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爺爺或許真的在那里等我們,這個時刻,我們確實不該浪費時間。
看著四散而去心有不甘的眾多鬼差,在藍馨的講述下,我們?nèi)耍髯猿酥蝗~扁舟,靠著雙手撥水的揮動,沿著護城河的方向,我們就劃了過去。
護城河,是一條環(huán)形的河床,應該是根據(jù)甘道城地勢建成的,我們順著護城河不間斷的劃撥,臨近一片茂密的干枯色雜草時,藍馨忙提醒我和殘魂,注意變道。
感受著甘道城中的死寂,觸摸著溫熱的河水,我定睛眼中藍馨示意的方位望去,僅容納一葉扁舟的分道口,從護城河岸很是突兀的顯露了出來。
藍馨在前,我和殘魂緊跟其后,剛劃撥著一葉扁舟進入分道口,原本平緩的河流,突然就急喘了起來。
“不必心慌,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終點站,就是忘川河。”藍馨輕聲一喝,又道:“途中會遇到不少亡魂,你倆做事盡量低調(diào)才行。”
我說這是必須的,在陰間路中,不低調(diào)肯定是自尋死路。
在我身后的殘魂,一直沒吭聲,我好奇的回頭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此刻正在沉吟著什么,我又忙提醒了他一句,我說殘魂,小低調(diào)行事了,注點意。“
殘魂看了我一眼,點頭不語,臉色也顯得愈加緊張起來。
看到他的表情,我心里總覺得怪怪的,不過我也沒多想,回頭又劃動了水面,跟著藍馨的身影,再次向前劃撥而去。
我們身處的護城河分道口,漸漸變得寬闊起來,也就是這時候,我們眼前又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一葉扁舟。
仔細一瞧我才發(fā)現(xiàn),分道口的左右方位,已經(jīng)顯露出了跟蜘蛛網(wǎng)似的的分道口,剛才那些一葉扁舟,正是從那些分道口突然涌現(xiàn)出來的。
除了我和藍馨以及殘魂三人外,所有剛出現(xiàn)的一葉扁舟上面,都坐在不同的男女老少,每個人的神色,都是一種雙目呆滯的模樣。
不用猜我也清楚,這些人,其實就是身死的亡魂而已,他們的目的,也是通往忘川河,從而踏上奈何橋,才能入得輪回。
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們?nèi)怂俗囊蝗~扁舟,已經(jīng)跟眾多的一葉扁舟匯聚在了一起,以至于我身旁左右,全都是奔向忘川河的亡魂。
漸漸的,我們所處的分道口河流中,水流的速度驟然下傾,所有的一葉扁舟,也猛然速度暴漲起來。
“機緣巧合,我們雖然忘了計算日程,但總的說來,我們此次一行,值了。”藍馨的聲音,在我耳邊響動,緊接著她又說道:“別驚訝,是好事。”
我幡然不解,感受著藍馨突兀的聲音,我頓時茫然了,計算日程?怎么個意思?
與此同時,我的肩膀上,突然搭過來一支手,我剛要猛身時,殘魂的聲音響了起來。
“兄弟,別緊張,弟妹本是鬼身,我又手持驅(qū)尸鞭,附近的亡魂,我們倒也不怕。”殘魂語氣平穩(wěn),像是在安撫我似的。
不過,他這句話我不是太懂,看著附近面無表情的眾多亡魂,我小聲嘀咕道:“兄弟,我沒聽懂,能仔細講一下么?”
“聽不懂也好,現(xiàn)在時間緊迫,一句兩句的根本說不清楚。”殘魂嘆氣一聲,就沒了言語。
我心說好吧,殘魂自有他的道理,再說有藍馨陪伴,我們?nèi)硕加幸簧淼谋绢I,只要做事低調(diào),還不至于有多危險。
然而,在一葉扁舟的下滑之中,藍馨乘坐的一葉扁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停滯著,很快就跟我保持了勻速。
“今天是十大閻羅之一的秦廣王蔣子文巡游之日,只要我們到達了忘川河,等到最好時機跟他見一面,不但我的尸骨能尋到,爺爺?shù)陌参R矐摬粫艿街旅耐{了。”藍馨的聲音,透著一股興奮,我自然也驚喜了一把。
不過,十大閻羅王,秦廣王蔣子文,單聽這名號,肯定在陰曹地府也是個不小的官職了。
很快,前方的一葉扁舟,漸漸堆積起來,像是抵達了終點一般。
我們?nèi)说谋庵郏劭粗惨R近時,藍馨突然開口道:“跳河。”
被藍馨拉扯了一把,我根本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jīng)跌入了護城河底。
河水溫熱且極其清澈,在殘魂和藍馨的協(xié)助下,我們憋住呼吸向下游了一會兒,然后就看到了一處長滿綠色青苔的石階。
當我們順著臺階開始向上爬的時候,殘魂在我身后突然緊抓住了我,開不得口,他示意我跟他折返,不能跟隨藍馨。
我大驚一場,看著殘魂著急的模樣,又忙回頭瞄了一眼藍馨,當時我就做下了決定。
不可,這種狀況下,殘魂突變,讓我跟他離開,去哪,安不安全,這都是我所考慮的。
不過,我并未多想,愛人和朋友之間,我現(xiàn)在只能選擇愛人!
雖說我的決定有些薄情寡義沒有哥們情誼,但歸根結(jié)底,我跟殘魂之間,也不過是認識了一個多月的友情,他的身份我只知道是鐘家族人,但,他真正的身份是好是壞,我根本就無從得知。
掙脫了殘魂,我給了他一個怒視的眼神,接著我沒再理他,沿著藍馨的身影就游了上去。
豈料,就在我即將靠近藍馨的時候,我的背后,再一次被殘魂給生生扯住了。
我實在郁悶之極,殘魂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他到底是圖謀的什么!
沒回身,我就給了他一腳,畢竟,在水中打斗,我還不敢保證自己有勝算。
如果我拿出勾魂筆來對付殘魂,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妥。
然而,我始終是疏忽了殘魂的暴力,他見我不予理會他,手中的驅(qū)尸鞭,就抽中了我的后背,那種撕扯皮膚的鉆心疼痛,說實話,我是實打?qū)嵉母惺艿搅松南觥?
我大怒不已了,殘魂是不是瘋了!
驟然間,藍馨的手伸了過來,一把將我拎起水面,直接在岸上滾了幾圈。
我大喘著氣,看到藍馨眼神的迥異,我抱怨說道:“殘魂那家伙就是個瘋子!剛才差點沒要我小命,你瞧我的后背,都快撕裂了。”
“你看錯了,剛才那個不是殘魂,是水猴。”藍馨退了一步,有著自責的說道:“百密一疏,這事也怪我了。”
聽到藍馨如此說,我驚愕的瞪大了雙眼,我說妹子,水猴,剛才那個不是殘魂是水猴?
“不錯,由尸氣幻化的水猴,可千變?nèi)f化,之前你看到的不是殘魂。”藍馨言畢,指著護城河中的某一處位置,“看,殘魂還在眾多亡魂之中,之前并未跟我們下水。”
沿著藍馨的眼神望去,眾多目光呆滯的亡魂之中,果然有殘魂的身影。
不但如此,殘魂的眼神,似乎是迷亂了,雙眼也出奇的呆滯了。
我瞬間認清了一切,我問藍馨,殘魂不會是精神錯亂了吧,怎么雙眼也變得呆滯起來了,難道說,他是故意而為之的?
藍馨點頭,走向了我,看著我后背的傷痕,她眉頭一皺說道:“殘魂也是耍的計謀,我們不必擔心,還好,你的傷勢幸好無大礙,否則,若是真被殘魂的驅(qū)尸鞭打中,你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看了眼殘魂,我又看向了藍馨,我心中是苦笑不已,仔細想一想也對,殘魂跟我認識的這一個月中,他倒是并未做出出格的事,之前我對他的猜忌,看來還都是我的錯。
藍馨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道:“忘川河已到,接下來的路,就有的好戲看了,跟我來。”
緊跟著藍馨的腳步,我抬起頭瞄了一眼四周,一片沙荒地中,僅有一條寬不過兩米的溪水河。
我問藍馨,這條小溪,不會就是忘川河吧?
藍馨沒有遲疑,她說這正是忘川河,接著她淡笑了下告訴我,不必驚訝,往往眼前所看到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的,而且這都不過是一個過程罷了,我們想要得到的,而是最終的結(jié)果。
我雙手一攤,我說好妹子,你說是啥就是啥,對這里,我真的不了解,既然我們來到了忘川河了,是不是該想辦法尋找爺爺了?
聽到我的疑問,藍馨略一猶豫,唏噓著沒吱聲,她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惆悵。
看著她沒有言語,我索性直接蹲坐在了地上,掏出口袋中僅剩的一支香煙,我就點燃了。
不過,身在陰間路,眼前又是傳說中的忘川河,我一時間真的難以平復心中的悸動。
忘川河的盡頭是奈何橋,按理說忘川河附近,不該這么平靜才對。
看著藍馨沉思不語的樣子,我?guī)状蜗敫接懸幌拢峙聯(lián)乃乃季w,我便極力按捺住了心中的渴望,在附近走動起來。
踩著腳下的黃沙地,我突然想起了爺爺,他老人家當初留下的字跡,分明是告訴我們,要在忘川河這里齊聚,可是,爺爺他人呢?
回頭看著藍馨,她依舊沉思不語,可是我再也忍不住了。
幾步走到她身前,我扶住了藍馨的胳膊,我說:“妹子,你到底在想啥,說出來一起探討下不好嗎?”
“老~公,我,我恐怕要回一趟陽間了。”藍馨唏噓著,給我苦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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