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著鮮紅鎧甲的女武將很快就抬起了頭,白色的面甲下,那熟悉的眼睛里顯示疑惑,隨即充滿了驚喜。
而就在這驚喜的目光中,他將手中漆黑的劍刃,狠狠地,不留一絲余地地送入了她的胸膛。
一劍!一攪!
血灑長空!
張潮的身體在顫抖著,他的心在滴血,他的眼在流淚。
而女武將充滿不可置信的眼睛卻突然變得溫和了下來,像是盛了水,盈盈思念凝聚了不知多少時光。
她的手有些顫抖,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顫抖著落在了張潮的臉上,輕柔地拭去了他的淚水。
“你終于回來了。”她說,聲音有些無力,全沒有了以往的英姿勃發。
“我......”張潮說不出話來了,他死死地抓緊了她的手,面如死灰。
他曾說,再相見時,我娶你為妻!
她盼了一年又一年,等了一天又一天,她一直在等著他實現他的諾言。
但誰知,再相見時,他卻親手將她送入了地底的冥河。
仿佛一把惡心的刀,截斷了無窮無盡的善,污了千百里的花,將最殘酷,最惡心的惡毒硬生生,血淋淋地剝開,展現在了他最親愛的人面前。
“你......是來娶我的嗎?”女武將的指關節有些發白,她抓著張潮的手很用力,因為她在擔心,擔心他再像之前那樣離開,從此便遙無音訊。
“是,我是!”
“我娶你!”
“現在,立刻,馬上!”
“從此以后,你將一直是我的妻子,直至永遠!”
艾瑞莉婭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但是這次......不能遵守承諾的,大概會是我了。”
“很抱歉,但我很滿足。”
“至少,我是以你妻子的身份,去往冥河,而我的墓碑,也將鐫刻你的姓......”
“別說了,你不會死的......”
張潮帶著哭腔,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語無倫次,連基本的邏輯都失去了,但他仍然在不斷地重復著,直至他看到,艾瑞莉婭眼神中的光消失了。
她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再也沒有抬起,張潮呆住了,他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呆若木雞,如同提線木偶。
失去了領袖的艾歐尼亞軍隊戰敗了,有人唾棄:“叛徒!”
“這個叛徒,居然殺了艾瑞莉婭將軍!”
“將軍死了,我們怎么辦?”
“快退,我們不是那個叛徒的對手!”
艾歐尼亞人兵敗如山倒,鮮紅的旗幟墜落,被人踏在腳下,她的榮譽,消散一空。
諾克薩斯人窮追不舍,有人驚嘆:“哈哈,血色精銳的大人就是厲害,居然三兩下就解決了艾歐尼亞傳說中無敵的女武神。”
有披堅執銳的將軍停在了他的身旁,哈哈大笑著拍著他的肩膀:“張潮軍士,你立下大功了,好了,把她的尸體交給我,我要把她曝曬七日,扔還給那幫死不投降的艾歐尼亞佬兒。”
“喂?張潮軍士?”
“你怎么了?”
“啊?!”
將軍猛然間退后了幾步,因為他看到了張潮抬起來的那雙,血一般的眸子。
“你要搶走她?”
“你敢搶走她?”
“你想搶走她?”
張潮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血淋淋的,像是惡鬼。
他一連三問,語氣詭異而癲狂,像是瘋子。
撲哧——一劍刺入胸膛,張潮的黑發垂落,飄揚在他的額前,遮住了他血色的眸子。
在無數諾克薩斯人“張潮軍士瘋了!”“他殺了將軍!”“殺了他!”“他是叛徒!”的吼聲中,張潮緩緩地抱起了身穿鮮紅鎧甲的女武將。
黑發垂落,伊人已逝,感受著懷中漸漸冰冷的身體,他的心臟也變得冷若寒冰。
隨即,他將黑色的劍刃指向了所有人。
“她死了......你們也不要活了!”
“我要萬人為你陪葬!”
“所有人,都得死!”
一劍揮出,數百人頭顱飛起,血灑當場。
劍光再閃,千人隕歿,血色的龍卷轟隆隆卷入天穹,森白的白骨面具遮蔽了臉頰,血氣繚繞在漆黑的劍刃之上,血月當空,白骨森森橫于曠野。
他殺入了魔,仿佛亙古存在的魔鬼,從軍陣的一端殺到了另一端,無論是誰,只要擋在他的身前,瞬時便是一劍如血,斬出遍地尸首。
血流不竭,匯聚成海,在那海面上,鮮紅的旗幟被染成血紅,被他捧在手中,揮舞不休。
血海倒卷,他從血海中走來,將一切生靈淹沒,無論是人亦或是牲畜野獸,像是來自末日的天災,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人們發出凄厲的哀嚎,無數尸體沉沒于血海中,頃刻間便化身為白骨森森......
直至,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森林,白狐與灰獅。
白狐嚶嚀:“張潮,你回來了!”
灰獅大笑:“張潮,你丫還知道回來!”
但血海仍然卷了過去,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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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潮猛然間驚醒,渾身大汗淋漓,他死死地握緊了拳頭,皮肉被指甲摳出一道道血口,直至產生微微的刺痛他才恍然間打量了下四周。
“原來只是夢......也幸好是夢。”他長出了一口氣,臉色陰晴不定,但他很快就猛然間聽到系統在自己的腦海中發布了新的任務:刺殺艾歐尼亞長老并嫁禍給亞索。
他渾身一震,臉色猛然間變得陰沉如水。
原來......御風劍術,他猛然間想起了亞索的背景故事中,永恩所說的那句——長者死于御風劍術,除了你,還有誰?
還有誰?
還有我!
張潮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要滴血,他痛苦地揪緊了自己的頭發,為什么!系統,你為什么要發布如此坑的任務!
亞索對他有授業之恩,若不是他教授給他的御風劍術,他能否活到現在還猶未可知,如此大恩,到頭來居然是自己陷害得他?
如此諷刺!何其可笑!
善念報恩,反被蛇咬!
當他是陰狠如蛇,血脈冰冷的畜生?
或者當他是眼角上吊,眼球黑少白多的白眼狼?
若真如此,系統,我只能說,這任務我絕不會做!就算是死!
張潮露出凄厲地笑容,你拿如此任務坑我,我豈知你日后是否會做得更為過分,若之前的夢境成真,我還不如就此殞命,何妨一死,以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