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唯一的知覺只是痛,無盡的痛,來自身體也來自心裡。
音尚吃力地睜開雙眼,美麗的瞳孔沒有任何焦距,面色蒼白得如天城的雪,脣角乾裂,病容憔悴,任誰見了都不會和那個風采譁然的白衣公子聯繫起來。
這是哪裡?
我爲什麼在這裡?
現在什麼時候了?
皇上、三哥、老師、寧兒,還有二哥、六哥,哪怕是任何一個兵卒,誰來告訴他到底怎麼樣了?
痛逼得他練練喘息,腦中卻已經百轉千回。
“啊,他醒了,娘娘,他醒了!”一個乖巧模樣的小宮女急急向皇后彙報。
皇后輕輕應了一聲,放下香茗,來到牀榻。
哦,還要善伊……音尚又重重喘了一記,想開口,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身子還弱著,千萬不要亂動,當心崩了傷口?;噬线€是很關心你啊,囑託我天天在這守著,要是你醒了,要好生伺候著,七弟?!被屎笠痪洹捌叩堋苯械煤貌粡暸?,如此知禮數的皇后居然就這麼叫了出來。
音尚只是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喉頭涌動,“淺……意……”如果仔細聽還可以辯出來,不過這已經是他所能說的最完整的話語了。
皇后的神色忽地變了變,屏退了下人,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只是看著音尚,微微嘆了口氣,“望表哥不要在人前隨意提起那兩個字,雖然我與此人並無瓜葛,但是深宮內院最忌諱的就是妃子與任何男人的聯繫,表哥會害死我的?!?
皇后的話語雖然平靜一如往常,但在音尚心中的震撼足以讓他重喘不已,想問清楚奈何力不從心,表哥?這是什麼稱呼?
如果……是表妹,那,那,難道?
“皇上駕到!”太監尖銳的嗓音劃破一室的寂靜,皇后婉約地站起身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了身子,盈盈一拜,儀態萬方,“臣妾給皇上請安?!?
“免禮。”書衣忙扶起皇后,“皇后身子嬌弱怎不多穿件衣裳?”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皇上和七弟慢談,臣妾這就去更衣?!币粋€尊貴的女人又是一個懂事聽話的女人,分寸之間,拿捏得當。
直到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見,書衣才緩緩收起了目光,這個女人果真如此有魅力,先是藍衣接著是皇上,天下間的男兒竟是逃不出那女子一分,音尚悲哀地想著。
“你終於醒了,”書衣緩緩開口,“小七,你爲什麼要回來?你難道不知,如此多事之秋,你的回來給了朕多少驚喜,更多的是痛苦麼?作爲一國之君,朕之所爲必將顧全大局,是你讓老三起了心壯了膽,混亂之際又激出了老二老六,這都是因你而起!偏偏,你又救了朕,朕該拿你如何?”
音尚只是慚愧地閉上了眼睛,是,是他考慮不周,都是因他而起。音尚啊音尚,枉你聰明一世,這次錯得竟是離譜,走過的路就不應該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