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別人稱讚你，有創意的時候，其實他內心真實的意思是在說，你做的事情還不夠好。

就像煮破的餃子，本應該包在裡面的東西，都露在外面了。

這個道理是上大學時，曉沐的導師，告訴曉沐的。本以爲不會有用到的那一天，卻沒想到，在上班之後，自己經手做的第一件事就靈驗上了。

“嶽主任，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奧運會直播期間三十分鐘的廣告時間不是我這幾張紙就能拿下來的。我想，就算是我不說明，您工作多年也是能看得出，我不過是個剛工作不久的新人。”說到這裡，她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接著說道：“更何況，距離開幕式還有不到四天的時間，無論我今天帶來的企劃有多完美，都無力迴天。只是，我爲凱翔工作，不得不低頭，公司既然派我來談，我總要盡心盡力。”

曉沐一番無奈的話說下來，竟釋然地笑笑，剛纔嶽非明閱讀企劃書的時候，她大氣都不敢出，聽著他緩慢地翻動紙頁的聲音，度秒如年。她人生路上第一份極正式的合作意向文件，卻只是她一個小時緊趕著完成，何談精緻嚴謹？

嶽非明緩慢的閱讀讓曉沐異常的冷靜下來，好好的思考這個荒唐的下午。阮希捷這番爲難的目的不過就是把曉沐踢出凱翔，她明明有千萬種方法把她趕走，她卻獨選了這個自取其辱的方式。曉沐她拿不下廣告時間，凱翔新產品的推廣就會錯過好時機。企業效益受影響，責怪下來阮希捷必定會受牽連。曉沐不信饒是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會連這層關係都想不明白。這背後一定還有別的玄機，凱翔這趟水，暗潮涌動，她不過是枚棋子，就算這次勉強留下來了，之後的工作也必定不會順利，勾心鬥角的環境或許真的不適合她，或許近來這些提心吊膽的日子她真的累了。媽媽健康，她放心了，以後的日子不會再比前段日子差了。既然這樣那她不趟這渾水也罷。想通了這些之後，她纔會說出剛纔那些泄氣的話來。

嶽非明本以爲曉沐還會死皮賴臉據理力爭一下，卻沒想到，不等自己抹殺對方熱情，曉沐就已經自知理虧，敗下陣來。不按常理出牌的曉沐，使得嶽非明有興趣再次重新好好打量她。

“莫小姐，恕我冒昧，我有個疑惑，還是想從你這裡得到個答案。”

“不冒昧，您請說。”沒有了初來時的壓力，曉沐卸下了心防。

嶽非明把一副金絲眼鏡摘下來，拿在手裡，沉聲道：“我臺和凱翔不是第一次合作，在我的印象裡，凱翔方面素來是辦事周全，安排合理，怎麼這一次的廣告事宜弄得如此的倉促？”稍略一頓，接著說：“而且，只派你一個人來？”

嶽非明到底是個有涵養的人，話裡不好點破，曉沐只是個位低權輕的新人，而是換了說法，問她怎麼是一個人來的。委婉的弦外之音，曉沐心裡明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