一個小的更不好對付。

石田仿佛看透了婁有智的心思，笑道：“陳老板雖然不好對付，但還有點辦法，恐怕最難最難對付的還是那個叫王楓的年輕人。婁副市長，我聽說你和王楓還有點淵源。”說罷，一對小眼珠瞬也不瞬地看著婁有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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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有智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石田董事長，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婁副市長謙虛了，謙虛了。我們公司既然想收購華星科技，對華星科技的重要人物當然要一一了解研究，你們國家有句話是怎么說的？不打無準備之仗，孫子兵法也說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婁有智的眼睛冷酷地瞇縫了起來。“石田董事長，你這話是威脅嗎？”哼哼，威脅到老子頭上，這是老子的地盤，老子不弄死你！

“誤會了，誤會了。”石田秀男知道得適可而止，飯要一口一口地吃。抓住別人的把柄是一門學問，怎樣利用這些把柄更是一門學問。“婁副市長，我石田秀男一向仰慕你的人品，在CS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做什么事情不還得仰仗你啊。”

“恐怕你們這個計劃要落空了。據我對他們的了解，華星科技他們是不會賣的。”

石田秀男自信滿滿地說：“還沒有談過，怎么知道他們不賣呢？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賣的東西，只是看你出不出得起這個價錢。價錢到了，你要一個做兒子的賣他母親都辦得到。”

“這個事情我幫不了你。”

“婁副市長，你還不知道我要你幫什么，怎么能說幫不了我呢？再說，幫忙是互惠的，你幫我，我幫你，朋友就是這么交起來的。作為世界五百強的企業，鈴木科技還是有許多事情能夠幫得上忙的。我聽說你現在就碰到難題了。”

婁有智打了個哈哈。“我坐的這個位置，天天碰到的都是難題，我的任務就是解決這些難題，不然還要我這個副市長干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以婁副市長的精明能干，什么樣的難題到了你的手里還不是迎刃而解。我過慮了。好了，不說這些了，上班談工作，下班了還談工作，男人真的是身不由己啊。談點別的吧，我聽說婁副市長對茶道頗有研究，改日我想請教一二。”

石田秀男改變話題，婁有智是求之不得，對方是有備而來，自己是倉促上陣，一直被動應對，現在對方主動鳴金，自己正好整頓殘兵敗將，回去好好地把這個事情查一下。

“石田董事長過獎了，研究談不上，倒是很感興趣。我聽說R國人也是很喜歡茶道的，改日我們真的可以好好切磋交流一番。”

石田秀男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說：“說起茶道，來貴國之前，我還和日通特建的橫路君一起喝茶來著，他對你的茶道水平可是推崇備至啊。”

婁有智聽話聽音，哪里還不明白石田秀男的意思。他打了個哈哈道：“橫路直八先生也在CS呢，前天我們還在一起把酒言歡。當時是在日式餐廳，我不知道橫路直八先生也精通茶道，不然我就會拉著他去本市最有名的茶館請教一二了。可惜，錯過了這個機緣。”

石田秀男心里罵了一句老狐貍，卻對自己的謊話一點也沒有臉紅。他告訴婁有智，橫路直八對婁有智的茶道很推崇，可是婁有智卻委婉地告訴了他，自己根本就沒有與橫路直八在一起論過茶道。謊話戳穿了并不要緊，只要話帶到了，婁有智是個聰明人，自己會想的。

石田秀男笑道：“哦？橫路君也在CS？他是為地鐵工程來的吧？橫路君曾告訴我，原來的首席談判代表出了事，要更換談判代表，是不是真的？”

婁有智毫不掩蓋地冷笑了一下，心里恨得牙癢癢，嘴上卻說：“是啊，真是不幸。有些人總是太貪心。我國有句俗語，貪心不足蛇吞象。橫路先生原來的首席談判代表小山俊一郎就是太貪心了，最后落得這個下場。”

“也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至少對橫路君算是這樣吧，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合約樹理一下，對雙方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石田秀男話里一點也不愿落下風。

“看來石田先生對地鐵工程發生的事情是心知肚明。我也正為這是鬧心，不知石田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經過剛才一席深談，突發奇想，倒是有一點淺見，正好借此機會，求證于婁副市長駕前。”說到這里，石田秀男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水來。他擺此姿態，正是等著婁有智再來問。

婁有智知道試探的游戲規則，就像一副梭哈，明面上的牌亮了出來，說話權已送了出去，再追問，就把自己的底牌暴露了。他也有樣學樣，端起茶杯細細地品了起來。

石田秀男見婁有智不再追問，也不好再故弄玄虛，惹惱了對方，回去也不好交代。今天的交楓，有點像麻桿打狼，兩頭害怕。

“不瞞婁副市長，來貴國之前，橫路君曾為合約的事情與我商量，因為他此次是來訂立合約的，不得不謹慎。加之又出了小山俊一郎這擋子事，他更放心不下。我看過原來草擬的合約條文，老實說，婁副市長高明，橫路君有點吃虧啊，哈哈。

橫路君也提出了一些新的條款吧。我想這些條款婁副市長肯定是不會接受的，確實有點苛刻。雖然我這么說，對橫路君有點不敬。不過，合約是雙方的事情，是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說三道四的。橫路君雖然對我的意見還算聽得進去，也不會把公司的利益來開玩笑吧。我呢，和橫路君和婁副市長都是老朋友了，也不忍心你們僵持在那里。所以，有了一個冒昧的想法，也許可以解決燃眉之急。”

石田秀男羅羅嗦嗦說了一堆車轱轆話，方才切入正題：“婁副市長，我想我可以出一部分資金，這樣，橫路君的資金壓力減輕，他也就不會堅持自己的立場了。婁副市長呢，也可以圓滿地完成任務，在前途遠大的仕途上再增加一枚厚重的砝碼。”

“條件？”婁有智眉毛挑了一下，只是吐出兩個字。

“條件我前面已經開出來了，只要婁副市長幫這個忙，我一定幫婁副市長搞定這件事情。并且，另有重謝。”

婁有智掂量了一下，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華星科技的產品發布會，吳副總理都來捧場，其影響力可見一斑，如果他們自己想賣股份倒也好辦，他們是民營企業，你情我愿的事情，**也管不了。可是，婁有智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們一塊錢股份也不想賣。

“這個忙我恐怕真的幫不了，華星科技是國家高度關注的企業，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副市長能夠動得了的。說實話，如果我幫了你，我的仕途就算真的完了。”

“如果事成，我能給你1000萬美元，你還說不嗎？”石田秀男扔出了一個重磅**。

1000萬美元？婁有智有點暈。華星科技值得他們花如此大的代價？1000萬美元能干什么？能讓一家子過上富豪般的生活，能讓自己拋棄副市長乃至更高的位置嗎？可是，這幫R國矮子，能夠相信他們嗎？萬一過河拆橋呢？這樣的事情他們不是做不出來。權衡再三，婁有智拒絕了這個誘人的魚餌。

“石田先生，考慮到我們是朋友，我不責怪你的無禮。這種話請不要再提了。”

石田秀男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變得有點猙獰。他手里還有最后一張底牌，這張牌打不打出來，打出來，面子就撕破了，對方能不能忍受？有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

為了這次收購，R國算是下了血本了。在擬訂收購方案之前，**已經派了很多間諜來到CS，并且還動用了潛伏在CS的鼴鼠。可是，經歷一番折騰后，卻一無所得。華星科技的防范太嚴密了，國安部也插手了華星科技的保衛保密工作。最關鍵的是，所有的技術秘密都被他們的技術總監加上了一層奇怪的保衛措施，任何潛入華星科技內部的行動，要么還沒有接近就被發現，要么就算接近了，也毫無辦法把東西偷出來。

方寸上市后，R國更加著急。他們已經敏感地意識到，如果讓華星科技這么搞下去，不出五年，中國的信息技術水平就會比R國高出一大截。信息技術是帶動其它技術發展的領頭羊，由此帶來的連鎖反應是可怕的。R國怎么能容忍一個更加強大的中國崛起呢！

他們從市場上購買了騰龍操作系統，購買了方寸、創元、靈通，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獲得其中的技術秘密。軟件他們破譯不了，硬件他們看不明白。這更堅定了他們用其它方法獲得技術的決心。

也有人想到采用綁架的方式，把他們的高層技術人員綁架過來，逼供出他們嘴里的技術秘密。但是，通過一些途徑，他們了解到，把那些普通的技術人員綁架來根本就沒有什么用。他們所知道的也是一些皮毛。所有的東西都在技術總監王楓那里。

綁架王楓？這是一個誘人的想法，也曾為這個想法準備了一段時間。特別是方寸上市后，他們幾乎已經進入行動倒計時。一個鼴鼠傳來的情報打消了他們的行動念頭，他們不得不把這個行動推后，而代之以目前的收購計劃。

他們知道了黑風的兩次暗殺行動，知道了行動的結果，他們看到了照片。兩輛被炸毀的車輛，一個被汽車**炸出來的深洞，尤其是那個深洞，誰能控制一輛爆炸的汽車**，并把它的爆炸方向轉向地下？R國遍數了國內的高手，答案是，沒有人能夠辦得到。

還有黑風的毀滅。

何況，王楓還是國家嚴密保護的對象，身邊總是形影不離地跟著一個國安高手。

決定采用金錢的方式后，他們對這個計劃進行了周密的策劃，并對這個計劃中的幾個關鍵人物進行了各個方面的了解。他們很自信，如此巨大的一筆金錢，恐怕世界上沒有多少人能拒絕得了。在此之前，用金錢開路的方法他們已經駕輕就熟了，看中了一項技術，看上了一個市場，收買，收購，一切搞定。

王楓這里行嗎？他不行也沒有關系，還有其他人，王楓又不是控股，只要自己能夠獲得足夠的股票，就能夠進入董事會，那時，就有了很大的活動空間。

R國的收購策略從兩條線開始，一白一黑，白是利用官方渠道，假借投資名義，運作官方勢力，投資收購華星科技，黑是利用黑道勢力，從陳定國的大本營華星開始，先設下圈套，引誘華星上當，然后搞定華星內部的人員，收購股份，最后占據控股地位，以控股地位逼迫陳定國用華星科技的股份來交換。

來之前，R國的秘密機構已經與他碰了面，行動不成功的后果他是知道的。

石田秀男不再由于，他決定拋出最后的底牌。

石田秀男從包里拿出一個大牛皮信封，放在桌子上，輕輕推了過去。

“婁副市長，在說不之前，請你務必看看信封里面的東西，我想你會很感興趣的。”

婁有智疑惑地拿起了牛皮信封，信封很沉，打開，把里面的東西攤在桌子上。一張紙，還有一疊照片。

婁有智首先注意的是照片，他拿起來，一張一張地看著，臉色一下子又紅又白。那上面都是他與情人幽會的照片，甚至還有他們在床上的鏡頭！

“拍得很不錯，角度，光線都很好。”石田秀男贊賞道：“主要還是里面的角色表演得好。婁副市長，我真的很佩服你啊，很男人，到了你這個年紀，體形還保持得如此之好，真令我羨慕。不過，你難道不像看看那張薄薄的紙嗎？”

婁有智像丟一枚**一樣恐懼地丟掉照片，拿起那張紙，他的汗一下子冒了出來。如果說那些照片是幾枚**，那這種紙就是一發精確制導**。那上面記錄了他的所有的財產，包括銀行帳戶，甚至在國外開設的銀行戶頭和金額。還有很多筆數量比較大的受賄記錄。

“你說怎么辦吧？”婁有智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好，婁副市長真的很爽快。”石田秀男拍手笑道：“我們的約定還是不變，只要你答應幫忙，橫路君的事情我負責搞定，一千萬美元的酬謝依然不變，先付你一百萬，我們會給你存到瑞士銀行，事情辦完后，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送你到國外定居，并且給你們全家解決身份問題。具體計劃，我一會兒就詳細地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