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獸中無論獅子和老虎說什么大話,都會被百獸認為是豪情萬丈的宣言。
狐貍要是什么大話都說,會遭到百獸無情的嘲笑。
可是啊,霍桑借用松鼠之口,訴說自己理想的時候,嘲笑他的人很少,即便是有也已經被他門下的刺客給殺掉了。
當他的好友俄磨也開始質疑他的行為的時候,刺客在一個陰晦的黃昏,來到了俄磨的門前。
大賢者俄磨先是給了刺客一本《可蘭經》,告訴他只要讀過《可蘭經》的人都會得到幸福。
刺客接受了《可蘭經》刺殺俄磨之心依舊存在,俄磨見《可蘭經》都不能抑制刺客殺死他的決心,就哀嘆世事的無常,賦詩曰——“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處來兮何所終”。
直到刺客帶毒的短劍刺進他的胸膛的時候,俄磨依舊在賦詩——“啊,大神喲!我在風的手中去了。”
孟元直聽鐵心源講完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之后問道:“波斯距離我們足足有萬里之遙,你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還知道的這么詳細?”
鐵心源笑道:“我是穆辛的弟子,身為穆辛的弟子如何能不知道自己師祖的故事?”
“穆辛告訴你的?”
“是啊,穆辛就是俄磨大賢者的弟子,所以啊,我也算是名門高弟了。”
“堅持不懈的給霍桑增加罪孽就是你們師徒常干的事情嗎?
比如沙洲的那場屠殺,又比如哈密軍營的大火?”
鐵心源大笑道:“穆辛是個膽小鬼,在波斯的時候他對霍桑俯首帖耳,恭敬至極,來到霍桑勢力范圍之外,他卻在不遺余力的給霍桑增加仇敵的數量。
按照穆辛所說,今天多一個敵人,明天再多一個敵人,終究有一天,天下人都想要霍桑死的時候,他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卑鄙小人!”
鐵心源聞言,哈哈大笑,挑著大拇指夸贊道:“這話說的結實,所有靠腦子吃飯的人其實都是卑鄙小人。
所謂的計謀,其實就是謀劃攻擊敵人最薄弱環節的一種方法。
如果正大光明的去干,會被人家滿是肌肉的腦袋的那種人一棒子敲死,因此啊,只能偷偷摸摸的,像陰溝里的老鼠一般做事。
做事最卑鄙的那個人一定是智慧之王。
咦?你還不信?
把《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孟德新書》《六韜》這類的書仔細看看,如果看不懂這些書,三十六計你總該知道吧,且不說別的,光是李代桃僵,假癡不癲之類的計謀就夠讓歐陽修那種正人君子嘔吐三天的。”
孟元直捂著胸口痛苦的咳嗽兩聲道:“這兩種計謀你用的最多啊。
另外,你派出去的斥候有沒有發現追兵?如果沒有找到追兵,我想去帳篷里繼續睡覺,全身困乏的厲害。”
鐵心源瞅瞅站在高坡上的斥候搖頭道:“沒有什么發現,看樣子遼皇以為你被困在龍首山山里了,正在山里找你,只要我們從寧邊州進入大宋,遼皇就鞭長莫及了,是沒有辦法確定我們中間是不是有人參與了謀刺。”
孟元直有些失神的看了看南邊,坐在尉遲文搬來的馬扎上裹緊裘衣,馬上就要踏上大宋的國土,他多少有些唏噓。
刺殺遼國官員的事情,其實就是他因為離開了大宋內心負疚的一種表現。
寧邊州以西的牛心亭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地方,這個地方恰好處在大宋,大遼,西夏三國的交界處。
凡是這種地方,一般都是藏污納垢的所在,在大宋犯事之后混不下去的流寇,會來到這里避難。
同樣的,被國家不容的西夏人,遼國人也會來到這里避難。
這地方和哈密有些像,不論是西夏人還是遼國人,有事沒事總會過來掃蕩一番,擄掠走了牛心亭這幾年的發展成果,然后又會對牛心亭不理不睬。
至于大宋,他從一開始就懶得看一眼牛心亭。
大宋京兆府坐地分贓的大盜徐東升主要金錢來源就是牛心亭,這里已經形成一個繁榮的黑市交易。
在大宋見不得光的東西,比如帶有皇家標記,或者帶有大家族私人標記的珍寶會賣給同樣喜歡這些東西的遼國商人,而遼國嚴禁出口的戰馬,海東青在這里同樣會交易的如火如荼。
至于西夏人,他們只賣兩種東西,一種是從大宋軍隊手里繳獲來的武器,和甲胄,另一項大宗貨物就是湖鹽,西夏國的夏州滿是干涸的海眼,只要從湖面上把大塊的湖鹽撬下來,運到牛心亭之后就是錢。
孟元直在龍首山干下了滔天血案,雖然遼國人并不知道,鐵心源還是想盡快的離開遼國國土。
涅魯古的手令非常的有用,寧邊州的契丹官員甚至都沒有問他們為什么會帶著這么多的人和戰馬離開遼國,短暫的交涉之后,就開關放行。
出了寧邊州之后,大地上的白雪就消失了一大半,枯黃色的大地上見不到多少樹木,只有大片,大片的蓬蓬草露在地面上,和大地基本上是一個顏色。
山陰的地方依舊能看見皚皚白雪,不過,并不多,遠遠地能夠看見有野羊一類的東西正在山陰位置上吞食白雪解渴,這個時候在這里能見到水源,無疑是極為珍貴的。
休息了幾天的孟元直精神依舊不太好,坐在馬車上懶洋洋的,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補血養氣的枸杞鐵心源買了很多,讓孟元直拿來當零食吃,再加上這一帶難得一見的人參,也沒有讓失血過多的孟元直精神起來。
“已經進入牛心亭地界了,到現在我們還沒有碰到強盜,這簡直太奇怪了。”
喝著雞湯的孟元直舒服的嘆了口氣,然后對正在和雞爪子較勁的鐵心源說到。
鐵心源小心的從雞爪子掌心咬下一塊豌豆大小的肉來,滿足的品位了好久才睜眼道:“你在哈密也見不到馬賊啊,誰會在自己的老巢跟前打劫。”
話音剛落,道路兩旁的矮山后面就響起一聲號炮,兩彪人馬從山后吶喊著沖殺出來,害的鐵心源手里的雞爪子都掉在腿上了。
山賊們攔住去路,就見一位穿著老羊皮襖的光頭大漢越群而出,用手里巨大的斬馬刀指著馬車上的孟元直吼道:“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牧奴們一陣驚慌,胡老三裝著膽子一頓鞭子下去,那些牧奴見清香谷武士已經去了前面,也就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孟元直端著裝滿雞湯碗的手穩若磐石,用筷子指指那些山賊對鐵心源道:“這就是我看不起老許的地方。
既然要搶劫,說那么些廢話做什么,如果剛才他們不點響號炮,直接殺出來,雖然最后還是會被我們這些馬賊殺死,我們手里的牧奴無論如何也會損傷一些,現在,騎兵只要沖鋒一次,這些人就完蛋了。”
騎兵只有三十六位,在隊正的統領下很快就聚集在一起,隨著隊正一聲令下,三十六匹戰馬就粗暴的殺向對面的山賊。
即便是隊正也不認為這百十個拿著木叉,短刀,長矛的山賊能對自己這群武裝到牙齒的騎兵可以造成傷害。
為首的光頭大漢怒吼著揮舞著寬大的斬馬刀徒步就殺向騎兵。
只可惜騎兵們早在沖鋒的時候,就已經取出自家的強弩,箭如飛蝗,光頭大漢將一柄斬馬刀揮舞的水潑不進,強弩竟然被他的斬馬刀斬的到處亂飛。
孟元直指著這個光頭大漢對鐵心源道:“這個人可以留下來,武藝不錯。”
鐵心源笑道:“需要把山賊的匪氣抹消干凈了才好用。”
孟元直笑道:“我就是建議一下,你要是不喜歡就殺掉好了,別人都跑了,就剩下他一個人苦戰,秉性不錯,我只是喜歡這家伙的憨直。”
隊正親自帶著二十個人去追殺山賊了,留下十六個人圍著壯漢不斷的發射弩箭。
斬馬刀很重,揮舞一會還行,揮舞的時間長了,就難免會出現破綻。
終于有一支弩箭穿過刀網,咬在他的大腿上,壯漢大吼一聲,鼓起力氣繼續將斬馬刀揮舞的更加急促。
不論他揮舞著斬馬刀殺向那一個地方,騎兵都和他保持三丈的距離,諾大的一個包圍圈,同樣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剛剛鼓起來的力氣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光頭大漢竟然不再理睬橫飛的弩箭,抱著一顆光頭,挺著長刀就向右面的一個騎兵一頭撞過來。
弩箭入肉的聲音噗噗的傳來,騎兵們已經看到了嘎嘎發出的命令,特意留他一命,弩箭全部掛半弦都朝他的下三路招呼。
沖鋒了一半,光頭大漢的兩條腿上就釘滿了弩箭,一條皮索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圓圈,準準的套在大漢的脖子上,胡老三手上發力,套馬索盡頭的圈子就在一瞬間拉緊,壯漢丟掉斬馬刀,雙手揪著皮索,想要松開繩子,好讓自己多喘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