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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縮頭縮腦，暫時呆在床底，等待白墨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才敢鉆出來。

屋內，擺設是如此的陳舊，卻沒有任何的灰塵，可以說是非常干凈，帶著數十年前的流行審美，但在那些瓷器、木具、陶器中，卻摻雜著大量人類骸骨雕刻出來的工藝品！！！

骨雕，一種令我毛骨悚然的興愛好。

在櫥柜中，有無數用人骨雕刻出來的萌系貓咪、日系圖案、歐美老爺車模型，加上一些惟妙惟肖的人物。基本上全都是一些當地人的面相，大概是28號公寓曾經的左鄰右舍們。

白墨這個雜碎，他在將人殘酷的虐殺后，吃掉所有的肉，卻還是要保留他們的骨骼，用來做這種東西，簡直是魔鬼。

當然，我也是能夠理解的，因為他離群索居，孤僻地呆在這個詭異的鏡中世界中，必然得做些事情，來打發漫長無聊的時間。畢竟，并非一直都有人闖入28號公寓中來將自己的命送給他消遣。

所以，骨雕就成為他打發時間僅有的一些興愛好，久而久之，手藝也是變得格外精湛。

沒多久，我忽然聽到蠱王的怒吼！

“你是什么玩意兒？交出王曉！砍斷脖子，你居然都能不死？”

“桀桀，桀桀……在我的公寓中，我才是閻王！我說誰生，誰就得活著，我說誰死，那他就得立馬下地獄！”白墨一連串猙獰的狂笑傳來，接著是乒乒乓乓的斗毆，和很多東西摔爆的噪音。

然后，程豐年懊惱地道：“父親，王曉絕對就在這鬼地方的某個角落中！這地方不大，我們地毯式搜索，很容易就能將他抓出來！但是，我們的水晶骷髏頭受到電磁強干擾，沒法精準定位，只能夠模棱兩可地找到一些方向。”

蠱王冷冰冰道：“稍安勿躁，待我先將眼前的這個雜碎解決掉，我們就能一點點搜。”

聽他們的話，很顯然，雙方正在斗法中。

魔靈白墨vs南疆蠱王！！！

誰贏誰輸？那可真的是令我非常好奇，所以我探頭探腦地從樓梯往下偷窺，但是很遺憾，視野被遮擋住了，而且我也萬萬不敢露面，因為對他們雙方來說，我都是獵物，一旦暴露身份，那就糟了。

但正在此時，墻壁上的一面鏡子，卻是驟然出現一個畫面，赫然就是門口他們雙方大戰的圖影。它仿佛是能夠實況轉播一樣，讓我可以看到所有清晰的畫面，而且雙方都對我的偷窺一無所知。

“這是咋回事兒？”我驚疑交加，一面緊盯著鏡子中對峙的雙方，一面焦慮地在腦袋中呼喚軒轅老爺子。這鏡子很蹊蹺，萬一它也能夠向白墨那個老混蛋顯示我的下落，可就糟了。

師父提醒我：“冷靜！千萬別失了分寸，我想我已經基本搞懂了白墨的身份。”

“他是啥？”

“鏡中魔靈！”軒轅老爺子肅然道，“他生前必然接觸到一面威力強悍的古鏡，這東西，很可能就是以前的靈異之物，譬如某個怨氣沖天的女人在銅鏡前懸梁自盡，滔天憤怒無法發泄，最終被封印在古鏡中，怨氣千年不散，在鏡中世界中積蓄，就容易成為這樣的兇鏡！或者說，那鏡子也可能是某個強悍道士的法寶，比如說照妖鏡、照鬼鏡之流，被白墨給玷污和魔化。”

“我們在地窖中，曾經接觸到一面古鏡！”我立刻就想到此事。

“那未必就是古鏡的本體，或許只是一個幻影，或許只是一個替身。”老爺子冷哼，“你忘了？你們將它拿到轎車上，然后，轉眼間，它就失蹤了，又回到了28號公寓的地窖中，對吧？或許，從一開始你們就并沒有真正地將它拿出來，只是它的詭異力量干擾了你們的判斷，讓你們以為自己已經將它拿出來了。這種靈異能力，可以說一點都不稀奇。”

“鏡中魔靈的本事，未必很強悍，但往絕對夠詭異！令你完全沒法揣摩。”軒轅老爺子喟嘆，指著鏡子中，“你瞧。”

只見，蠱王已經取出通靈蠱，從中召出一群鬼魂，直接將白墨給拽住，然后……便是分尸酷刑！！！

白墨被一群鬼瘋狂地扯碎，四分五裂，亂七八糟地變成尸塊。

蠱王以為他已經勝利，白墨毫無威脅，所以他邁起腳，正要踏過去，然而正在此時，地下的一只斷手，卻是忽然抓住了蠱王的腳踝。

蠱王大驚失色，慌忙一蹬腿，將那東西踢掉，然后就見所有的尸塊都懸浮起來，重新組裝到一塊兒，而白墨也是草草地將腦袋重新戴回脖子上。他神情輕松，沒有任何的痛苦，表情帶著從容愜意，就像是很享受這種過程一樣，宛如晨練和早餐一般習以為常。

“在28號公寓中，沒人能夠殺掉我。”白墨詭譎怪笑，“包括我想讓誰活著，那你們哪怕用絞肉機將他粉碎，他也能夠活下去！”

聽到這一番話，我陰翳的眼神中，遽然騰起一絲深邃的光輝。

“你聽到白墨的話了，對吧，師父？”我狂喜地對腦袋中的師父說。

“當然。”軒轅老爺子有些納悶，“你不該感到擔心和恐懼嗎？怎么我覺得你好像……反倒是非常高興一樣？鏡中魔靈這么棘手，意味著我們生存下去的幾率暴跌，很難活著回歸現實啊，你為啥高興？哦，我知道了，你覺得魔靈能夠對付蠱王，是吧？嗯，驅虎吞狼，倒也是一條不折不扣的妙招！”

他點點腦袋，我卻是哈哈一笑，眉飛色舞道：“本來，我心存僥幸，覺得水晶骷髏頭的未來征兆，或許是可能有錯誤的……那樣的話，我就不會死了。但是，當蠱王最終追殺過來，我就已經徹底絕望，意識到我100%必死。但是，當聽到白墨的那一句話，我突然福至心靈，清楚意識到一件或許是互相矛盾，但卻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什么？”

“我或許會被開膛破肚，被捏爆心臟，但我能夠活下去！！！”我振奮地攥拳道。

“你……說啥胡話呢？”軒轅老爺子蹙眉，“就算是我傳授給你的替身符，也沒法幫你免疫這種程度的傷勢啊。心臟爆碎，神仙難救，何況是一張小小的符文？就算是你能夠制作出高深莫測的逆命符，逆天改命，血肉重生，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呵呵……到時候，您就會瞧見我是如何活下去的。”我淡淡地說，抖擻精神，原本的陰霾和頹廢一掃而光，然后我就去臥室中翻箱倒柜，找到一柄用來雕刻骨頭的小刀，然后將它揣入口袋中。

根據已有的一些關于鏡中魔靈的資料，它們在自己的世界中往往非常彪悍，能夠有非常恐怖的力量，掌控很多東西。尤其是外界的武器，往往很難傷害他們分毫。在這種時候，鏡中世界的武器，才是至關緊要的。

而在鏡子中，我們能夠看到的“實況轉播”在持續。

魔靈白墨，忽然將他手中的工具斧揮舞起來，而那些朦朦朧朧的鬼魂，卻是根本就沒有閃避。因為眾所周知，猛鬼是免疫任何的實體攻擊，就好比你用拳頭、刀子、子彈對付它們，效果甚微。除非是經過特殊處理才行，比如說鹽彈、桃木刀之流。

但白魔手中的工具斧，就是六七十年代時，任何家庭常備的那種，非常平庸無奇的木頭柄和鈍斧刃。

但是，蠱王卻是勃然色變地看到，他的寶貝鬼魂們，直接被斧頭給砸扁，然后被斧頭直接將腦袋砍了下來，最終在白墨狂怒的發飆中，被碎尸萬段，砍碎成一截截、一段段、一塊塊的“東西”。

“桀桀，你們剛才就是這樣對付我的，現在，老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白墨說。

蠱王目眥欲裂，滿臉心疼，他手中的通靈蠱，也是驟然有鮮血涌出，出現無數裂痕，可見受損極重。

“可惡，你究竟是什么東西？！”蠱王恨恨地問。

“我叫白墨，歡迎光臨我的28號公寓。”白墨打個哈欠，也是懶得再說話，忽然困倦地趴在地上，呼呼入睡，甚至是絲毫不設防。

程豐年頓時露出兇悍之色，從腰間拔出一柄鬼氣繚繞的匕首。

“爸，我……”他做出一刀兩斷的模樣。

蠱王搖搖腦袋，卻是滿臉的疑惑：“別，這里很不對勁。我能夠感覺到，就算你將它殺死也是沒用……不，應該說是你沒法將它徹底地殺死，反倒會激怒它。該死的王曉，他將我們騙到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地方。我有預感，如果我們不按照他的規矩來做事的話，恐怕是很難活下去。”

“那我們怎樣離開？”程豐年暴躁地問，“而且，我們也得找到王曉的下落啊。這個該死的地方……”

說罷，程豐年忍不住來回踱步。

說來真是怪，他一不小心，竟是踩到那那柄斧頭，然后腳底的地板咔嚓碎裂掉，程豐年跟那斧頭一塊兒跌落到一樓的房間中去，那斧頭，直接砍在他的左臂上！！！

一條胳膊，直接被剁了下來。